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君道約定好晚上碰頭一起行動,常佐之就回家去了,王君道倒頭開始補覺。
已經(jīng)知道常太公遭遇了鎮(zhèn)魘之事,常佐之心中多少有數(shù):這種事萬萬拖不得,必須盡快動手。白天容易打草驚蛇,常佐之準(zhǔn)備晚上悄悄干這事。
考慮到對手很可能不好對付,因此常佐之找了王君道來幫忙。王君道雖不是修真者,卻是凡人中的好漢,得閑數(shù)十人近不得身。
常佐之甚至聽江湖傳聞?wù)f,王君道擊殺過煉氣初期的散修!有他在身邊,常佐之就安心了不少。
回家后常佐之到了自己以前住的空屋里。下人已經(jīng)把房間收拾干凈,還跟常佐之上次走時一樣。
雖然常佐之平時不在家,還入了法教的度牒,但在常家看來他仍是未婚未分家的兒子,所以常家也還有常佐之的一間臥室。
常佐之小睡了一覺,就聽下人來報信,說大哥常保從城里回來了。常佐之頓時困意全消,換上衣服洗了把臉,出門去見大哥。
常太公的子女們年齡差距較大,長子常保早已年過四旬,比常佐之大出近二十歲。
因為年紀(jì)的關(guān)系,常保上唇蓄有胡須,加上那一身行頭,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成熟的鄉(xiāng)紳,而不是常佑那樣稚嫩年少的地主家小兒子。
見常佐之來迎,常保笑道:“佐子,你晌午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城里,在縣衙那邊辦事。你這次回來在家過年嗎?”
常佐之聽他說話好像另有深意,道:“是的,我今年在家陪著咱爹過年。”
常保和常佐之一同坐下,讓下人去沏茶,低下聲音道:“你這兩年在外面跑,做了不少大事啊?!?p> 常佐之一怔:“什么?”
常保冷下臉來,道:“按說你自己頂起門戶,當(dāng)大哥的管不著了。但上個月,道門的巡察仙師來家上門,盤問咱們家認不認識一個叫李衍真的人,說他是道門要犯。這事跟你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先前誰都沒跟常佐之說過這事,常佐之一下不知如何回應(yīng),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和李衍真協(xié)作調(diào)查厭勝案的事情,在道門并不算秘密。
李衍真被通緝后,所有的熟人關(guān)系都被查了個底朝天。常家這邊,應(yīng)該也只是例行盤查,道門底層弟子來糊弄敷衍一下而已。
如果真的查出自己是協(xié)助李衍真逃出琉璃城的要犯,常家上下早就被收押起來了。
想到這,常佐之才輕松下來,道:“不錯,我認識這人。他后來犯了事,跑了,不過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道門例行盤問而已?!?p> 見常佐之迅這副輕松表情,常保也覺得應(yīng)該真的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又道:“聽這意思,你認識不少道門的仙師?”
常佐之信口答道:“對啊。我?guī)煾干熬徒?jīng)常被道門找去幫忙,我現(xiàn)在也是。道門經(jīng)常找我們的?!?p> 這話也不算特別假,道門和法教的合作很多,伍陰陽就經(jīng)常被方丈山請去辦事。常佐之和李衍真合作,也確實算是法教和道門合作。
常保點點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道:“行,那你就安心住下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者跟管家老劉說。要是覺得閑,可以去藥田、礦山那邊轉(zhuǎn)轉(zhuǎn),他們幾個都在那邊盯著?!?p> 常佐之起身送兄長回去,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間,心中卻感覺怪怪的。
常保話里話外,都好像把自己當(dāng)成是“外來的客人”,而不是常家的兒子。還
暗示常佐之在外面胡作非為,給常家添了不少麻煩。最后更是用趕出去的幾個兄弟來威脅了一下常佐之。
常佐之不免感到好笑,自己對家里的利益毫無覬覦,常保卻總覺得自己這個嫡子回來,是要跟他爭奪些什么東西。
常保這點格局,未免把人瞧得太小了。常保也是和仙師打過交道的人,怎么會這樣鼠目寸光?
慢慢天也黑了,常佐之準(zhǔn)備去吃飯,卻見常佑提著食盒走了進來,道:“佐子哥,我想和你喝兩杯?!?p> 應(yīng)付了老大,又來了老小。按老家規(guī)矩,兄弟之間晚上吃倆菜喝盅酒是很平常的事情,常佐之也就欣然同意了。
常佑把食盒打開,里面是一盤熗炒土豆絲、一盤木樨肉,還有一盤饅頭一壺白酒。
兄弟倆到炕上把菜擺開,常佑為哥哥倒上酒,道:“剛才見大哥了嗎?”
常佐之點頭:“見了……他說他今白天在縣衙,可他去縣衙干什么?”
東岳治下的衙門和方丈山一樣,都是由筑基失敗的煉氣弟子組成的。這些人說起來什么都管,但實際上主要就負責(zé)兩件事,一是收稅、二是治安。
一般凡人和縣衙打交道,要么是交稅,要么是打官司。常家每年年底給縣衙交一次年稅,現(xiàn)在才十月,根本沒到交稅的時候。
看常保那副樣子,更不像是惹上了什么官司。
常佑道:“我正要來跟你說這事,他最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隔三差五就去縣衙,問他他也不說是為什么。我跟人打聽了一下,今年縣衙剛換了一位新縣令,喜歡跟本地大戶打交道。所以大哥就經(jīng)常去?!?p> 縣令一般都是不愛管閑事兒的煉氣修真者,要是喜歡和本地大戶打交道……
“難道他是想跟常家要錢,好留給自己的凡人后代?”常佐之見過的修真者不少,很快就作出了猜測。
未能筑基的修真者自知大道無緣,往往將心思轉(zhuǎn)移到世俗錢財享受方面。特別是上了年紀(jì)的,最是好色貪財。
之前常佐之見到的孫太公,就是被當(dāng)?shù)匮瞄T的修真者弄走不少錢,卻什么都沒辦成。最后孫太公不敢再和縣衙打交道,讓人去請法教的法師。
常佑點頭:“我開始也覺得是這樣。但大哥又沒從賬上拿錢,根本不像啊?!?p> 常佐之也覺得此事可疑,道:“等我去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和縣衙打交道,可千萬要小心?!?p> 兄弟倆又聊了些小時候舊事之類的的閑話,最后把一壺酒喝了個底朝天,常佑不勝酒力,很快就倒下睡了。
常佐之見常佑睡了,便將袖子里藏的酒倒掉,輕輕為常佑蓋上被子,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