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鳖伜8吆耙宦?,響徹整個圣安宮,宮女太監(jiān)秉著氣息跟著最前邊瀟灑恣意的皇帝。
圣安宮里跪滿了下人,伏地而拜,恭祝吾皇圣安。
“太后,皇上來了?!痹阒簧月犅勥@外邊動靜便知聲勢浩大,她替太后捏肩的手不曾停歇下來。
太后吩咐道:“皇帝來了,元香,快些去把我珍藏的雨前龍井拿來,泡壺好茶,再吩咐小廚房做些精致的吃食?!?p> 蒼珩跨進太后寢宮,只見太后面帶笑意、捏著茶杯,妥妥地請了安:“兒臣拜見母后,母后圣安?!?p> “珩兒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看看了?!碧笫疽馍n珩坐下,又叫元香斟了茶。
蒼珩品了一口茶:“母后說笑了,兒臣近日事務(wù)繁忙,許久不曾來向母后請安,心里惶恐。今個兒得空,就特地來向母后討杯茶喝。這雨前龍井還是母后收著的香?!?p> “珩兒既喜歡,母后讓元香送些去孤瀾殿就成?!?p> 蒼珩捏起青瓷碟子里一塊荷花酥,吃上一口,連連叫好。白以傾就看著他,頗為欣慰地笑著品茶。若不細說,還真是一番母慈子孝的好景象,有點骨肉至親的味道。
“蕓兒近來可好?!碧筮f了帕子給蒼珩擦手。
“謝母后掛心,母妃一切安好?!?p> “那便好,哀家總是念著她,你要多去瞧瞧你母妃,有什么難處就來和母后說?!?p> “是,母后辛苦了?!鄙n珩將帕子扔給了對面的元香,撣了撣龍袍,盯著太后,不言半句。
顏海給元香使了眼色,二人便領(lǐng)著下人們告了退,只留母子二人在房內(nèi)對坐。
“母后可聽說過李鶴?!鄙n珩率先開了口,盯著太后的神色愈見冷漠。
太后搖了搖頭:“不曾聽聞,珩兒為何提起此人,可是出了什么事?!?p> 蒼珩淡淡地道:“算不得什么要緊事,此人原是靖王府的門客,前兩日私自離京,半路遇匪,死了。”
“哦?靖王府的人。珩兒怎么問起哀家來了?!碧蠓磫栆痪洹?p> “聽說,這李鶴曾投門白府被拒?!?p> “后宮不聞前朝事,白家自有白老爺子做主,哀家先是夜玄的太后,再是白家的嫡女。”太后飄飄的幾句話,卻擲地有聲地砸在這殿內(nèi)的每一處角落。
“母后多慮了,兒臣就是隨口一問?!鄙n珩哼笑了一句,“兒臣聽聞這李鶴尋人的功夫了得,背里的人脈、手段,可是不可估量啊?!?p> “是嗎?那又如何,堂堂夜玄的皇帝,還在乎這種小嘍啰?”太后正了正身子,面露難色,似有不妥。
蒼珩壓低了嗓音,湊近了些,邊說邊挑了挑眉:“母后,兒臣聽聞太子之死有蹊蹺,也許,皇兄還活著呢。奈何兒臣手里都是些無用的官道之人,尋不來皇兄,這李鶴本可是一能用之人啊?!?p> “皇帝說什么呢,哀家怎么聽不懂。”太后抬了聲,皺著眉說道,“太子的死,可是哀家親眼看到的。如今太子既死,怎還有人亂嚼舌根,皇帝若是知情,定要拔了那爛舌頭,以慰你皇兄在天之靈?!?p> 一句皇帝讓蒼珩坐正了身子:“母后教訓的是,兒臣思念太子過甚,竟也聽信了這些沒譜的謠言,兒臣定會讓人徹查此事,以表哀思?!?p> “皇帝朝事繁忙,聽信了讒言總是有的,母后不怪你,你自己當心身子就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殿內(nèi)的氣息波折詭譎,彈指間便是滿樓山雨、四下弩張。
半刻過后,太后先開了玉口:“珩兒,這靖王府連日來上可是熱鬧非凡啊?!?p> “母后既知悉一二,兒臣便據(jù)實相告。這風離卿是找著他那小妹了,且寵著呢?!?p> “小妹?”
