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佐之悄悄出門,很快就來到了約定的地方,也就是常家大宅的后門,王君道早已經(jīng)在這等著了。
鄉(xiāng)下晚上沒有燈燭,只有天上的月光。見常佐之到了,王君道急不可待道:“去哪查?”
常佐之讓王君道噤聲,用極小的聲音道:“到我爹那個院里,你跟著我。”
兩人很快就翻墻潛行到了常太公住的院子?,F(xiàn)在常太公和妻妾分居,就一個人住在這邊,院子里只有四個貼身傭人輪班伺候著。
這四人都是普通人,常佐之和王君道卻都是長年走江湖的老手。常佐之總是半夜捉鬼驅(qū)邪不用說,王君道更是做慣這檔子事的強人好漢,類似的事情都極為熟練,輕易就躲過了他們。
常佐之摸出一張符,口中念了幾句什么,符很快就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此外卻沒有什么別的變化,常佐之只是左右看了看,走到一處院墻墻根底下,往墻上貼了張隔音符,轉(zhuǎn)頭問王君道:“你有多大勁?”
王君道想了想,道:“幾百斤還是有的,你要干啥?”
常佐之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鏟子交給王君道,然后指了指地上:“把這個地方挖開,等它跳出來的時候,拿鏟子按住它。”
王君道呸了一聲,道:“我以為你叫我是要干什么大事,原來是當(dāng)苦力挖墻根……等會,什么東西會跳出來?”
常佐之沉吟道:“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有我呢,你只管把那東西按住別動彈就行,剩下的我來辦!”
王君道以前也和常佐之一起干過不少活,還幫著捉過鬼,知道這個遠(yuǎn)房表哥是個高深莫測的法師。
要是孤單一個人,王君道還真有點頭皮發(fā)麻,但兩個人一塊出來,王君道就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不能丟了面子。
王君道就拿鏟子挖起來,一邊挖還嘀咕:“你那口袋這么能裝,應(yīng)該拿個大鐵锨來,我挖著還快。這么小個鏟子,你是準(zhǔn)備給小孩玩泥巴用的吧,我使點勁還不得挖斷了……”
王君道知道常佐之隔音符的作用,就算自己把墻拆了別人也聽不見。因此嘴上絮絮叨叨沒停過,手上挖得卻一點都不慢。
挖著挖著,王君道“咦”了一聲,也發(fā)現(xiàn)不對了。
院子里的地面雖是土地,但都是夯實的,本來挖起來應(yīng)該特別費力。就算是王君道這等壯漢,也應(yīng)該半天挖不動多少。
但實際上,王君道卻感覺這墻根底下的土是松動的,挖起來很輕松,就好像有人不久前挖過一樣。
王君道把這一點告訴了常佐之,常佐之深呼吸一口,道:“果然有東西……應(yīng)該不算特別深,快挖出來了,你準(zhǔn)備按住它。它可能會發(fā)出哭叫之類的怪聲來,你要不要先捂上耳朵?”
王君道越聽越離奇:“到底能挖出什么東西來?難不成又是個鬼?”
常佐之道:“應(yīng)該就是鬼……我剛才還不確定,現(xiàn)在聞到它的氣味兒,大概能確定了?!闭f著,桃木劍拿在了手上。
王君道也抽動鼻子嗅了嗅,奇道:“什么味兒?我只聞見翻出來的土味兒?!?p> 常佐之?dāng)[了擺頭,又想起黑夜里王君道看不見,道:“不是用鼻子聞的,是……算了我說不明白,你挖就是了,小心點?!?p> 王君道留上了神,挖的速度也慢了一些。挖著挖著,直到某鏟子一下去,王君道發(fā)現(xiàn)觸感不對,好像挖到了什么軟軟的東西。
然后王君道就聽到了一聲尖厲的叫聲,只覺雙耳都“嗡”的一下,被震得耳鳴不已。
如果不是常佐之早有準(zhǔn)備,特地用了隔音符,怕是整個常家莊的人都能被這東西的叫聲弄醒過來。
但王君道還是牢牢按住了鏟子,把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壓在了下面。王君道膂力過人,但那怪物卻仍是不住翻動,好像隨時都能掙脫王君道的壓制。
王君道急得罵了一句常佐之:“佐子你個摳門東西!早讓你拿個大鐵锨來你不聽!”
常佐之知道王君道只是發(fā)發(fā)牢騷,該干的事還是靠譜的,也不搭理他,只是將自己手上的桃木劍對著那東西扎了下去。
王君道本來以為這一劍下去那怪物不免再叫一聲,沒想到這下什么動靜都沒有,好像已經(jīng)被扎死了一般。
常佐之只出了一劍,卻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喘息道:“你有火嗎……給個亮?!?p> 王君道拿出火折子打了火,兩個都在火光中看到對方滿臉冷汗,就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拼殺。
再看地上時,一個像人類嬰兒的東西被桃木劍穿心而過,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王君道罵了句臟話,問道:“這是什么東西,你到底知不知道?”
常佐之卻不答話,只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袋子,拿劍挑著將那嬰兒怪物裝了進(jìn)去,小心地抽出桃木劍,死死扎上了口。
確定封死了袋口后,常佐之才長出一口氣,道:“這是惡嬰……能吸人陽壽,我爹就是這東西害的?!?p> 王君道滅了火折子,聽說這東西吸陽壽,吃了一驚:“那常大爺怎么辦,還能還回去嗎?”
常佐之笑道:“這東西都這樣了,壽元當(dāng)然還回去了。就我爹這身板,活個八十歲問題不大。估計明天我爹就能好,多謝兄弟幫忙了,多虧你力氣大壓住這玩意,不然很難對付的?!?p> 王君道這人最是好義,見自己幫上了大忙,常太公也能恢復(fù)健康,心中欣喜不已,但又想到一事,問道:“是誰干的?”
常佐之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但這人一定歹毒無比,這種惡嬰都是從孕婦肚子里活剖出來的。我也只是聽師父說過,沒想到還真有這等畜生。不過今晚咱們把這東西除掉了,背后那人一定坐不住,很快就會再行動起來的。到時候我們就知道是誰在搞鬼了。我爹都不管事在家歇著了,能是誰跟他過不去呢……”
王君道聽得火起,卻把本來就很低的說話聲又壓低了一點,道:“我覺得你應(yīng)該問問他自己?!?p> 常佐之也醒悟過來:“正是,等明天我去探探他的口風(fēng),這種事還是他自己最清楚?!?p> 兩人商量好了,王君道剛要翻墻出去,常佐之卻拉住了他,道:“等等,你先別走。”王君道一愣:“怎么了?還有什么事要辦嗎?”
常佐之把他拉回墻根下,道:“你把這個坑填回去,記得填完踩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