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龍公子,今天還請你留下來吧!”
一道聲音從天而降伴隨而來的還有強勢無匹的一擊,龍越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這一道攻擊給拍在右肩上面,肩胛骨應聲而碎,整個胳膊都耷拉了下來。
用肩膀硬生生地擋下了這一擊,龍越這個人化作一道劍光飛射而出,穿過了連沽營房的窗戶,落在了門外的空地上,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站在屋頂上的艾東。
“艾城主!”龍越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的苦笑。
這個時候他哪里還不明白,什么弟弟的小舅子從春香園姑娘嘴里得到的消息,根本就是艾東和連沽給他設下的一個陷阱。
樊師和龍越算計了半天,想到了他們只有三條路可以走,卻沒有想到,在他們以為的三條路之外,還有另外的一條路。
那就是抓住龍越,用龍越的安慰來要挾樊師為楊搬山治好身上的蛇毒。他們算計了一切,卻沒有想到從開始艾東就沒有相信過他們。
他們說治不了楊搬山的蛇毒倒是真的,但是艾東不愿意相信。他只認為樊師是為了得到寶物故意這樣說,用楊搬山的傷勢來作為獲得利益的籌碼。
而現在,樊師沒有在黑林城,以龍越蘊胎后期的修為,對上艾東的蘊胎巔峰,還是偷襲,哪里頂得住這一下?直接就被廢了一條胳膊。
艾東居高臨下,似乎感覺到揚眉吐氣,從樊師他們來到黑林城,他就一直都在看著他們師徒兩個的臉色,甚至龍越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恭敬的話,這如何讓他不積怨?
龍越感受了一下右臂上的傷勢,想要拿劍戰(zhàn)斗是不可能了。
“龍公子,希望你不要負隅頑抗,等到你師父治好了楊統(tǒng)領,掃清了蛇人族余孽,到時候老夫就算上門賠罪也在所不惜,就不要鬧得那么不開心了吧?”
艾東的話語里面滿滿的都是威脅。
“呸!”龍越吐出了嘴里震出來的鮮血,左手緩緩地拔出了長劍。
長劍清亮如水,出鞘聲如龍吟。
龍越的那天當中的劍胎緩緩轉動了起來,劍氣灌注到了劍身上,一抖手,長劍頓時響起了一陣躁動的劍鳴,蓄勢待發(fā)!
艾東冷哼一聲:“不識好歹!待我將你擒下,看你還能不能這么硬氣!”
感受著艾東身體當中磅礴的內氣,龍越微微嘆了一口氣:“艾城主,我?guī)煾狄呀浾f過了,不能治!就算你殺了我,同樣也是不能治!”
“這就得我?guī)е阍偃柌拍苤懒?!”艾東低喝一聲,從屋頂上騰空躍起,沖向了龍越。
龍越手中的長劍頓時劍光大放,一道凌厲氣息從他的身上迸發(fā)出來,直接和艾東正面對上。
看著眼前的劍氣,艾東冷笑一聲:“強弩之末!還敢放肆?給我破!”
只見一時間整個院子里掌影翻飛,龍越的劍光就這樣被艾東這一掌化百掌盡數擋下,而隨著劍光的破碎,龍越也受了這一擊,倒飛了出去,沖破了院子的圍墻。
然而還沒等落地,龍越的劍尖便在地上輕輕一點,整個人都在空中翻了一個身,等到落地的時候,竟然是雙腳著地。
想都沒想,龍越轉身就跑。
艾東在身后怒極反笑:“好小子!全軍聽令!圍捕龍越!”
