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東子出門的時候，江寧莫名其妙就連打了幾個噴嚏。
東子看熱鬧一樣跟他一起抽抽鼻子，哈哈一笑：“有人罵你嘿！”
江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計劃。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拉著東子往外走了幾步，小聲嘀咕：
“剛才師父跟我說，實在不行就讓你搬這兒住來，至于大梨，你只要能保證每天老老實實鏟屎就行。”
東子愣了愣。
江寧：“師父年齡大了，他身邊就咱們兩個照顧著，其實他挺想你的……”
東子這次是真的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淚汪汪踮腳摟上江寧的肩，說道：
“先把眼下這事弄完的，以后我天天過來給師父做飯！”
爆笑匯的情況雖說稍有好轉(zhuǎn)，可離大火還有著很長一段距離。
江寧這兩天沒去坤伶社，每天開場一次，時間都控制在三個小時以內(nèi)，余下的時間就和東子一起，時刻關(guān)注上傳和轉(zhuǎn)發(fā)的那些視頻。
除了兩人最開始做的那些主觀評論，評論的數(shù)量也確實多了一些，只是內(nèi)容實在讓人忍不住失望。
除了少數(shù)幾條發(fā)聲夸獎“諸葛亮”的，并沒有更多的人在意戚堯的表演。
偶爾能看見一條評論，也只是簡簡單單對戚堯性別的質(zhì)疑，最多也就是四個字，這是女的外加一個問號。
這和江寧最初想象的轟動局面，實在是大相徑庭。
本來還想著等戚堯在網(wǎng)上爆火，自己和東子帶著這一驚喜過去恭喜戚堯，現(xiàn)在看來……
似乎有些遙遙無期啊……
當(dāng)事人戚堯自然是不了解這些事情的，此刻正是坤伶社再開場，戚堯方步戲口，在臺上賣著力氣。
沒有人注意到，坤伶社大門口正停著一輛純黑色的轎車。
陸曉天坐在座位前排，扭頭對后座上的人賠著笑臉。
“老板，視頻里那個唱老生的姑娘就是這個劇場的，之前一直不怎么火，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傳出了這么多的視頻?！?p> 后座的男人看上去年齡不大，坐姿做派卻極老成。
他輕嗯一聲，扭頭看向坤伶社的大門，一張臉上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陸曉天看他的樣子，試探著問：“您對這個姑娘很感興趣？要不要我去找她談?wù)?，看看她愿不愿意出道？?p> 男人扭頭看他一眼，勾唇笑了笑，示意司機開車。
陸曉天有些發(fā)懵，實在不敢私自揣度男人的心思。
正琢磨著該不該多問一句，男人沉聲開口：“網(wǎng)上那些視頻，你去幫著推一推?！?p> 陸曉天連忙點頭應(yīng)下。
男人卻又補上一句：“女老生嘛，數(shù)量不多。是珍貴還是異類，全在人們一念之間。”
陸曉天愣住，徹底懂了男人話里話外的意思。
最近開場的戲目都跟潘雅欣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天氣也越來越熱，江寧和東子兩個臭小子又來得少了，潘雅欣整個人無聊加煩躁，連出門逛街的心思都沒有。
她整天躲在后臺抱著手機看新聞和視頻，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一種亟待退休的半老年氣息。
要不是因為戚堯整天熱情滿滿，多多少少還能影響到她的心情，潘雅欣打心眼里認為，自己遲早都會變成四肢退化的廢物一枚。
這會兒戚堯透亮又厚重的聲音從前臺傳來，潘雅欣瞬間進入了情境，整個人精神了大半，想著或許也該起來好好練練基本功才是。
剛想起身，潘雅欣的視線突然就被屏幕上的視頻吸引住。
本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主人公，用力揉了揉眼睛，潘雅欣總算是確信，正在視頻里情真意切唱著戲的不是別人，分明就是她家的親親閨蜜戚堯?。?p> 繼續(xù)去滑動屏幕，接連看到二十幾個不同賬號里都有戚堯的視頻時，潘雅欣差一點就整個人跳起來，大叫寶貝你火了。
然而，點開視頻下面的評論，接連翻過幾頁后，潘雅欣立馬怒了。
——姑娘家家的唱什么男角，簡直辣眼睛！
——還什么傳統(tǒng)戲曲復(fù)興的希望，笑死人了，自封的嗎？
——嗓音也太粗了吧，故意裝出來的嗎？真是變態(tài)，惡心！
——上面的叫什么小姐姐？但凡長得好看的小姐姐，會出來跟男人搶飯吃？女人扮男人，能好看到哪里？都不知道多丑！
稱贊戚堯魅力獨特的自然是有，可絕大多數(shù)評論還是像這些一樣，嘲笑戚堯姑娘家家卻唱老生的。
這樣的說法總覺得在哪里聽到過……
潘雅欣努力回憶著，很快就想到了曾經(jīng)到坤伶社鬧場，結(jié)果被江寧趕走的那個男人。
可眼瞧著這些視頻下面有些夸張嚇人的轉(zhuǎn)發(fā)量，潘雅欣又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那人能有這樣的能力……
一定不能讓堯堯看到這些東西！潘雅欣咬牙想著，快速刪除了所有的瀏覽記錄。
江寧今天沒有演出，在家里補覺。
或許是這幾天下來過于疲憊，以至于大門被咚咚咚敲響的時候，江寧整個人狠命打了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幸虧師父出去下棋了，不然非得被你嚇死不可！”江寧一臉憋悶，在打開門后用力蹙眉瞪著東子。
東子抬眼看看江寧蓬亂的頭發(fā)，直接跳腳：“你還有心思睡覺？心怎么那么大呢？出大事了！”
江寧打著哈欠：“能有什么大事……怎么？陸曉天陰謀未遂，又跑去挖你了？”
要不是東子一臉的嚴肅緊張始終沒變，又從兜里掏出手機恨不得直接砸在江寧臉上，江寧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會在幾個小時內(nèi)徹底偏離了軌道。
“怎么可能？”江寧不可思議地翻著視頻的評論，目瞪口呆地看著暴漲的轉(zhuǎn)發(fā)量。
“我睡著之前也就多了幾百個轉(zhuǎn)發(fā)，怎么就突然變成兩三萬了？”
“我怎么知道？”東子用力揉著頭發(fā)，一臉頹廢，“完了，好心又辦壞事了，雅欣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行?。 ?p> 長久的沉默。
等到兩人徹底平靜下來，彼此心里都多了個天大的疑問——
這些原本不火的視頻，到底為什么就會吸引到這么多的關(guān)注？
作為鋪墊的其他演員的視頻情況絲毫未變，單單就是戚堯的視頻出現(xiàn)了天大的變化，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