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世衡的糖葫蘆買回來了,吳娘和龍秋月心滿意足,坐在兩個美女的身邊,看著練武場上一群小東西手里拿著零食喜笑顏開,他突然就明白了,龍兆陽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這種感覺確實(shí)很好,安靜祥和,沒有爭斗,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不管是他,是龍秋月,還是這些沒錢人家的孩子,在這里都是平等的。
與出身無關(guān),與實(shí)力無關(guān),這種氛圍讓人覺得格外舒適,來了就不想離開。
可惜,龍兆陽死了,美夢終究只是美夢。而且井世衡也不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會被這樣的場景所感動,進(jìn)而有所改變。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是冰冷的,是無情的。
美好和溫馨代表著脆弱和不堪一擊,在這個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里,脆弱的東西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
是的,這樣的美好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
井世衡的心中告誡著自己,眼神重新變得犀利冰冷了起來,心中更加堅定了龍兆陽是個傻子這樣的事實(shí)。
吳娘感覺到身邊井世衡的變化,只覺得他身體周圍的道韻突然混亂了片刻,隨后恢復(fù)原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木安還是那個木安,身邊的道韻也分辨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同。
果然,自己在道韻的理解上還是不夠深刻。
于是日子就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慢慢地到了天命奪魁戰(zhàn)州試的時候。
就像井世衡說的,誰也沒有規(guī)定天命奪魁戰(zhàn)只能天命之人參加,所有三十歲以下的青年都有機(jī)會參與到這場比賽當(dāng)中。
或者說騰龍皇朝正希望這樣,有更多的人不滿足于天命之人永遠(yuǎn)都比其他人更優(yōu)越這樣的現(xiàn)實(shí),將整個天命之爭都搞亂,這才對他們更有利。
幾乎所有的天命之人,包括一些有見識的普通人都看到了這一點(diǎn),于是他們更加踴躍地參與到這場比賽當(dāng)中。
有資格爭奪天地主角,甚至心中想著可以改朝換代的那些天命之人,面對著不服命運(yùn)的普通人,需要用自己的實(shí)力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保證天命爭奪的正統(tǒng)性。
而普通人就算是不為自己出一口氣,哪怕只是在天命奪魁中出線,只要到了銅陵,騰龍皇朝必定會對他們伸出橄欖枝。
可以說不管是對于什么人來說,功成名就在此一舉,整個騰龍皇朝都沸騰起來了!
不過讓井世衡沒想到的是,整個廉州居然能有者這么多人參加比賽,到了賽場之后人山人海,對戰(zhàn)表排了老高。
“看來,這會是一場漫長的比賽?!本篮庹f道。
吳娘點(diǎn)頭:“這一次廉州的人確實(shí)很多,其實(shí)都是九龍山搞的鬼?!?p> “是啊,到現(xiàn)在騰龍皇朝都沒有搞清楚九龍山里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在借用著九龍山有真龍的傳言,標(biāo)榜自己其實(shí)也是天選之人,愚昧無知!”
“是假裝愚昧無知才對!”吳娘強(qiáng)調(diào)。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裝的,這些人里面有真本事的人也還真不在少數(shù),如果不是這一次比賽舉辦,我還真不知道廉州居然有這么多年輕的高手?!?p> 井世衡和吳娘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其中確實(shí)有許多真正的高手存在,并非都是天命。
整個廉州,其實(shí)天命只有五個而已,如果真的只是天命之間比斗,想要排出前三還是十分容易的,可惜剩余的人幾乎達(dá)到了六百的數(shù)量。
就像井世衡說的,這會是一場漫長的比賽。
龍秋月卻絲毫都不覺得有什么,只是問道:“這些人很厲害嗎?”