“得令!”震天的回應頓時響起。
龍越正向前跑著,就看到從個角落面,如同潮水一般,涌來無數的城守軍,每一隊士兵都組成了圍捕的陣勢,而上百只隊伍又開始慢慢形成一個更大的陣勢。
看到這一幕,龍越的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
說實話,他從未小看過軍中戰(zhàn)陣,他知道軍中士兵雖然個人修為低微,但是就算是一個點靈境界的武修,都不敢直面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組成的戰(zhàn)陣。
因為這些士兵并不是單一的,當他們站在陣勢當中的時候,他們就是一體的,成千上萬,數十萬,上百萬的力量凝聚成一體,排山倒海一般。
除非是靈神境界的武修,能夠飛天遁走,占據著空中的優(yōu)勢,否則任何的修行人在形成戰(zhàn)陣的軍隊面前做的任何努力,都是負隅頑抗。
決不能讓他們成功形成戰(zhàn)陣!龍越如此想著,不退反進,左手持劍直接沖進了還沒有徹底成型的陣勢當中。
劍光蕩漾開來,如同蓮花般綻放,鮮血隨著劍氣飛濺而起,龍越拼死一搏,對著擋在前面的任何人,只有一劍斬去。
艾東從后方追了上來,看到龍越居然如此生猛,又是一掌拍下。
龍越感覺到后心一陣的刺痛,連忙一個扭身,舉劍便刺。
劍尖點在艾東的掌心,被厚厚的一層內氣擋在外面。龍越心中駭然,這艾東哪里是蘊胎巔峰的修為?恐怕已經一只腳都邁進破靈境界了!竟然能夠做到內氣成罡的地步!
內氣成罡,是破靈境界的特征。一旦突破到破靈境界,體內的內氣便會在真靈的引導下,加入真靈的屬性特征,變得更加凝實百倍,能夠在身體外面形成一層罡氣護衛(wèi)周身。
艾東現在雖然只是在手心凝聚了罡氣,但是可見他距離破靈已經無限近了。
龍越想到這里,更加沒有了和艾東硬碰硬的打算,就算自己全盛時期,都不一定能夠在一個半步破靈手下討得到半分好去。
看來,只有動用最后一招了!
長劍被阻擋在艾東的手掌當中,被巨大的力量給壓彎幾乎成了九十度,龍越腳下一動,借著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再次后撤,轉身斬殺了幾名士兵,縱身跳上了一個士兵的肩膀,踩著人頭沖向兵營的大門口。
“盾牌!長矛!”連沽這個時候也趕到了這邊,開口指揮道。
只見密密麻麻的士兵從背后拿出來實木的盾牌,千百個人整齊劃一地舉在了頭頂上對準了龍越,讓盾牌傾斜過來。
如果是普通的武修,恐怕下一刻就要踩在盾牌上面,一下滑落。但是龍越是何人?身具兩世神魂,更是通過煉藥錘煉自己的精神,可以輕易做到一心多用。
在盾牌陣勢形成的瞬間,龍越便反應了過來,每一次落下,都剛好踩在盾牌的邊緣,根本不收到傾斜角度的影響,如同在草葉花瓣上翻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藏在盾牌下面的另一些士兵出現了,他們的長矛從盾牌的縫隙里面,朝著龍越狠狠地刺了過來。
龍越抬劍便斬,劍光閃過,無數的矛頭被斬斷落下,叮叮當當落在盾牌上面。
艾東加快了速度,大吼一聲:“小兒休走!”
