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縣府衙的衙役們,聽聞黑波林中血腥兇猛的食鬼蟲群的傳聞后,無不膽寒。尤其聽說振東縣三十名衙役全部葬送食鬼蟲群口腹中,被吃得渣都不剩,死于非命。
邱太爺從縣城中新招募的衙役們,聽完慘絕人寰的描述后,二人相約趁夜幕逃出了登山的隊伍。
寂靜的營地,如倉皇逃離后一樣,沒有多大變化。營地前巨型食鬼蟲沖撞擠壓出的林道,直直通向黑波林遠處,折斷的樹葉枯黃。在場衙役們路上只是聽聞,而今親眼所見,被食鬼蟲群破壞的木林,紛紛圍觀低聲議論。
新招募的衙役中有好事者,膽怯地詢問邱太爺,其他人見狀紛紛圍攏邱太爺?shù)臓I帳,低聲地交頭接耳演變成嘈雜的議論。
“這不是要我們送死嗎?”人群中有人喊道,振平縣衙役們也開始圍觀,場面緊張且躁動,引發(fā)全兵嘩然,即易引發(fā)兵變。
“想造反啊!”邱太爺一聲怒呵,場面驟然安靜,邱太爺站立在馬車上宣講道。
“兄弟們,且聽我說,這芹林山黑風寨的山匪們,常年襲擾周邊無辜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眾人得而誅之?!?p> “而今,黑風寨的山匪已被剿滅,爾等只要隨本官登上芹林山,即可直搗黃龍。”
“縣城的衙役,全部被黑波林中的食人蟲群吃光過了?!比巳褐杏腥苏f道。
“所以才貼榜招募了我們?!?p> “兄弟們,我們不能這么干!”
“凡登山者,皆有賞賜!”邱太爺呼喊道
“為了這幾文錢,命都搭進去了?!?p> 局勢愈發(fā)嘈雜和混亂,原本看兄長出丑的邱二爺,眼看形勢不妙,也開始出面安撫自家的衙差們。
天祥頗有興趣地坐在另一輛馬車上,兩條腿悠閑地來回晃蕩,剝著花生殼,津津有味地吃著。你們自己人內訌不愿登山,可不怪我嘍。
自隊伍出發(fā)以后,天祥尋到機會就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黑波林中食鬼蟲群的駭人聽聞的經歷。淚聲欲下,單手捧著空蕩蕩的衣袖,親手斬斷爬滿蟲子的手臂,喂給兇狠的食鬼蟲群,才撿回一條命。
隊伍來到營地中,眾多衙役們親眼見到巨型食鬼蟲留下的林道,恐懼如山洪爆發(fā)一發(fā)不可收拾。
邱太爺拔出鋒利的寶劍,欲嚇唬眾人,不料,愈發(fā)暴亂了。
“兄弟們,本官也知道,山下有危險,所以請了專門的登山人,也是滅殺山匪的少年英雄,眾人請看。”邱二爺指向天祥所在的馬車。
天祥早有準備,已經躲進過馬車的華蓋里。
“上山有寶藏。”陸師爺一聲石破天驚的叫喊。
全場鎮(zhèn)定,眾人紛紛望向陸師爺。
陸師爺搖著羽扇,閑庭信步地穿過人群,走向正在馬車上費力勸說眾人的兩位大人。向滿頭大汗的兩位大人鞠躬作揖,雙方眼神交流,得到默許后,有條不紊地開口說道。
“這黑風寨數(shù)年來欺壓鄉(xiāng)民,劫掠財貨,山中金銀珠寶,早已堆積成山。此次前來便是收繳贓貨,充入官府銀庫?!?p> “如此升官發(fā)財?shù)暮脵C會,諸位想錯過不成?”
陸師爺寥寥幾句話,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討,說著山上的金銀珠寶。
“眾兄弟,不用擔心。二位大人早有謀劃,安排了穩(wěn)妥地入山的計劃,且聽我細細道來。”陸師爺恭敬地再拜兩位大人。
“由趙少俠領三名勇士入山,我等在索道下接應,里應外合,我們安安全全地乘索道入山。。。”
如此說罷。不僅平復了圍觀者躁亂的情緒,而且衙役們開始躍躍欲試,按耐不住入山尋寶的激動情緒。
“現(xiàn)在需要三位勇士,趁夜闖過食鬼蟲巢穴,登上山頂,開啟索道。有誰愿意報名?賞一錠銀元寶?!标憥煚敿ぐ旱睾艉啊?p> 場下有人搖頭,有人低語,有人張望其他人,無一人應征。
“二錠銀元寶?!鼻穸敻吆暗?。
“等安全上山了,還差這銀元寶嗎?”人群中有人喃喃低語。
三錠,四錠,五錠,直到喊道六錠才有一人應征。邱二爺營帳中取出三錠銀元寶,當場賞賜,事成再全部兌現(xiàn)。
三人應征后。邱太爺一聲“上山取寶?!比珗黾で楦邼q,拍手叫好,熱血沸騰。
天祥郁悶地扔掉手中花生,瞬間不香了。這下倒好了,他們沒自亂陣腳,反而各各情緒激昂,態(tài)度積極活躍。
安營扎寨的第二天,午后,天祥悠閑地躺著營帳中,陸師爺奉命前來請示天祥何時入山。天祥懶得起身,手指天,說了一句等天氣好了再說。不在理會陸師爺接著睡。
三天后,陸師爺搖著羽扇又來催促,還沒等他入營帳,營帳中傳出“天氣沒到。”
“敢問等什么天氣?”在營帳外恭敬地問道。
“無風無雨,玄月之夜?!睉醒笱蟮卣f道。
“可昨夜就是啊!”
