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嘶啞的聲音響徹在這片荒蕪里,老樹吊著搖搖欲墜的殘枝,枯草倔強的還是一片枯黃。
原然踏過尚且淺薄的野草,順著黑鴉的嘶鳴望去。
前面是一條干枯的河道,左右望不到頭,深約莫七八尺、寬約莫一二丈。還殘留著的一處處水塘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掛著血絲與污漬的白骨是那么的觸目驚心,甚至數(shù)不清有多少這樣的白骨,而河岸上滿布腐爛的殘破衣裳與斷刀爛甲。
擰起眉頭,一股絕望而悲憤的氣息徘徊在原然身邊,這是一處廝殺過后遺留下的戰(zhàn)場,也是原然第一次所見識到的悲慘,悲慘到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踏在泥草上的細碎腳步聲在這片枯寂的環(huán)境里顯得是那么詭異,那么格格不入,就好像生人來到了亡者的國度。
愈是往前走,所見到的白骨也愈多,惡臭的腐爛味道也愈是令人作嘔,甚至那股悲憤的氣息也愈是濃重。而那些或躺或伏在干枯河道里的白骨,卻都伸出了一只白骨之手伸向前方,就好像在死前渴求著什么。
“哇~”
腳步聲的突兀停止恰好接在黑鴉凄厲的嘶鳴之后。
整片天地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家……回家……我要,回去……”
一陣比黑鴉更加嘶啞更加幽寂的聲音突兀地打破了寂靜。
微弱的喃喃聲里透露著侵蝕人間的絕望,以及最后一絲還未斷絕的渴望與執(zhí)著。
“回去!我要回去!”
暴怒的情緒就那么毫無征兆地釋放出來,沒有一點鋪墊,嘶啞的嗓音都像是被怒火灼燒過一般。
“砰!”
瞬間的轉(zhuǎn)身,從背后連鞘帶劍的卸下劍來擋在身前,木質(zhì)的劍鞘發(fā)出一聲悶響,原然整個人被擊飛出去,卻順勢一個跟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诘厣?,而后拔劍出鞘?p> 而此時原然才看清襲擊者的面容。
破碎的衣袍下,下半身傷痕遍布的白骨與頭骨上還殘留著一半血肉的腦袋形成強烈的沖擊!
那半個腦袋的血肉切口處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凝結(jié)在了一起,可怖而丑陋。而從最下面的脖頸處的血肉里,幾根赤紅的血管隨風(fēng)無規(guī)律地飄蕩著。
僅剩的獨眼在幾束干枯的頭發(fā)后透露著無盡的仇恨。而哪怕只剩下一半的嘴巴,里面臟臭不已的獠牙仍舊不停聳動著,不時流下一絲泛黃的口涎。
枯瘦的四肢骨節(jié)上繚繞著一層淡不可見的灰氣,那尖利的指節(jié)上,殘余的肉絲與干涸的血跡交織在一起,無不將恐懼充斥在人的心頭。
原然只是皺眉看著,卻未曾感受到恐懼,他所在意的只是眼前這只怪物的誕生由來與生存方式。
劍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原本正手執(zhí)劍的原然倒握木劍,微微往前抬起,兩腿微微彎曲,身子微躬,平靜的眼神望著這只怪物。
“你不讓我回去!你……要……要死!”
時而暴怒時而微弱的聲音像水火不停轉(zhuǎn)換一般,反復(fù)挑動著人的情緒。
風(fēng)!被帶出一聲鳴響。
尖利的骨爪在一瞬間便近在咫尺,狠厲地拍向原然的腦袋。
身子微微放低,握劍的右手往左上方順勢劃去,剛好擋住襲來的骨爪,同時左腳一扭,右腳一踏,幾乎沒有任何間隙,整個身子像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一般轉(zhuǎn)了一圈,而使力的右腳也早在踏步的同時提起,在手中的劍劃過骨爪時,其右腳也順勢踢在骷髏的腰上。
僅僅只是一個趔趄便重新站穩(wěn)的骷髏根本不在意對其身體上的打擊,在原然那腳踢中的同時便伸出頭去咬向原然的喉嚨。
腦袋往后一仰,在右腳踢中時,力道尚未老的時候,身子一個后空翻,提起的右腳踢得骷髏伸出去的頭骨往旁邊一歪,甚至還傳來了骨折的聲音。
只是在翻身背對骷髏的那一剎那,在原然看不見骷髏的那一剎那,骷髏脖頸下飄蕩著的血管忽然像有了生命一般,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延長了出去。
“刺啦!”
一片血液灑了出去,原然的臉上,兩道交錯的傷口不停地往外滲著血。
他靜靜地看著空中灑出去的血被那惡心的血管所吞噬。
“殺!殺!殺!你擋不住我!嗬嗬!”
“呼!呼!”
衣袍股蕩間,莫名的氣流纏繞在原然身邊,將地上殘碎的草屑不停地卷起,仿若大風(fēng)的咆哮一般。
而原然衣袍之下的胸腹卻是在以某種莫名的頻率扭曲起伏著。而原本右手倒握的木劍早在胸腹扭曲時便已經(jīng)緊緊貼在手臂內(nèi)側(cè)了,不顯露一點鋒芒。平靜的眼神在此時已經(jīng)有了種莫名所以的意味,透露著潛藏的巨大危險!