“母后知道那風喬山莊,這女子便是老莊主收養(yǎng)的義女?!?p> “呵,這等秘聞,母后也是先帝在時,略知一二,倒是不清楚有這么個姑娘,還當夜玄有大喜事了呢。”見縫挖坑,母子二人都深著城府,互不相讓,不敢大意,“珩兒倒是消息靈通,可是也曾尋過這女子?!?p> 蒼珩點點頭:“正是呢,兒臣自也是認得這小柒兒的,多年掛念總算得了安慰。母后,這風離卿異姓為王的事,還請母后守口如瓶。”
“那是當然,哀家不知道什么風家公子,也不曾聽聞什么皇家秘聞,皇帝放心。這天下是你父皇打下的,母后便是拼了命也會護著?!闭f到此處,太后不免紅了眼眶,山巒河川、百鳥萬花都曾是那人與自己的股掌之間,她愛他,也自會好好地愛他的江山社稷。
眼瞧著太后紅了眼,失了神,蒼珩知道二人即使有天大的罅隙,總有一事是心意相通的,那就是這夜玄的江山社稷得護著,再多的紛擾也不可斷了這等信仰。他為了什么,總是自知的,太后為了的,是先帝,是對先帝的思念,是與先帝的萬世感情。
這一步,白以傾輸了,她比蒼珩掛念地深,她終究是個女子,夫君為天,助了她也縛了她。
“母后,兒臣前朝還有事務(wù)要處理,便不叨擾母后歇息了?!鄙n珩放下茶杯,起身說到。
太后點頭,喚了元香進來:“元香,把收起的茶包些給顏公公,皇帝喜歡的緊,帶些回去吃便是?!?p> 顏海接過了元香手里的紫檀木盒,道了謝。
“多謝母后賞賜,兒臣改日再來請安。”
“皇帝注意身體,貼身伺候的可得仔細些?!?p> “是,謹遵太后教誨?!鳖伜澭?,待蒼珩出了殿門才告安后退三步,追了上去。
“主子,這皇上今日來可是發(fā)覺了什么?”元香替太后揉著肩問到。
太后捏著帕子掩了掩鼻息:“珩兒心細,哀家知道瞞不住。可又如何,如今哀家歇著,他便不會輕舉妄動。太子之死定與他有關(guān),小心查著便是,我的兒,吃不了苦也不配為蒼家的人。這沐柒,且看著吧,她若不能讓珩兒死心塌地,也無大用,只盼哀家沒有看走眼?!?p> 元香給太后按揉著眼角:“主子,皇上可問了李鶴?”
“問便問吧,能查的瞞不住,不認的真不了。人既死了,還能活過來不成。一個死人,與哀家有和干系?”
這安一請,本是靜心的也不安了,敲鑼打鼓響了臺,戲就得唱不是。
月掛天橋,數(shù)數(shù)寒星落九霄,一人把一玉釵別進腰里便輕車熟路地出了宮,到了靖王府。
看著日思夜想的可人站在窗前眺望,忍不住便把人圈緊了自己懷里,把頭擱在頸窩蹭了蹭,撲鼻的清香淡得叫人酥麻:“小柒兒,我好想你?!?p> “飛塵。”沒有驚呼,沒有惶恐,我只是把手附在腰間的大手之上,落了兩行清淚,“我也是?!?p> 聽著哭腔,飛塵趕忙把人轉(zhuǎn)過來,順了順毛,真是可愛得緊:“你就這般想我嘛,怎的一見面就先哭了?!?p> 我低頭扭著袖口,不愿讓他看見我花妝的模樣。他捧起我的臉,輕柔地吻去了眼角還未落下的淚,又在額頭停留許久,溫熱的唇,向是擊碎了我的心湖,漾起了圈圈疊疊的漣漪。
“飛塵。”
他蜻蜓點水般略過了我的唇,拿起我的手,按在了胸口:“小柒兒,可不許再哭了,你一哭,我這里就好難受?!?p> 聲聲心跳從掌心傳到了我心底:“好,我不哭了,你也不要難受了,不然我更難受?!?p> 他取下了腰間的玉釵,別進了我的發(fā)髻里,是一只紫玉釵,雕了朵薔薇,嵌了顆紅寶石。
“我的小柒兒真好看,不是上等的東西還真配不上?!鄙n珩把我擁在懷里,淺淺笑著。
我努力勾著他的腰,笑道:“這么貴重的東西,可是難為你了,也就我生的好看,不叫這玉釵白白浪費了?!?p> “沒有你貴重,再好的東西,你都值得?!?p> 我安心地抱著他,聽他說些白白的情話,這釵如何貴重、如何難得、如何叫我起疑心猜了幾分,那都是后話,此刻我愛著他,他愛著我就好。
“風離卿要娶西承公主了?!蔽夜粗w塵的手,坐在床沿上輕輕說道,“這老百姓娶妻還得三媒六聘呢,這哪天圣旨一下,他就沒得選了,也是怪可憐的?!?p> 飛塵反手握住了我:“你心疼他?”
“有些?!?p> 聽著我的回答,飛塵捏了捏我的手以示懲罰:“依我看,這皇帝早些下旨才好,叫他沒得選,叫你省些心思?!?p> “你也太過小氣了,我不過就是說他可憐,你別忘了,如今夜闖王府深閨的可是你?!蔽夜钠鹆巳鶐妥樱瑸槲壹t了的手叫屈。
“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發(fā)誓,來日定會三媒六聘把你從這王府接出去,風風光光地娶你為妻。”飛塵戳了戳我的臉,鄭重地起了誓。
聊著聊著,我便乏了,飛塵擁著我,小心地把懷里的人哄入睡了才走。總之我醒來時,已是清晨,一切尚安。
M.O.藍橋
愛一個人便會愛他的全部,這是一種信仰。 愛一個人便要竭盡全力給她最好的,總還會覺得不夠。 今天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