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一路珍重?!?p> “好,你也是,在府里頭好好的?!?p> “是,妾勢必顧好府中諸人?!?p> 余據(jù)向著窗外揮揮手,示意他們別送了,便放下簾子,馬車便在美貌婦人同一眾家奴的殷殷注視下出發(fā)了。
“吁~”,不過出發(fā)不久,連城門都不曾出,余據(jù)正看著書,便被迫停下了。
“怎么了?”
“老爺,咱們的車被一位書生攔下了,說是要自薦文章?!庇嚆~在外頭兢兢業(yè)業(yè)公事公辦地回答。
“不看。”
“是?!?p> 他知道有些考生不愛走尋常路,愛走捷徑。朝中有關(guān)系的便攀關(guān)系,無關(guān)系便攔著車也要攀關(guān)系。他卻是不喜這般,正是這樣的旁門左道多了,朝野才滿滿都是朋黨之爭,烏煙瘴氣。當年皇帝罷了那些權(quán)臣一道,才將他給推上了狀元之座,如今也算是步步謹慎的走到了這樣的位置。如今正是要外放汾州當汾州州牧,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要是他外放回來,圣上便有理由讓他進內(nèi)閣了,他怕是要成為這大邑朝最為年輕的“余相”了。
如今這青年怕不就是那些人放出來的第一顆棋子,他這一路上定是不會平靜了。
不過,原來又是一年春闈了,原來已是過去整整九年了。
那年他高中狀元,稟了圣上,意氣風發(fā)地回了克州。高頭大馬,滿城相慶,連那位趾高氣昂的黃刺史也親自出城迎接,他卻獨獨想見到他的姑娘。
后來,哪怕他現(xiàn)在想起來心頭都是久久不能散去的疼痛。他聽到了爹娘說酒酒已經(jīng)病逝了,宋府一家搬離了克州,帶著酒酒的棺槨回了連川老家。他看到隔壁宋府的牌子已經(jīng)摘下,大門緊鎖,人去樓空。他進不去,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陌生得很。
他抬起頭,看到依舊郁郁蔥蔥的香樟,才找到一分熟悉。他記得他問過酒酒,為何要在院子里頭種樟樹。那時他愣頭青一個,見著酒酒害羞且沉默反倒更加好奇,逼著她一定要說。到后來,酒酒才紅著臉,小聲地說了生女種樟,嫁女作箱的來歷。結(jié)果便是兩人的臉都紅了,坐在軒里頭,你不敢看我,我不好意思看你。后來,他緩過來,反倒說她那般多的一副首飾,書法畫具,這一顆樟可不夠作多少箱子。酒酒當即便反駁說是連川老家那種了一整座山的香樟呢,一定夠她用的。
且他聞不得花香味,她也只好用這樟木的香味熏熏衣服,倒還是他占了便宜呢。話音將落,兩人的臉更紅了。
他想,酒酒現(xiàn)在是不是躺在種滿了香樟的山上。那山上除了香樟,可還有花?她是姑娘,定是極愛花,遷就了他這么多年,日后便不必再遷就了。
他在墻下怔怔站了許久,盯著那香樟出了神。后來撿了幾片落在墻外的香樟葉,回去了。
他回去之后,見到酒酒送他的那兩張書簽才驟然哭出聲來。
之后的三年,他一直在筌都,再不曾回過克州,便是過年亦是接了爹娘過來。又是三年,他在與權(quán)貴舊黨的對抗中漸漸鋒利,也更加出眾,是圣上手中難得的一把尖刀。他終于是成了親,在余仲白同萱娘的苦苦哀求下,是個清貴人家的姑娘,教養(yǎng)極好,門當會對,相敬如賓。再過三年,他出任汾州州牧,去到那個盛產(chǎn)汾州蜜的地方,她那么愛吃,卻不曾吃過正宗產(chǎn)于汾州的汾州蜜。
余據(jù)擦了擦眼角,再抬頭已是鋒芒畢露的余大人了。
茄景
啊啊啊,這是今天的,又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