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海出宮去了?”太后問從宮門回來的元香。
“是,主子,這皇上真的答應(yīng)和親了?”
“風離卿對那個姑娘可是護的緊呢,不比當年珩兒護著靈妧那丫頭少。珩兒不是也仔細那個孩子嘛?況且珩兒可不是個委曲求全的主,這二人定私下另有主意?!碧笳f到。
“所以主子只順水推舟,擬了懿旨?!痹隳樕蠏炝嘶腥淮笪虻纳袂椤?p> 太后看了一眼元香,笑道:“哀家說了,且讓他們唱去吧,我們啊,熱熱鬧鬧看戲就成?!?p> 書房內(nèi),風離卿摩挲著右手的玉扳指,這是蒼珩怒氣沖沖扔在他面前的東西,還帶著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趕早兒宮里傳了話來,太后那邊一切安妥,眼下以邊境之事為重。
“應(yīng)該快來了吧,還用這扳指,多此一舉?!憋L離卿哼笑著說。的確,二人的默契早就如琴瑟相合,哪還需要這等信物。不就是同意風離卿打西承、替他接手來的燙手山芋嘛,他也不戳穿那人的下三流套路就是,二人誰比誰占的了便宜啊。
且當風離卿看著兵防圖擬定出征路線時,門口下人來報,顏公公傳旨來了。
顏海親自來傳旨,除了皇帝,還能有誰,該做的少不了,假的真不了,要讓他人覺得真,自己便不可信其假。
青黛來喚我時,我還不明覺厲,昨夜才說笑的話,怎的今日就成真了,這皇帝還真下旨來了。風離卿領(lǐng)著府里眾人,院內(nèi)領(lǐng)旨。
顏海手上拿著一卷黃軸,身體站得筆直,抹了一把額頭上豆大如雨下的汗,又看了一眼跟前跪著的眾人,緩緩打開了圣旨,用他那高亮的聲音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西承公主巽堯,溫婉賢淑、明毓端莊、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靖王年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公主待宇閨中,與靖王堪稱天設(shè)地造,承西承皇帝口諭,特將公主許配靖王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擇良辰完婚?!?p> 院內(nèi)一片靜寂,四下連呼吸聲都弱的可憐,久久無聲。
“王爺,接旨吧。”顏??粗L離卿一直不伸手接旨,擦了擦汗,輕聲提醒了一句。
風離卿雖說是跪接圣旨,但身軀依舊挺拔,黑色的綢緞勾勒出背部硬朗的線條,微低的頭讓人看不起他臉上的表情,猜不出喜怒。聽著顏海宣完了圣旨,風離卿既不接旨,也不出聲,而身旁跪著的簫淺、簫墨、等人都秉著呼吸,我也緊緊地攥著手心,不敢造次。
等了半晌,離卿依舊沒有動作,也不出聲,我聽著顏海公公有些急促的呼吸,開始泛白的臉頰,咬了咬唇,開口道:“離卿?!?p> 風離卿顯然聽到了我的聲音,抬起了雙手,低沉的聲音隱約著有股怒氣:“臣,接旨?!?p> 顏海舒了一口氣,忙得用袖子又擦了擦汗,這宣旨已經(jīng)讓他壓力頗大了,要知道,這靖王爺雖看著儒雅,骨子里卻冷的很,詭譎的脾氣秉性和皇上如出一轍。
可是,轉(zhuǎn)念想到出宮時,皇上的交代又不得不說,顏海這心是懸到了嗓子口,心下直嘀咕,自己怎么就犯上了這兩個小祖宗呢,怎么就是自己呢。怕歸怕,但皇上口諭終究是要傳的:“王爺,陛下說了這巽堯公主不日便會入宮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請王爺早作準備?!鳖伜i]著眼,憋了一口氣,說完了長長的一句話,才敢重重地吁了一口氣。
風離卿側(cè)身握住了我因心驚而冰涼的手:“勞煩顏公公帶話皇上,離卿允了?!?p> 我皺著眉頭看著離卿的側(cè)顏,想開口問他允了什么,又覺得此刻實在不適合開口,自己的身份低微,還是沉默的好。但是這疑問一旦在心里種下了,便會如荒草般,以驚人的速度肆意地蔓延,蠶食著我的冷靜和害怕,心底的小鼓敲得直響。
“是?!鳖伜P辛硕Y,便隨人回了宮里,府里的人也一一散去,連簫淺和簫墨兩人也不見了蹤影,偌大的庭院里只我和風離卿,顯得空落寂寥。
“你方才說允了,是允了什么?”感受到手里傳來陣陣暖意,我提著的心也安正下來,忍不住開口問上了一句。
風離卿一手握著我,一手撫上了我的臉龐,拇指輕柔地滑動著:“我允了皇上的條件,帶兵出征?!?p> “什么!”
“可是皇上明明賜婚了呀,難道新婚燕爾,還要你帶兵出征嗎?”這話無疑是晴天霹靂,讓我才放下的心有猛然被提了起來。
風離卿并不打算瞞著我:“這婚,是結(jié)不成的。出征,是在婚期之前?!?p> 突然,風離卿緊緊摟住了我,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里似的,雙手愈抱愈緊,我只得撫著他的背脊,安慰著他。
“柒兒,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新娘只能是你,別人再好,縱使是她有燦如春華,皎如秋月之色,我都不要。我已經(jīng)失去了你一次,斷斷不會再有第二次。小柒兒,陰謀也好,謀略也罷,這次就算是龍?zhí)痘⒀?,我也要去闖?!憋L離卿抱著我,嘴里翻來覆去地念叨這幾句話。
他失去過我?這次出征是陰謀,還是誰的計謀?出征會有很大的危險?一連串的問題擠進了我的腦海,可是我還來不及開口,雙唇便被柔軟的東西堵住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風離卿,終于明白嘴唇上冰涼柔軟的是他的雙唇,腦袋像被重擊一樣,除了空白就剩下了嗡嗡聲。風離卿伸手闔上了我的雙眼,調(diào)配著我靜止的呼吸,慢慢的,一個瘋狂的、掠奪的吻變成了一個溫柔的、纏綿悱惻的吻。
我看不見周遭發(fā)生了什么,也聽不見街市上來往熙攘的人群,只記得自己心跳得很大聲,唇齒間都是一股子淡淡的甜味。
顏海早已不是方才的慌張神色,一臉從容,三步并兩步走到了案桌旁:“主子,圣旨已經(jīng)送達,靖王爺說,他允了。”
蒼珩未停筆,繼續(xù)手上的朱批:“他敢不允,哼?!?p> 這鬧氣的樣子屬實讓顏海樂了,這人即使是皇帝,是主子,也就是個一十九的娃娃啊。
“想笑就別憋著。”蒼珩沒好氣地說,“你去給我準備些精細的東西,晚上我要去給小柒兒慶祝風離卿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