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止血!”
“再去換一盆水!”
“換,換幾個醫(yī)士!”
秦家亂成一團,那些傷受的輕的已經(jīng)能夠自理,而云子虛和周念伊受傷及其嚴重,解了靈脈后,兩人更是血流不止。
秦梓和那些醫(yī)士在房里待了兩天,端出來得血水一盆又一盆,好說歹說是把兩人的命給搶回來了。
“怎么樣了!”
云夫人還沒有走出失去女兒的悲傷中,就接到了兒子的情況,馬不停蹄的趕來秦家。
“云夫人,”秦梓很疲憊,眼底青黑,她道:“云公子的體質(zhì)好,恢復能力也好一些,我們已經(jīng)將他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不日便會醒來,靜養(yǎng)兩三月就好。但是有些傷疤怕是除不掉了?!?p> “謝謝……,真的謝謝你。”云夫人眼角滴下一滴淚,她的丈夫如今也受了傷,還在收拾戰(zhàn)場,女兒戰(zhàn)死沙場,正被云厭守著,好在兒子還活著,可惜只有他活著。
“那,”云夫人又問:“周姑娘,那孩子怎么樣了?”
這也是眾人比較在意的問題,只是目前空逍他們都不在,只有周大叔和周大娘兩人。
周大娘:“對?。『⒆幽憧煺f,丫頭現(xiàn)在是囊個情況?!?p> “……”,秦梓抿嘴,道:“大娘,表姐戰(zhàn)中鎖了靈脈,經(jīng)脈受損,腰側(cè)和肩背上都有很重的傷……,傷及入骨,我只能暫且吊著她的命,能不能醒來……就靠她自己了?!?p> 她沒有說秦家毒血的事,她沒有想到這毒血對周念伊的反噬竟這般大。
周大叔:“你是說,丫頭她有可能就這么睡著了……”
“嗯?!?p> 秦梓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穩(wěn)。
周大娘扭過頭,抹了一把眼淚,隨后轉(zhuǎn)身朝身邊的兩個侍女說:“扶大小姐回去休息吧,”然后朝秦梓說:“你也累了,真是麻煩你了。”
待秦梓走后,周大叔,這個漢子,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咬牙切齒:“就這么讓她睡著,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區(qū)別!”
周大娘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道:“等空逍回來吧。他一定有辦法?!?p> 兩人進去看周念伊,周念伊與云子虛被一道屏風隔斷,兩人皆是面色蒼白,毫無生氣。
“丫頭……”,周大娘坐到床邊,伸出手撫摸著那白皙的臉,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道:“可真是苦了你了……,你可一定要醒來,這么大的功,我們……都要賞你呢?!?p> 可她,緊閉雙眼。
周大娘再也憋不住,淚水潰堤,抱住身后的周大叔抽泣起來。
一旁的云夫人看著也很不是滋味,她曾聽云涉讕談過自己孩子和周念伊的事,心里對周念伊這個有血性且獨立的孩子也是十分欣賞,她緊緊捏著自己兒子的手,道:“快醒過來吧……,娘不能再沒有你了?!?p> 第一天,秦家氣氛很低沉。
三天后,郁離歌火急火燎的回來,守在周念伊床邊,泣不成聲。
再三天后,云厭行事與平常無異,笑口常開,但不吃飯,一有空就守在云涉讕的冰棺旁。
他就那么坐著,那么等著,等著那白花開,等著那滿樹的紫藤蘿再垂落。
“晨皖。”
云厭沒有聽見。
云齊翎站在他的身后,無奈的抬手撫摸了這孩子的頭,道:“怎么這樣糟蹋自己?!?p> “師父……,我想師姐了?!?p> “我知道?!?p> “我想她?!?p> “云厭,你師姐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她不后悔,也不會害怕,死去的人我們應(yīng)該記得,活著的人要替他們好好活著。”
“我不想,”云厭看著冰棺,道:“我不想替她活,世間山水,人間百態(tài),她本該同我們一起看的?!?p> 為什么?為什么修無情道就必須是這種結(jié)局?他當然知道,他知道云涉讕死的心甘情愿,可他舍不得——舍不得這個將青鳴交給他的人,舍不得教自己練劍的人,舍不得常常在自己闖禍后幫自己開脫還無奈縱容的人。
“孩子啊……”
云齊翎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弟子急急忙忙來報。
“掌門!云師兄他!他!他醒了!”
云子虛的身體素質(zhì)一向不錯,這次也不例外,只是人依舊很虛弱,能睜眼的時間也不長,當云齊翎“快馬加鞭”來玉蟬殿時,云子虛又睡過去了。
他輕手輕腳上前,問自己的夫人:“怎么樣了?”
“就喝了點水。問了戰(zhàn)況,安然睡下了。”
第二天,云子虛醒過來的要久一些,他問了云涉讕。
第三天,云厭也來看了云子虛,很巧,他來不久,云子虛就再次醒來。
這次醒來的云子虛清醒不少,清了清嗓子,看見云厭,突然想起什么,意識立馬回到當初自己和周念伊想與宗言同歸于盡的場面。
他焦急地問:“周,周姑娘怎么樣了?”
聞言,云厭倒水的手一頓。
他該怎么開口?怎么告訴他周念伊如今生死都還是問題?