骷髏自然不會那么安分,在赤紅血管吸取完原然散落的血液后,仿佛中了邪一般,顯得異常的亢奮,好似這血液是什么大補之物一樣。
“殺……”
嘶啞的聲音還未飄散在風(fēng)中,骷髏的利爪已然劃向原然還淌著血的臉龐。
“砰!”
勢大力沉的一擊打在原然木劍的劍身上,其握劍的右手沒有一絲顫抖,只是整個人在這一擊之下往后躍了兩步,而那鋒芒畢露的利爪也未曾在黝黑的劍身上留下什么痕跡。
破空聲傳來,在原然向后躍去的同時,赤紅的血管如同利劍一般刺向原然臉上那道傷痕。
“呼!”
猛地一口氣吹出,身子往后一仰,避過血管的攻擊,眼睛斜睨,手在地上一撐,踹向骷髏的腿關(guān)節(jié)。
誰知那骷髏卻不管不顧,順勢將那落空的血管往下刺去,而那里,正是原然的輪海所在。
“嗯?”
一聲輕呢,踹出去的腳在一瞬間變得輕柔無比,仿佛藤蔓一般,輕輕搭在骷髏的腿關(guān)節(jié)上,而其原本彎曲的腿在瞬間打直,在身子將要落到地上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繞到了骷髏身后。
骷髏那不停蠕動的血管自然是落空了,直直地釘入地里,而原然左手在地上一撐,身子一翻,便已是半蹲于地,只是方才搭在骷髏腿上的那只腳卻染著點點血跡。
卻是那骷髏的腿關(guān)節(jié)在那一瞬間長出了一節(jié)微小的骨刺,原然雖轉(zhuǎn)勢及時,仍舊被刺破了皮。
半蹲于地的原然沒做半點停息,雙腳一蹬地,整個人撲向骷髏的右腳,仿若惡狼捕食。
“纏繞!”
平靜地聲音從原然口中傳出,仿若藤蔓一般,從骷髏的右腳開始往上纏繞,只是相比較藤蔓的緩慢,原然卻快的不可思議,就連才靠近骷髏時它往后踢出的那一腳都落了空。
當(dāng)原然的身影躥至骷髏的脖頸時,一聲輕吟再次響起:
“綻放!”
霎時間,在幾道微不可見的黑光之后,白骨骷髏那一半丑陋的面孔瞬間皮開肉綻,與頭骨再沒有半分聯(lián)系,盡皆掉落下來,而白骨的身體則緊隨其后,變成了無數(shù)的碎塊散落在地。
原然半跪在地,額間的汗水不斷浸染著身下的黃草,原本平靜地呼吸在此時也變得紊亂無比。黝黑的木劍落在身前,劍鋒處還殘留著一些白色的骨灰。
那一式綻放對他的身體本就負荷不小,更是在纏繞之后的一瞬間轉(zhuǎn)換的呼吸節(jié)奏,這對他如今的身體來說,并不是那么輕易能做到的,而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則是共源體。
只不過,他的共源體無法構(gòu)造,他的身體還差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是差的。
“嗬……十年!我……整整守了……十年!”
“他們……他們……沒有一個人……”
一股黑氣從骷髏的頭骨處升起,無盡怨恨與落寞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將周遭枯黃的碎草染成了一片黑色,而后化為飛灰,那沙啞的聲音訴說著無盡地不甘。
黑氣漸漸地蔓延開來,化成一個扭曲的氣團,不斷地有猙獰地面孔從氣團里撲出來,又被拖了回去,膨脹與收縮不停地轉(zhuǎn)換。
“沒有人為我收尸,沒有人將我銘記……”
幽幽地輕吟響起,原本嘶啞的聲音變得幽寂而深遠,蕩著無數(shù)的回音,仿佛有千萬人在吟誦,那扭曲的黑氣也在此時化成了一道人影,遙遙地望著原然,那里,是南方。
原然感受到一股強烈意志的注視,他知道,這是那道凝聚成的黑影所帶來的。但這股意志已經(jīng)是遠遠超出方才那骷髏的意志,它仿佛是聚集了周遭所有的死氣,凝成一個整體。
緩緩起身,原然沒去管黑影的注視,而是皺眉盯著天上緩緩向此處堆積而來的烏云,那重重疊疊地厚重里,有無數(shù)細小的雷光閃爍著。
“嘣!”
甚至不及眨眼的功夫,遠遠超出原然感知的一道雷劈向那黑影身前三步距離的位置,一個碗口大的黑洞便突兀地出現(xiàn)在草地上,就好像那里原本就有著這個黑洞一樣。
那道雷就好似一個信號一般,原本緩慢聚集著的烏云忽然間加快了聚集的速度,濃重的烏云黑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原然很明顯的能看出這烏云似乎是為那黑影的生成而來,但他在這天雷之下,亦有著一種心悸,不是源于天威,也不是源于恐懼,而是源于最深處的一種心悸,心悸之余,一絲不可察覺的熟悉感也慢慢升起。
“嘣!”
又是一道雷劈下,擊穿了黑影的腳掌,而黑影才堪堪做出閃避的姿勢。
驀然間,原然向著黑影奔去,在接近黑影的瞬間,整個人仿佛化為了一截枯木,手掌對著黑影,往下倒去。
“枯萎!”
原地只留下兩個字音,而原然已然在那倒下的趨勢中往前滾去。
至于那黑影,已然消失不見。
“轟……轟……”
一瞬間,數(shù)不盡的雷劈下,將原然身遭四五丈內(nèi)的所有東西,劈成一片虛無,形成了一個大坑,卻唯獨避開了原然所處的位置。
還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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