吳娘和井世衡都無語了,他們算是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天才了。龍秋月前不久才突破陰陽境初期,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陰陽中期的程度。
估計三十歲以下的人里面,整個騰龍皇朝都找不出幾個比她更厲害的存在了。
當(dāng)然,井世衡知道,這也和龍秋月的身份有關(guān)。
當(dāng)朝皇帝就只有這一個女兒,自然是有求必應(yīng)。從小用各種珍貴靈藥喂大,起跑線都比他們這些人提前了不知道幾千米。
再加上靈神境界和陰陽境界除了感悟天地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積攢五行之精和陰陽二氣,龍秋月依靠著靈物修行,自然比他們快上許多。
可是這樣的速度依然很讓人瞠目結(jié)舌了。
吳娘自覺自己利用道韻修行的時候,其實(shí)速度并不比龍秋月差多少,甚至在感悟天地上還在更占優(yōu)勢,可是她現(xiàn)在還不到陰陽中期。
井世衡就更不用說了,他表面上的修為是陰陽中期,其實(shí)也是這幾天才突破。雖然依靠著對自己身體精妙的掌控和對武技的理解,戰(zhàn)斗力上或許高出不少,可是……
架不住人家的高級武技多??!而且劍閣的最高等級修行功法也不過是天階頂級,龍秋月修行的卻是神階,這差距不是一星半點(diǎn)的。
所以對于龍秋月的話,他們兩個都是選擇性地?zé)o視了。
在門口報了名,然后抽了號簽,龍秋月抽到了13號,井世衡抽了個二百多名,不過好在因?yàn)檫@樣的原因,兩個人在前三排名之前都不會遇上了。
井世衡頓時松了一口氣:“幸虧我的手氣比較好。”
龍秋月卻皺起了眉頭:“我不喜歡這個數(shù)字。”
“你不打算上場試試看嗎?”井世衡突然問吳娘。
吳娘搖搖頭:“我又不是天命,你們兩個都要去銅陵,練武堂總得留下一個人守著,而且我也打不過你們?!?p> 井世衡當(dāng)然不會信了吳娘的鬼話。
他上一次雖然只是和吳娘匆匆交手,但是他能夠感覺得到,吳娘隱藏著巨大的底牌,這樣的底牌讓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心生畏懼。
那估計是她永遠(yuǎn)都不想輕易暴露了,井世衡想,果然龍兆陽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普通的。
等到太陽徹底升起來,廉州的天命奪魁戰(zhàn)州試正式開始,承辦州試的正是廉州府城守軍,他們在校場開辟了二十個擂臺,可以分別比試。
龍秋月首先就進(jìn)入了第一輪的比賽,對手是個年輕的男子,在看到龍秋月的時候,這人的臉色都要黑得跟鍋底一樣了。
臉色變了又變,他終于咬了咬牙,舉手示意:“我認(rèn)輸!”
周圍的觀眾頓時哄堂大笑,但是他卻絲毫不覺得丟人。開場就遇到了龍秋月這種事,誰能想得到?
何況他也不過是來碰碰運(yùn)氣的,現(xiàn)在運(yùn)氣不好,不如趁早退出劃算。
龍秋月輕松地獲得了勝利,嘴里叼著一根竹簽做的棒棒糖蹦蹦跳跳下了臺,回到了吳娘的身邊。
沒過多久,井世衡也要上場了。
他的對手是一個用雙刀的壯碩男人,看起來威懾力十足,是那種一力降十會的類型。
“咦?這不是蛩山石霸天嗎?他也來了!”周圍的觀眾一見此人,頓時驚呼了起來。
“真的是石霸天!我上一次路過蛩山,親眼看到把山上的靈獸按在地上打!”
“對面這個小白臉怕是要完蛋了!這不是練武堂的木安嗎?”
“練武堂的好人??!希望石霸天能手下留情。”
“說不定木安的實(shí)力還更強(qiáng)呢?武者從來都不是以體型判斷強(qiáng)弱的你們不知道嗎?木安可是練武堂的總教習(xí)!”
“也是啊,沒點(diǎn)本事,怎么能當(dāng)上總教習(xí)?”
“看看看!動手了!”
石霸天抽出了兩把門板一樣的大刀,兩米多高的身材加上全身遒勁的肌肉,配上這兩把大刀之后,就像是一尊兇神。
“嘿!老子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小白臉!你叫木安?既然有膽子來參加天命奪魁,那今天你就橫著出去好了!”
井世衡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絲毫不為所動,緩緩抽出了手中的長劍:“請!”
