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石卻笑著解釋：“禮份子是送過了，但我們沒去參加酒席！”
“去了，去了，后來我去的！”趙秋娥又從廚房里走出來，大聲回應(yīng)著，把張忠石窘得一臉通紅。良久，又解釋道：“本來，我們是不打算去參加酒席的，老朱家大兒親自上門來請了七八回，我尋思：盛情難卻，執(zhí)拗不過，便答應(yīng)去了，我家老頭子他不知道?！?p> 聽了趙秋娥的話，趙偉堂、戚瑞、李沐予三人終于松了口氣，覺得總算沒白費勁。
戚瑞向前問道：“酒席當天，你是不是和孔月花單獨面對面聊了很久？”
張忠石板著臉，低下頭不說話，趙秋娥似乎讀懂了丈夫表情里的內(nèi)容，回道：“是說了一會兒話，但這病不是我傳給她的，是別人傳染給她！”
話到這個份上，戚瑞大致明白老張夫婦小心翼翼回答問題的目的所在：想撇清和感染患者孔月花的關(guān)系，極力證明自己沒有問題。
“我聽說，酒席散場后，你和孔月花一道回家，二人有說有笑的說了一條長路的話？”這個時候，戚瑞急中生智，來了個大膽探問。
“沒有沒有?！壁w秋娥果然搖頭否認?！熬葡龊?，她先回家的，酒席沒開始前，她主動來找過我，央求我給她小兒子說媒......”
趙秋娥說到這里，欲言又止，生怕后面牽扯出更多故事。戚瑞卻深究不放，繼續(xù)刨根問底：“說媒？介紹哪里的姑娘？”
“坪山村的......哎呀，和這個事根本沒有關(guān)系，問得也太多了吧！”趙秋娥有些不耐煩道。
“我就是坪山村的，誰家姑娘你報個姓名，興許我認識！”戚瑞仍然不放過每一個可以挖掘的信息，追問道，雖然對方已經(jīng)顯得不耐煩，但是為了完成使命，即便挨罵受冷眼又何妨。趙秋娥面露猶豫道：“這......這事叫我怎么說？往后，要是雙方成了，那是一團皆大歡喜；若是不成，兩家臉面上須不好使；所以，都吩咐先不要傳出來?！?p> 戚瑞嚴肅道：“趙大媽，這個時候不是顧及兩家臉面的事情，而是關(guān)系到大家共同的安全。倘若漏失重要信息，那是害人又害己！”
“對呀，這不是開玩笑的，你們有什么事千萬不要隱瞞?！壁w偉堂提醒道。
趙秋娥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張忠石此時的態(tài)度卻大有轉(zhuǎn)變，對妻子投來的眼神給予了答案：“秋娥，你就說吧，這是咱們應(yīng)該積極配合的事！”
趙秋娥想了想，溫聲道：“那天，酒席還沒開始，孔月花見我一個人坐著曬太陽，便拿了張凳子與我對坐閑聊起來，她說：她家小兒子向俊杰今年二十四歲，還沒有找到女朋友，心里挺著急，問我有沒有熟識的女孩子，給她家俊杰幫忙介紹介紹。出于好心，我想到娘家坪山村有個從小玩得好的小姐妹，叫付迎春，她有個孫女今年二十二歲，和向俊杰年齡般配，便答應(yīng)替她張羅。”
“付迎春的孫女，二十二歲，難道是耿瑩？”戚瑞思索一番，腦子里很快就有了答案，并浮現(xiàn)出耿瑩的模樣，頗為驚訝道。
趙秋娥道：“好像是這個名字，接下來，我就做了這一樁‘牽線搭橋’的好事，但我這人嘴笨，不像媒人那樣能說會道，就干脆從付迎春那兒要來了她孫女的電話號碼，讓男女雙方自個兒接觸去......就是這么回事！”
“走，咱們現(xiàn)在就去坪山村。”聽完趙秋娥的述說，戚瑞對身旁的李沐予道。
趙偉堂對二人道：“來了這么久，連口水都沒喝，去村部歇息一會兒再走?！?p> 戚瑞回道：“趙書記，謝謝你了！時間寶貴，情況緊急，肩上有重擔，不能有絲毫耽誤，待到疫情散去，我來找你喝茶！”
趙偉堂連連點頭，目送著二人開車離去，消失在遠去的水泥路上。
“都快十二點了，肚子也餓了，咱們吃點東西再走吧？”車上，李沐予翻出隨車攜帶的包裝面包、蛋黃派和飲用水道。
戚瑞一邊開車，一邊回道：“不行，如果耿瑩是第一感染源，那么，我們必須爭分奪秒趕去，上報指揮部，采取進一步措施?！?p> “你怎么敢確定耿瑩就是感染源？”李沐予疑問道。
“我只是在心里大膽猜測，如果耿瑩是攜帶源，與向俊杰又見過面，那么，病毒極有可能經(jīng)由向俊杰，繼而傳向其母孔月花和父親向躍東?！?p> “對呀！”李沐予拍著手道?！拔以趺淳蜎]有想到？我們總是圍繞著孔月花的生活軌跡和接觸者去調(diào)查，卻忽略了向俊杰才是‘間接搭橋者’?！?p> “我只是猜測而已，還需要進一步驗證才可確定！”戚瑞謹慎道。
面包車出了辛栗村，駛向?qū)挸ǖ目h道，奔馳一段時間，在一個路口右轉(zhuǎn)拐進了一條水泥路道，道旁立著一塊藍底白字路牌，上有“坪山村”三個大字。
一路的風景，曾在睡夢中，也存于記憶里，是那么的熟悉，那樣的親切！戚瑞的心頭，掠過一陣暖意。
車進山里，如行畫中，水泥路沿著山丘蜿蜒而上，沿途有山、有水、有屋，還有金燦燦的陽光從山頂?shù)臉湎堕g照射下來，熱烈而溫暖。
越往上，路面變得狹窄，戚瑞把面包車停靠在山腳下，對李沐予說：“再往上，四個輪子的過不去，咱們走路上去吧?！?p> 李沐予心知戚瑞是坪山村本地人，自然知曉路途，沒加詢問便下車跟在戚瑞身后。二人沿著水泥路直上，沿途的屋舍里，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
行了一段路，李沐予走得氣喘吁吁，停下來歇息，問戚瑞道：“你家也住在這兒嗎？”
戚瑞指著半山腰的一棟老式木屋道：“那里就是我的家?！?p> 李沐予抬起右手在額前遮擋住直射下來的太陽光，順著戚瑞手指的方向看去，半晌沒有吱聲。戚瑞在前面鼓勵著催促道：“前面就是耿瑩家，再努力加把勁，五分鐘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