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朋友……介士當(dāng)然知道趙衍心是什么意思。
紫煙真人的離世,導(dǎo)致方丈山和東岳之間的實力對比完全失衡。雖然介士隱居湖中,但她對道門的事情都很清楚。
她知道,道門雖然號稱“三山五岳,同氣連枝”,但就算是伐妖戰(zhàn)爭這種關(guān)乎生死的大事,他們也會在局勢不太緊張的時候互相扯后腿下絆子,更不用說是內(nèi)部爭地盤了。
介士沒有直接回應(yīng),道:“說下去,新的朋友是誰呢?”
趙衍心像是早有準(zhǔn)備,昂首道:“近來方丈山地牢失察,走失了大妖水猿。沒想到它會跑到荻花湖來,和介士您爭奪地盤。按常理來說,道門不能干預(yù)這種爭斗。所以方丈山的列位老師并沒有輕動,而是派弟子這樣的晚輩前來打探消息。”
于寒松忍不住諷刺了一句:“原來你還知道什么叫‘常理’啊。”
趙衍心忽視了這句諷刺,繼續(xù)道:“但不干預(yù),不代表道門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偏向。介士您是有德妖仙,這一點整個道門人盡皆知。這么多年來,在您的照顧下,荻花湖風(fēng)平浪靜,湖畔凡人安居樂業(yè)。我來的時候路過了介士保村,那里就像村名一樣,由于介士的保護(hù),村民過得很好。而水猿不一樣,它在淮水時就有劣跡,多次劫掠人口。因此才會被希元子師伯祖鎖拿?!?p> 介士聽到這,面無表情道:“但現(xiàn)在它到荻花湖了,這不是你們方丈山的地盤。”
趙衍心道:“暫時是這樣的。但如果介士這邊協(xié)同,方丈山很快就會和東岳商議這一問題?!?p> “你說什么?!”于寒松忍不住了,脫口而出。
前面趙衍心說了那么多,都趕不上這一句話來得有沖擊力。
于寒松來之前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但他萬萬想不到,方丈山現(xiàn)在竟然如此急迫。
紫煙真人尸骨未寒,方丈山這邊就已經(jīng)在布局謀劃,準(zhǔn)備把荻花湖的利益吞掉!
介士卻抬手示意于寒松別插話,于寒松忙低頭退了兩步,但臉上仍是不忿之色。
介士死盯著趙衍心,問道:“你們是為了蚌珠對嗎?趙掌門要準(zhǔn)備分神了吧?”
如此直白的問法,反而讓趙衍心有點措手不及,頓了頓才回答道:“掌門師祖之前在俗務(wù)上花了很多精力,因此修為稍有耽擱?,F(xiàn)在準(zhǔn)備沖擊分神,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如果能得到介士的蚌珠……我是說,得到介士的幫助,荻花湖會處在方丈山的保護(hù)之下,到時候搜集到水猿作惡的證據(jù),掌門師祖就可以親自前來,再次把水猿捉入地牢?!?p> 介士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如果我不同意,你的掌門師祖就會親自前來,幫著水猿把我煲成蟹湯,然后把蚌珠也拿走,把荻花湖給水猿。然后憑它水猿怎么劫掠凡人,只要按時給你們方丈山東西,你們就可以假裝看不見,對嗎?”
趙衍心表情一滯。說到這個份上,趙衍心知道自己的游說算是失敗了。
旁邊于寒松也如釋重負(fù),臉上不禁浮現(xiàn)得色。
但趙衍心還是不甘心:“水猿那等妖魔殺傷凡人,完全違背我道門保民伐妖的基本原則。那樣對方丈山來說是不劃算的,所以我們更傾向于和介士您成為朋友,那樣更符合我們方丈山的利益?!?p> 介士堅定地?fù)u頭,道:“我不可能和方丈山合作。今天就讓你輸個明白吧——你這小子張口‘利益’、閉口‘劃算’,你也能算是個修真之人嗎?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利害來衡量的。我是紫煙真人的朋友,這份情誼不是用什么‘利益’、‘劃算’就能買到的。即使她現(xiàn)在不在了,我也要履行和她的約定,和東岳同進(jìn)同退。你走吧!”
趙衍心沒想到介士一點余地都不留,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說道:“有道是此一時,彼一時。還望介士三思……”
介士不等趙衍心說完,打斷道:“沒想到你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和那些老東西差不多了!那些老東西都是些蠅營狗茍之徒,活了幾百年都在研究怎么算計別人,完全失去了修真者應(yīng)該有的淡泊寧靜之心。不過你在方丈山確實會很有前途,你這種能說會道的年輕人應(yīng)該在那邊很得寵吧?回去告訴你的掌門師祖,有本事就讓那水猿來殺了我,否則休想要荻花湖的蚌珠!”
不知是被介士的某句話觸動,還是覺得再說下去已經(jīng)沒有必要。趙衍心只是聽完介士斥罵,一言不發(fā),御劍離去了。
見趙衍心離去,介士又對于寒松道:“你們也別在這待著了,走吧。到中午水猿就會來挑戰(zhàn),你們是道門中人,到時候在場算是干預(yù)妖族爭斗,被人拿住這個把柄總是不好?!?p> 于寒松行禮道:“久聞介士重情重義,今天弟子有幸得見。”說著說著,眼圈居然紅了。
介士見于寒松眼中帶淚,笑道:“是看到我長得像紫煙真人,你就想她了嗎?不僅你想她,我也想。你們快回去吧……唉,等一下,你是誰?剛才就覺得你是個凡人,你為什么和他們在一塊?”
常佐之見介士朝自己看過來,道:“小人常佐之,是法教弟子,被幾位仙師找來做個見證?!?p> 一聽常佐之說“法教弟子”四個字,介士眼前一亮,就好像是貪玩的孩子看到了貨郎挑子上的玩具,道:“法教弟子?那你留下!你平時給人捉鬼驅(qū)邪,都收多少錢?”
介士這問題問得古怪,常佐之隱約覺得自己要卷入什么怪事,但還是老實回答:“家?guī)熒霸?jīng)說過,法教弟子不貪錢,但是不能不拿錢。遇到貧困潦倒的主顧,一文銅錢也辦事。遇到身家豪闊的主顧,取百兩黃金無妨。”
介士喃喃道:“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規(guī)矩……你難道是于為之的徒弟?你師父什么時候老的?”
常佐之心中納悶“師父怎么會和她有來往”,道:“小人正是,家?guī)熢谖迥昵袄系?。?p> 介士露出激動神色,一把拉住常佐之,好像擔(dān)心他鉆到土里跑了一樣,道:“你留下,回頭酬勞好商量。泰山的兩位小朋友,該走就快走吧,先別和方丈山?jīng)_突,等晚上就見分曉了!”
于寒松不敢怠慢,也不管常佐之到底怎么回事,拉上妹妹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