龍越的心頭也是怒火陡生,厲聲質問:“艾城主!你真當要與我?guī)熗讲凰啦恍???p> “哼!給我留下!”艾東卻不管龍越最后的威脅。
他的反應,讓龍越終于下定了決心,心中一動,身上的內勁突然猛地倒灌,全身經脈當中的內氣,全都朝著丹田的方向沖了過去,一瞬間全都進入到了丹田的劍胎當中。
艾東的手掌狠狠地壓向了龍越的胸口,龍越舉劍豎在胸前,似乎想要用劍身擋住艾東凌厲的掌勁。艾東嘴角冷笑,力量更是一分不留,直接拍了過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全部被劍胎吸收的內氣,突然再次從劍胎當中噴薄而出。這一次再次出現的內氣,已經全部變成了狂暴的劍氣,順著龍越的經脈噴射而出,速度驚人。
劍氣沖出了丹田,在龍越的經脈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劍痕,瞬息間便匯聚到了他手中的長劍上。
長劍發(fā)出一陣哀痛的悲鳴,劍光璀璨幾乎讓人不能直視,匯聚了龍越全身劍氣和劍胎本源的劍光,隨著龍越抬手的一劍,直接斬向了艾東來勢洶洶的一掌。
艾東心頭大驚,就算是他,也感受到了這一道劍光給他帶來的威脅,想都沒想慌忙抽回手去。
但是那一道劍光卻不依不饒,直接朝著艾東的面門沖來。在盾牌上連連退了十幾步,艾東才堪堪擋下了因為射出太遠而散去一半威力的劍光。
等到再抬頭的時候,就看到龍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軍營遠處的樹林當中。
微微握拳,艾東站在原地,心頭微沉。
連沽走到他的身邊:“大人,要不要……”
艾東擺擺手:“在軍營中尚且有可能抓住一個武修,但是如果讓他從包圍圈中跑出去,再想抓住就難上加難了,不要造成大范圍的影響?!?p> “可是,難道就讓他這樣離開?那大統(tǒng)領的蛇毒要怎么辦?”連沽有些不甘心。
艾東嘆了一口氣:“恐怕我們這一次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了,樊師雖然煉藥水平高絕,但是得罪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可是沒想到這個龍越,居然天賦如此之高!”
“天賦再高又有什么用,還不是在大人的手下……呃,大人您受傷了?!”連沽說到一半,就看到艾東攤開的手掌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肉翻飛鮮血橫流。
艾東沉聲道:“這才是剛剛那道劍氣不到一半的威力。”
“嘶——”
不管艾東和連沽如何吃驚,龍越現在已經油盡燈枯,掏出營地之后,穿過了樹林來到了黑林城中的一處角落,身體里已經再沒有了一點的力氣。
肩膀上的傷口不斷向外淌血,丹田當中的劍胎也滿是裂痕,黯淡無光。
跌跌撞撞來到了一蓬草垛旁邊,龍越忍不住倒在了上面,心中苦笑起來。
沒想到活了兩世,還是要栽在小人的手里,他們早就知道,與艾東合作不亞于與虎謀皮,但是他們還是選擇了留下來,無非就是為了修行路上的利益而已。
可惜,選擇是自己做的,結果也要自己來承擔。
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龍越的眼前突然恍惚了起來,他大吃一驚,才知道自己已經失血過多,加上經脈的傷勢,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昏迷過去。
不行!一定要回到找個地方,至少治好外傷,等到師父回來!
龍越掙扎著從草垛上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一條小巷走去,結果在轉角的位置卻撞上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噗通!”
被吳娘這一撞,龍越失去了最后的一分毅力,終于倒在地上,也看到了吳娘那張充滿著驚慌和復雜的臉。
“你來殺我了……”龍越虛弱地說道。
吳娘手中握著一把刀,同樣是偷來的,小心地走進了龍越,警惕地查看著龍越的狀態(tài),想要看看對方是不是還有余力對付自己。
龍越看著小姑娘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可惜了,你來的不夠及時,就算你不殺我,我也要死了。”
吳娘的眼神晃動了一下,蹲下來看著龍越的臉,可惜她不會說話,只能這樣看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龍越難得話多起來,用最后的力氣說道:“吳娘,我殺劉千戰(zhàn)……不過是為了我自己的利益……在這個世上,武者相殺……在正常不過……可是你不該殺人的,放下刀吧……我死了以后,把我送到我?guī)煾档脑鹤?,記得……記得……?p> 說著說著,龍越的眼前越來越黑,終于失去了意識。
我要死了嗎?不知道在一個什么樣漆黑的空間,龍越突然問自己。
手中沒有了劍,他覺得很難受。不夠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也就慢慢地習慣了,畢竟他已經死了。
我死了之后,還會活出第三世嗎?龍越這樣想著,不由得也覺得自己太貪心了。上一世作為破天劍尊那樣的大佬,自己才強行活出了第二世,想要第三世?哪里來的那么輕松?