他道:“小冰怪,你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靜養(yǎng),別的事就別問了?!?p> 這句話無疑給了云子虛一個晴天霹靂,比起再多的關(guān)心和勸慰,他只想聽到“她很好”三個字。
他捏緊被角,問:“什么意思?”
云厭回到:“你真想知道?”
他心里咯噔一聲,他想知道她還好不好,是活著還是化為了九泉白骨?可他又不想,不想聽到任何有關(guān)于她的噩耗。
最后,他還是點頭。
不管是活著,還是離開,他都是應(yīng)該,都是想要知道的?;钪?,便是皆大歡喜,死了……會怎樣?
他不知道,但他想聽。
“是這樣,周姑娘受的傷比你重,現(xiàn)在在秦家,還沒有醒過來,秦家說能不能醒過來看她自己的意志力?;蛟S,她就這么睡下去了?!?p> 這樣的情況,是好還是不好呢?
周念伊不算要強,但絕對不想自己的以后都在床榻上度過。如此天賦異稟,如此正義凜然,如此有情有義,笑盛世昌平,哭民間百苦,以后的日子活著也當死了,靠湯藥續(xù)命?睜不開眼?動不了身?
“我知道你有些不能接受,”云厭把玩著那只松鼠,用鼻子蹭蹭它的毛,“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周姑娘的意志不會低的。但是,我們說好了,在身體沒有好之前,你是不可以離開臨鶴的。”
“為……”
“為什么?”云厭無奈的笑了,“我還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半夜要是偷偷去歸儀,出個什么事誰來擔?鬼族余孽還沒有清除干凈,別找事?!?p> 況且,掌門和夫人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云子虛了。
“……長姐她……什么時候下葬?”
輕飄飄的一句話,揪著兩個人的心。
“再過幾日吧……,師姐此時立功很大,各派來吊唁她的弟子很多。”
云厭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側(cè)過身來,云子虛又睡著了。
云厭替他掖了被子,又去了靈堂。
靈堂早就沒有人了,他靠在冰棺旁邊,不敢去看冰棺內(nèi)蒼白的人。
她還是很漂亮,很溫柔。
他做夢了,夢見自己小時候,闖禍燒了后山的靈草,被自己爹爹打的死去活來。迷迷糊糊中,云涉讕替他擋住一鞭,然后第一次頂撞長輩,說道:“長老,不能再打了!”
“云厭還小,頑皮是正常的。那些靈草只是難養(yǎng),并非絕世僅有,我再種些還給母親就是了。”云厭看見云涉讕扶起自己,看了看他的傷口,像哄孩子一樣哄了他幾句,隨后又說服自己的父親:“您這樣打他,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讓他幫我把靈草重新種回來,以后,便由他來打理,也算是賠罪了。”
那是他記憶里,自己第一次見到云涉讕。
而后,他醒了。
是被吵醒的,屋外烏云密布,風雨大作,雷聲不斷,臨鶴很少下這樣的雨,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來了不少弟子。
云厭起身朝外走去,不一會兒,雨停了,陽光明媚。
上元仙君帶著一群仙女,流光溢彩,迎著朝陽,飄然而來。
神女降世,眾人朝拜。
“不必拜我。我乃上元仙子,”她眼里盡是溫柔,“我們很感謝修真界此次為六界所做的貢獻,天帝大悅,命我前來。所犧牲之弟子、長老,再入輪回,會得一個好的來世。我會散下霞光,驅(qū)除戰(zhàn)后的病痛污濁?!?p> “不過,”她看向云涉讕的靈堂,“此女所修道法絕世罕見,毅力堅韌。此次戰(zhàn)役功勛非常,天帝特許,若是你們有與冥界一爭的本事,又可得修真界之允許,便可去冥界,將她帶回。日后,她便如凡人一般?!?p> 云厭瞪大雙眼,久久不能平靜。
師姐,還能回來?
他回首望著靈堂,全然不顧云齊翎和云夫人擔心的目光,快步上前,毫不猶豫的跪在二人面前。
“云厭!”
“師父,”云厭抬頭,眼神倔強,“讓我去把師姐帶回來吧?!?p> “死了那么多人,單單救你師姐一個人,是會落人口舌的。”
“我去求!我一個,一個去求。只要他們同意,我就去帶師姐回來。”
云齊翎還想說什么,卻被云夫人攔住,他看著那孩子遠去的背影,說:“讓他去吧,如果不做點什么,他會介懷一輩子的。是好是壞,可行與否,都讓他自己去找吧?!俏乙矔ㄐg(shù)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去冥界搶人,還不受你們玄門控制。”
云夫人終是留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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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雪怪
為什么云子虛會比周念伊先醒那么久呢? 首先云子虛經(jīng)常受傷,有重有輕。而周念伊除了14歲那次,幾乎都是在歸儀閉門修煉,很少受傷。 然在戰(zhàn)斗中,說實話周念伊出的力是更大的,受的傷也是最狠的,為了不被宗言發(fā)現(xiàn),自封靈脈,那毒又有副作用,層層bug。 云厭是個心思很細膩的人,相信大家能看出來,別看他外號“流氓”,卻也是個風流倜儻的流氓,重情重義,至于他和云涉讕,有無限可能,也有可能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