“干!”石霸天猛地一踩擂臺,石頭鋪成的擂臺居然就在他這一腳下碎裂開來,緊接著就見到石霸天手持雙刀,如同一道旋風(fēng)一樣朝著井世衡卷了過去。
井世衡心頭微微一凜,腳下踩著劍閣的基礎(chǔ)步伐向后退了兩步,手中的長劍揚(yáng)起了一個弧度,劍閣外門劍法的起手式便用了出來。
“嘿!”石霸天突然笑了起來,就憑這種貧弱的劍招,就能夠打敗老子了?
周圍的觀眾也是一陣驚呼,在他們的眼中,石霸天輪著雙刀沖上去,井世衡就好像來不及反應(yīng)一樣,倉皇中抬起手中的長劍就要格擋。
完蛋了!練武堂的總教習(xí),完蛋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這樣想到。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們的眼睛猛地就瞪圓了:“怎么回事?”
他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只是看到井世衡手中的長劍隨便地抬起來,用了一個簡陋的劍招,眼看著雙刀就要落在他的肩膀和腰上,石霸天的刀刃居然沒有落下去。
就在井世衡的劍刃朝著他刺過去的瞬間,石霸天居然突然抽身而退,如同碰到了火焰一樣。
啊,這……
剛剛斷言井世衡就要完蛋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人生了。
終于,有人大聲說道:“假賽!假賽!”
零零星星的開始有人應(yīng)和起來,整個擂臺周圍的人都跟著喊了起來:“假賽!假賽!打擊虛假比賽!保證公平公開!”
他們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其實(shí)石霸天更不明白。
自己明明就搶占了先機(jī),可是這小子居然只是隨便一抬劍,他便有一種渾身的破綻暴露在對方劍尖之下的恐懼。
在那一瞬間,石霸天感覺到,如果自己不即時抽手,下一刻即將受到重傷的就將會是自己!
于是他不得不強(qiáng)行撤回了就要的手的招式,甚至遠(yuǎn)離了井世衡幾乎半個擂臺的距離,死死地盯著井世衡的那一招起手式。
很正常??!只是劍閣劍法的起手式,而且還是外門劍法!真是邪了門了!
石霸天臉色變了又變,百思不得其解,小心地觀察著對方,想要看看剛才他到底是偶然蒙上了,還是真的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動作。
耳邊的嘈雜也來越響,州府已經(jīng)開始派人維持秩序了,石霸天和井世衡卻紋絲不動。
龍秋月問道:“他們兩個在看啥呢?”
吳娘笑道:“木安的劍法已經(jīng)達(dá)到了返璞歸真、天人合一的境界,在尋常武者看來,這樣的劍招就像見了鬼一樣,石霸天恐怕嚇破膽了?!?p> 龍秋月卻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厲害:“不就是看穿了那個大個子的破綻嗎?”
吳娘無奈:“在你看來是沒什么,但是你不要用你和其他的人作比較,你們皇室的這幾個怪物,除了龍逸云之外,根本就都不是正常人類了?!?p> 正在銅陵擂臺上的龍逸云突然打了個噴嚏,一把長槍便從他的褲襠下面竄了過去,嚇得他襠下一縮,頓時一身的冷汗。
我曹,到底是誰在詛咒本殿?龍逸云看看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心中暗罵。
井世衡看著石霸天問道:“你不繼續(xù)了嗎?”
石霸天本來就在疑惑不解,現(xiàn)在聽到井世衡的挑釁,頓時恨得牙根癢癢,一時間惱羞成怒:“去你娘的!怕你個卵!”
大聲喊著,石霸天便再次掄起雙刀沖了過來。
但是雖然心中惱怒,石霸天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招式上還是有所保留,主要以保守試探為主。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在交手的時候好好看清楚不就行了?石霸天這樣想著,招招狠辣,朝著井世衡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觀眾們再次屏住了呼吸,他們想看看,這場比賽到底是真是假。
只見石霸天氣勢洶洶,一刀又一刀地劈出去。井世衡的腳下踩著步法,如同在自己庭院里散步一樣,輕松地躲避著石霸天的攻擊。
“難道你就只會躲閃不成?這樣的事情,我能坐上一整天!”石霸天大喊道。
井世衡微微一笑,又是一招起手式,石霸天見到井世衡的劍動了,心頭頓時凜然,手里的雙刀多留了兩分的力道,隨時準(zhǔn)備著見招拆招。
但是……媽的,這讓我怎么拆?