可惜了,他突然想到,自己還挺喜歡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姑娘的,她很明媚,很清晰,不像其他的人,就算會說話,也是滿嘴的鬼話。就像艾東,就像連沽,就像樊師,就像他。
吳娘是真實的,是龍越想要活成的那樣。
以前的時候,他總以為,實力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只要擁有了天下無雙的力量,只要能夠站在所有人的頭頂上俯瞰蒼生,那么自己就擁有了一切。
到那個時候,他才有資格做一個真實的自己,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喜歡做什么,不喜歡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并且無所畏懼。
但是現在他卻似乎懂了,自己一直所奢求的,甚至兩世為人都在奢求的,吳娘已經做到了。
就算她沒有實力,就算她和自己交手會一瞬間被抹殺,但是她依然去做了。因為她不會說話,只有想到了就去做這樣,這就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想法。
很遺憾,自己明白得太晚了。
龍越微微嘆了一口氣,惆悵了一會兒之后,突然想到,自己為什么還沒有離開?難道不是應該有勾魂使者,六道輪回?或者十殿閻羅,陰森鬼獄?
這些都在哪?他四下尋找著,難道死掉的人,還要自己找一個歸宿不成?
突然,他看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從遠處票飛過來,就像是一朵散發(fā)著光芒的雪花,輕盈地漂浮在空中,向著他飛過來。
龍越好奇地迎上去,就看到這一朵熒光停在了他的面前,晃晃悠悠,似乎有什么話要對他說,卻又沒有聲音,說不出來一般。
看到它,龍越就想到了吳娘,突然笑了。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將它拖在手心。
但是就在手掌接觸到熒光的一瞬間,一陣劇痛突然從全身傳來,意識回來了,經脈回來了,身體的感知回來了,一切的真實都拉回了龍越的世界。
睜開眼,龍越就看到了身邊忙碌著的身影,忍不住開口叫到:“師父……”
樊師手中的丹火搖曳,看了一眼龍越,繼續(xù)煉制丹藥,一邊說道:“你小子還真是命大,這都能活下來?逆轉劍氣的法門不好受吧?你這一受傷,恐怕都要修養(yǎng)個把月才能夠恢復全盛時期了?!?p> “那蛇人族……”龍越的心情沉重了起來。
“蛇人族既然會出現這一次,肯定會出現第二次,這一次讓艾東那老東西坑了,我們在黑林城無根無基,不宜硬拼,還是趁早走的好?!?p> 龍越點了點頭,也默認了這個選擇。
過了半晌,樊師將丹火一收,抬手取出了十幾枚還帶著余溫的紅色丹丸,留下一顆,其他的全都放進了玉瓶當中。
“上品養(yǎng)脈丹,你的最愛!張嘴!”
龍越張開嘴將養(yǎng)脈丹吞服下去,丹藥入腹之后,頓時化為一道暖流進入了他的奇經八脈,之前渾身的疼痛頓時緩解了大半,肌肉的僵硬也開始松弛了下來。
樊師收起了丹爐說道:“胳膊上的傷勢,我已經幫你用過藥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樣的傷勢還沒死,多虧了小啞巴。誒,你們倆到底是什么關系啊?”
不管樊師的八卦,龍越突然想到了吳娘,突然問道:“她在哪?”
“喏!”樊師指了指另一邊,龍越就看到了一個身上沾滿鮮血的小姑娘。
“人一個小姑娘,把你從城西背到城東,能趕上最后的搶救時間,你就謝天謝地吧!”
龍越的臉色突然古怪了起來,自己居然被一個想殺自己的人救了?偏偏這個時候,吳娘突然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樊師頓時笑了:“你們說話,我出去收拾行李,咱們連夜離開。”
看著吳娘的眼睛,龍越沉吟了一下,說道:“謝謝你救了我,雖然我是不知道為什么?;蛘吣阌X得,我一定要死在你的手里,或者你覺得趁人之危觸碰了你的底線,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就算你還想殺我,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p> 吳娘眨了眨眼睛,就像沒聽懂一樣。
房間里頓時沉默了起來,過了好半晌,樊師才推門進來:“行李收拾好了……”
說完,他古怪地看了看這兩個人。
“你怎么也不說話了?啞巴也傳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