“哦,我怎么不知道?那再等等吧?!?p> 陸師爺表情不悅,手甩羽扇離開。
主營帳中。
“啟稟邱二爺,那姓趙的小子分明拖延時間。”陸師爺惱火地說道。
“目前來看,還不可以得罪他。還得請胡姑娘來說情。我這就去見兄長?!鼻穸斆A潤的肚皮說道。
話說身著奇特服飾的洋人,也在黑波林附近活動。
“Gentlemen,前面的山峰就是芹林山了?!狈段募o指遠方山的尖角說道。
“發(fā)生奇聞異事的地方?”棕色絡腮胡的亞拉問道
“沒錯,就是出現(xiàn)食鬼蟲的地方。那些芹林山的山匪們養(yǎng)在山腳下以抵御來犯者?!狈段募o解說道。
“有沒有辦法得到幾只?”亞拉的藍眼睛閃爍著貪婪的渴望。
“此刻,二位縣城的大人,正在里面帶兵,準備進山攻打山匪?!?p> “That sounds very interesting.”亞拉期待地說道。
官府營地中。
三日后,天祥除了每日必修的練功,其余時間,不聞不問地躺在營帳中。
一絲熟悉又芳蘭的氣味飄了鼻腔中,一位女子撩起營帳門簾進入。抬頭睜眼,喜從天降,胡姑娘一身輕衫華袍,長發(fā)披肩,雙眉如春水波動,眼神靈動有神,唇紅齒白。
“趙郎!”微張杏唇,又按耐不住激動。
天祥猛得爬起身,癡癡地凝視她,她又來到我的夢境中了。
“趙郎,還沒有起啦?”胡姑娘撩起鬢角發(fā)絲,蹙眉一笑。
傻傻地笑著?!澳憬裉煺婧每?”
“為了來見你,特意一番打扮了。”胡姑娘手指輕點天祥的額頭。
天祥更加興奮了,不像前幾日只是在夢中相見,而是真真切切在他眼前。
沒有一會兒,天祥收了剛剛輕浮的舉止,變得緊張且木訥。就像一匹駿馬變成一頭騾子一樣。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交談中,胡姑娘表明心意,芳心暗許。一方面是擔心天祥安危,另一方面是想來見他。
本想勸胡姑娘回去,此地兇險,但是她走了又思念。胡姑娘說等天祥辦完事,請他回村里一聚,娘親也同意了,應該好好報答趙公子的恩情。
天祥一聽立馬有了精神,隨即來到主營地。稟報邱二爺,今晚天氣甚好,可以登山。
又向邱二爺索要六錠銀元寶,同為入山尋寶的先遣隊伍,頭領怎么可以沒有賞賜。
邱二爺豪邁地放聲大笑,許諾贈予十錠銀元寶。
天祥取了五錠銀元寶,回營帳中,想都沒想,統(tǒng)統(tǒng)塞給胡姑娘。
“胡姑娘,有了這些銀元寶,日后你和你娘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p> 胡姑娘再三推辭,只說先代為保管。
胡姑娘不好意思的收好紋銀,抬起娥媚眼望著他,雙眸中動了一絲真情??墒悄该y為,心酸滋味在心頭。
主營帳中。
邱二爺笑道,終究英雄難過美人關,還不是拿捏你。
“陸師爺,邱太爺兩天前,前往振東縣府衙,押送西竹老道,何時到營地?”邱二爺問道。
“啟稟老爺,據朱六發(fā)來線報,預計明日巳時可到,犯人還沒有開口說出黑風寨的秘密?!标憥煚斕娲笕藫鷳n的皺眉。
此刻,邱太爺。
邱太爺親自押送西竹老道前往黑波林營地,說是犯人卻有沒犯人的鐐銬加身,坐在囚車中,邱二爺反倒對他禮貌有加。
一身囚衣任憑身,閉眼打禪入定,榮辱不驚,任憑風吹雨打。
在不遠處,有一只黑貓在樹冠上輕巧地跳動,注視押運犯人的官府隊伍,如同偵查兵巡查前線一樣,在尋找機會,搭救犯人。
天祥和胡姑娘
入夜前,少年少女二人形影不離。營地中其他人見了好生羨慕,不敢先前搭話,事先陸師爺早有告誡眾人。
入夜后,胡姑娘緊緊握著天祥的手,不肯松開,再三叮囑,多加小心。安頓好胡姑娘后,天祥帶著三名自告奮勇的衙役,進入黑波林深處。
入林后,再三囑咐三人,無論見到什么恐怖的蟲子,不可隨意移動腳步;遇到任何可怕的事情,絕對不可以驚慌失措地亂跑;也不要試圖去踩死任何一只蟲子,只會引來其他食鬼蟲。
“別踩紅色絲線,也別踩空了,踩進地洞中。”先遣小隊蹲伏在血河的邊緣處。
三人看著滿地紅絲線匯聚成血河的場景,驚嚇地目瞪口呆,一時間無法答話。
“哇,你們三個人,行不行?不行,滾回去?!碧煜楹敛涣羟榈亓R道,還未入絲線匯聚而成得血河,被嚇唬到了。如此膽怯,豈不害人害己?遲早回去,也算救他一命。
一人膽怯地退回幾步,而后撒腿就跑。這小子肯定是新招募的衙役,不然不敢如此作為。
領了賞錢,不辦事,一百杖棍足以活活打死。不過他也不打算回官府的營地了,揣著懷里三錠銀元寶直接跑路。
剩余二人,多次恐嚇下,沒有動搖。
“二位如此堅決不退,勇氣可嘉。我們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