石霸天就看到那柄長劍如水一般清亮,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在他的眼中轉(zhuǎn)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從一個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刺了過來。
而他劍尖直指的方向,正是石霸天身上最致命的弱點(diǎn)所在。
“鏘!鏘!”兩道撞擊聲響起,一蓬鮮血飛濺出去,石霸天踉踉蹌蹌地站穩(wěn),腰側(cè)的位置已經(jīng)被劃開了一條口子。
伸手摸了一下傷口,好在不深。
石霸天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早有準(zhǔn)備,恐怕這一招就已經(jīng)將他的肝臟刺穿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假賽!假賽!絕壁是假賽!”觀眾席上的人看到了這樣的場面,頓時喊道。
“打假賽的滾出去!”
“對!滾出去!”
石霸天頓時心頭火氣,吵著他們大聲喊道:“閉上你娘的臭嘴!卵都不懂瞎喊什么!”
這一聲吼叫匯聚了石霸天的怨氣、恐懼、憤怒和不可思議,元力加持之下,竟然形成了一道氣浪,將觀眾席上的人全都拍在了座位上。
“我曹!”觀眾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才知道石霸天竟然恐怖如斯。
耳邊清靜了不少,石霸天這才轉(zhuǎn)向井世衡,沉聲說道:“你竟然已經(jīng)達(dá)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井世衡微微一笑,也并沒有否認(rèn)。
石霸天匪夷所思:“我?guī)煾翟?jīng)說過,想要達(dá)到返璞歸真的境界,至少需要幾十年的苦修,對一門武技反復(fù)揣摩,日夜磨練,才能通曉武技當(dāng)中的所有精髓,達(dá)到這樣的境界!你怎么可能……”
井世衡掏了掏耳朵說道:“大概是理解錯了,你師父說這樣達(dá)到返璞歸真的,都是普通人。當(dāng)然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說沒有達(dá)到返璞歸真的,都是普通人。至于我……練啊練的,便歸真了!”
石霸天頓時就愣了,井世衡這句話幾乎把天命榜里面的人全都罵遍了,至少他所知道的,除了那些鮮少出現(xiàn)的前五名之外,天命榜里面還真的沒人曾經(jīng)顯露過返璞歸真的境界。
想到這里,石霸天臉色頓時漲紅了起來:“返璞歸真又如何?招式終究是招式,招式再精妙,也有擋不住的時候!看招!”
知道了井世衡的底細(xì),井世衡終于放開了手腳,再次提刀攻了上去。
面對著石霸天的劍招,井世衡穩(wěn)如老狗絲毫不慌,手中的長劍再次一個起手式出來,微微笑道:“你好像又理解錯了,我的劍法精妙,并不代表著,你的力氣就比我更強(qiáng)了?!?p> “當(dāng)啷!”
金屬落地的聲音傳遍了全場。
石霸天滿臉疑惑地看著插在自己胸前的那一柄長劍,直到暈倒在地都沒有想明白,井世衡到底是怎么樣一劍斬斷了他那兩把門板一樣的大刀,最后還切開了他的膻中穴。
這不科學(xué)??!
“練武堂,木安勝!”
觀眾席上頓時一片嘩然。
“你聽到了嗎?返璞歸真是什么?好厲害的樣子!比天命更厲害的東西嗎?”
“外行!天命不過是命格而已,要知道人定勝天,命格是天定的,但是如果不努力,再好的命格也沒用?!?p>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總之好厲害的樣子!別問了,問就是木安牛嗶!”
“木安牛嗶!木安牛嗶!”
聽著場下的歡呼,井世衡微微一笑,收起長劍走下了擂臺,問道:“怎么樣?”
吳娘翻了個白眼:“裝得一手好嗶?!?p> 井世衡無語了:“就不能正常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