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審判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二人起身往官府門前走去，該來的總會來的。
在茶攤前面坐了一中午，二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也沒有提起要去宅子里看一眼。他們心照不宣，此時宅子里的事情已經(jīng)不再重要。眼下最要緊的，是要知道，誰，還活著。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二人不動聲色地站在人群的邊緣，靜靜地等待審判的開始。
人群中議論紛紛，大多都是看熱鬧的老百姓，并不知道其中緣由，只是隨意的聚集著，只有周絮和孫旺的心惴惴不安。
“升堂！”
終于等到了縣太爺要開始審判的號令，周絮頓時屏住呼吸，靜靜聽著里面的動靜。
“帶犯人！”
聽到人群里突然響起來的議論聲，想必大家都在感慨著堂上的景象吧，那些夾雜著“血”、“傷”字眼在人們口中無關痛癢的討論著。
周絮猛地把頭低下，此刻她根本不敢看堂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她怕，怕看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她更怕，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傷痕累累地跪在堂前。
周絮強壓制住內(nèi)心的沖動，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這個場面自己已經(jīng)等了很久，總要親眼確認了才甘心。
正在周絮一點點的給自己打氣，準備抬眼的時候。她的袖子被人輕扯，周絮回身，看見一個小男孩手里捏著一串糖人，正呲著牙沖自己笑著。
“姐姐沒空跟你玩，你乖，去一邊玩?！敝苄跽f完就打算扯回自己的袖子，完全忘了現(xiàn)在自己是男子的裝扮和身份。
旁邊孫旺看了周絮一眼，周絮說完也意識到自己口誤了。
周絮說完便轉(zhuǎn)過頭，打算再次鼓起勇氣，感覺到自己的袖子又被扯了一下，“阿姨，我還沒說完呢?！?p> 周絮一臉黑線，這是誰家的熊孩子，我這還有事兒呢，我夫君都要小命不保了，我可沒有時間陪著孩子玩。
話雖這么說，周絮還是強忍著怒火，“你說?！?p> “阿姨，剛剛有個叔叔讓我把這個給你，他說在茶攤后面的巷子等你?！?p> 周絮看著這個小男孩遞到自己手上的東西呆住了，這是那支汪謙曾送給自己的簪子。他還活著。
周絮正準備和孫旺說，看著孫旺神情專注的盯著堂上，周絮也隨著看過去。
不過看到的都是“犯人”的背影，周絮一時之間也分辨不出哪些是自己人。
不過后來這孩子跟自己的談話，孫旺顯然是沒注意到，因為他現(xiàn)在專注的連周絮喊他都渾然不覺。
周絮輕咳一聲，“能認出哪些是咱們的兄弟嗎？”周絮輕聲在孫旺旁邊說，因為在這群看熱鬧的人里，保不齊也有永壽幫的人，小心為上。
“能認出幾個，左邊后面的第二個和第三個肯定是沒錯，其他人都不像?！?p> 孫旺說完這句便不再作聲，周絮看著他反常的反應只當是被突然看到兄弟在堂上的樣子驚了，便沒有多問。
孫旺這么多年來從不曾有機會來到府衙門口看審判，今日一見，竟覺得十分熟悉，好像自己曾經(jīng)來過這里一樣，可是自己卻不記得何時曾來到此。
這種感覺讓他頻頻出神。
在聽完周絮的話后，二人交換了眼神，知道這應該是自家兄弟給的暗號，便從人群中推了出來，朝著茶攤走去。
繞到后面的巷子里，果然有一人立在墻邊，頭稍低，注視著地面，雙手背在身后。
雖還沒見到正臉，周絮已經(jīng)按捺不住激動，沖過去便摟住了那人的腰，周絮知道，那是汪謙。
眼前的人被這股沖勁兒撞了個踉蹌，腳步略退后了一點，反抱住沖進自己懷里的人。
“別怕，有我在?！?p> “我還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敝苄蹩薜睦婊◣в辏橐恢?。
“怎么會呢，傻丫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p> 汪謙輕輕地拍著周絮的背，安撫著她，待她情緒好了一些，才開始說正事。
汪謙的手撫上周絮的臉，幫她擦掉眼淚，“別哭了，今天不是俊俏公子嗎？哭哭啼啼的會讓人家笑的?！?p> 周絮不理他，自顧自低著頭。
汪謙抬頭向?qū)O旺，“這一路絮兒有勞旺兄弟了?！?p> 汪謙沒有怪她，今天早上這二人出現(xiàn)在扶白樓里的時候，汪謙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赡请p眸，那張臉，自己又怎會認錯。
扶白樓里賓客眾多，加之又是永壽幫的地盤，不好貿(mào)然相認，之后汪謙又去打點了看守的官差，雖不指望會直接放了幾個兄弟，也想讓他們在里面過幾天舒服日子。
誰知道這一忙完，竟發(fā)現(xiàn)二人已經(jīng)去看審判了，汪謙也很想去聽聽結(jié)果，可是又不能貿(mào)然出現(xiàn)在街頭，引發(fā)關注。
畢竟昨晚的事，他也一點不少的參與了，此時他在牢中，才是正常的。
“此處不方便說話，咱們尋個僻靜處吧?！蓖糁t對孫旺說。
孫旺點頭，“昨夜在城郊尋了家小客棧，可暫時落腳。”
“好?！?p> 汪謙今日裝扮也與往常大不相同，為的就是避過永壽幫的眼線，昨晚上剛發(fā)生過激烈沖突，此時不得不防。
三人選了條人少偏僻的路，來到了城郊小客棧。
自從見到了汪謙，周絮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樣，一直覺得迷迷糊糊，不真實。
到了客棧，汪謙先帶周絮回了房，周絮一路都沒有說話。
“絮兒，在想什么？”
周絮挽住汪謙的胳膊，沒頭沒尾的說了句，“真好?！?p> “一切有我，不要擔心了，昨天都沒睡吧，瞧你這黑眼圈兒都出來了，先休息會兒?！?p> 汪謙把周絮扶到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睡會兒吧，我陪著你。”汪謙知道周絮一定嚇壞了，他不知道周絮是怎么這么快又出現(xiàn)在這里的，想來也是十分辛苦。
現(xiàn)在也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等她狀態(tài)好了再說吧。
看著周絮的呼吸逐漸均勻，臉上的神色也放松了，汪謙終于放心了。
緩緩起身，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