對于整個天幕山來說,給鉤弋夫人做壽這件事似乎顯得極為隆重和盛大。
六月初六一大早,侍棠便挾著我們五個人往亁峰趕了去。
我們一并行在琉璃棧道上,眼見四下無人,忽的耳邊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說我們幾個,今日可能在那乾峰上,看到什么俊俏的郎君不能?”
當下聽罷,臉上一臊。
我們這幾個人當中,要輪性子能如此敢講的,必是侍蘭那個妮子無疑了。
侍梅聽得侍蘭這樣講,也是上了車,扭捏作態(tài)道:“人家心里可是只有秦玉軒,其他人等一并瞧不上了!”
秦玉軒?聽得霎是耳熟。
侍蘭卻是剜了侍棠一眼,“自打認識你,你就一直喜歡七長老,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總共見上了人家?guī)酌???p> 我這才想起來,原是伏念思過堂上的那個玉面小郎君,好看卻是好看的緊。
侍梅悄悄將嗓子壓了下來,故弄玄虛說:“聽外頭的人都說,七長老喜歡六長老呢!我這個身份低賤,容貌也不漂亮的人還是在一旁安心吃糖吧,拿什么與人家六長老爭?”
我在一旁好像吃到了什么瓜,豎著耳朵更是留心聽了起來。
侍蘭笑道,“六長老不也是男的嗎,他們兩個怎么會??大約都是你們這種愛慕七長老而得不到他的人編排出來的吧!”
侍梅也點點頭,“許是!反正若是有七長老被女子得了,不如將他與六長老一同綁了一起去,我這心里還好受些!”
這時前面走的侍棠回過頭來呵斥道,“你們兩個越發(fā)無法無天了,長老們的事也是咱們這些下人也能議論的?”
聽見侍棠發(fā)話,侍蘭和侍梅這才噤了聲。
舉辦宴會的地點在亁峰天一閣前面的萬家千宴齋,聽侍棠說,自天幕山開山一來,一有什么重大的席面都是放在那里舉行的。
我們一行人入了亁峰后,皆是受了七長老那邊人的統(tǒng)籌。
七長老那里派來掌辦這次席面的人叫孫噙芳,因為年紀頗大資歷也較為老道,我們都稱她為一聲孫姑姑。
孫姑姑一見到侍棠,就挽著她的手,客套道:“幸得妹妹百忙之中過來助我,不然我們?nèi)藛瘟Ρ〉目刹皇且牧?!?p> 侍棠也笑笑應(yīng)道:“孫姐姐說的哪里的話,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們便是了!”
萬家千宴齋的布置都是走的正統(tǒng)的路子。鋪的是赤色的秀金桌布,掛的是紅綢彩燈,連擺的幾十張四角茶幾上也雕著雙魚吉慶紋路。
剛至午時,赴宴的人已經(jīng)陸續(xù)入了場,人雖然瞧著眾多,但我認識的卻是沒有幾個。
本來被孫姑姑安排了接引賓客入場的活計,我卻嫌人太多,鬧的慌,偷偷跟與原本要去后廚上菜的侍蘭調(diào)換了,侍蘭與我調(diào)換卻是頗為高興,許是能與在場的俊俏郎君打招呼的緣故吧。
約莫端了三兩趟,菜色已被上的七七八八,侍棠最后將一壺美人酡放在我手上,“剩下也沒幾樣菜式了,娉娉,你跟我去宴上伺候吧,給客人們添添酒?!?p> 我本是不愿上前去,但也著實不好回了侍棠,只得與她一道兒,從一旁的小門進了萬家千宴齋。
剛到席上卻聽的有個男子在說話,“沐竹宗長孫無缺受沐竹宗宗主之命前來為天幕山鉤弋夫人拜壽,特帶了千年狐妖的頭胎紫河車,愿鉤弋夫人青春永駐,福壽安康!”
千年狐妖的頭胎紫河車?我眉毛微蹙。
這時大殿上又響起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沐竹宗的人有心了!聽說這千年狐妖本就極為難尋,更莫說是這妖物的頭胎胎盤了,就算是胎盤得來也是不易!”
我打眼順著這聲音往大殿上之中瞧上去,原是坐在殿中央次主位上的一個婦人。
婦人看著年紀有些大了,皮膚略顯松弛,但臉上的妝容卻是十分精致,螺子黛描的一雙長眉入鬢,精神瞧著也頗為凌厲。
婦人身旁蹲坐著一個模樣頗為俊俏的少女,看動作神態(tài)與那婦人頗為親昵,應(yīng)該是鉤弋婦人,和她的女兒玉勾了。
因為聽侍蘭說,玉勾極為漂亮,我又忍不住朝她多打量了幾眼。
長得是極美的,漏在袖子外面蓮藕段一樣的手臂白嫩,略顯豐腴,忍不住卻讓人想去摸上一摸,一雙杏目也是絲毫不露怯的打量著一眾人,果然是如侍蘭他們所說握著玉勾出生的,真兒真兒的人間富貴花了。
“阿彌陀佛!”鉤弋夫人一說完,大殿上響起了一句佛號,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僧人模樣打扮的中年人。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我們掌門為鉤弋夫人親手抄了一副萬壽無量經(jīng),夫人掛與室內(nèi)可有清心靜氣,延年益壽之效!”
鉤弋夫人一遮面,飲了一盞美人酡,半響兒未說話,許是不太喜歡這僧人送的東西。
一旁的玉勾卻是極為剔透玲瓏,對那僧人笑著說道:“聽說智玄掌門的墨寶極為難得,今日不想竟是有如此服氣能收了一幅進來,我與母親著實喜歡呢!”
我心中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就往前面的人杯子里斟酒。
“瞧著人家沐竹宗和萬佛古剎都是帶著厚禮來的,我們姐妹帶著的這等俗物,這可如何能與人家相比!”
一個穿著宮中靛青色朝服的女子,執(zhí)著一把鳳羽扇對一旁的梳著飛燕髻的女子佯裝為難地說道。
飛燕髻的女子,也假模假樣兒地回道:“是說呢,又是延年益壽,又是青春永駐的!我們這個物件可有什么優(yōu)點?”
靛青色朝服的女子,將一對鑲著紅珊瑚的碧玉如意捧了出來,頗為為難的道,“其實也沒什么優(yōu)點,就是~~~貴?。?!”
大殿上不知是誰出了聲,“蘅蕪和瀟湘兩位宮主倒是頗為幽默!”
我聽她們倆婊里婊氣的,你來我往,也在心里笑個不行,頓時手上的酒盞沒拿住,抖了幾分。
這一抖倒是不打緊,卻是跟著將眼前人的杯中酒加的滿出了幾分。
我趕緊跟他說了聲抱歉,然后準備從袖子里掏出帕子想將滿出的酒水拭了去。
這不想,這時卻是與身前的這位男子直直對了!
配木
最喜歡趴墻角的趙娉(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