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們謊稱是一對兄妹,但是閏土一家還是“貼心”的把我們倆分在了兩個房間休息。
二丫是個小孩子,夜未深便憨憨睡去。二丫娘勞累了一天,也很快便睡熟了。好不容易沾到了床,我整個身體都在叫囂著疼痛。真想就這么癱在床上睡他個昏天暗地。
可是我心里有事兒,哪里睡得著。我縮手縮腳的摸到閏土房間外面,看見燈火亮著,我就又縮了回去。過一會兒我再過去,然后又回來,如此反復幾次,我終于忍不住了。
我靠,這孩子家不是很窮的嗎?怎么這么點燈熬油的,真是敗家子啊敗家子。
我伸手將窗戶紙戳了個洞,想學電視劇的樣子偷窺一下。
我剛把眼睛湊上去還沒看個究竟,那小洞突然一黑,就聽夜瑾年涼颼颼的聲音響起來:“你一個姑娘家偷窺男人的房間是不是不大妥當?。俊?p> 我被嚇了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靠,我覺得這貨肯定一直都知道我在外面。
“你出來!”我低聲吼了一句,然后趕緊挪到葡萄架底下。過了好一會兒夜瑾年才慢吞吞走出來,我跟特務(wù)接頭似的一個勁的打手勢示意自己的位置,夜瑾年卻光明正大的踱到院子正中桌椅邊上,慢條斯理的坐了下來。
“喂,你小心被人家看見我們啊?!蔽覛饧睌牡臏愡^去拉他,夜瑾年反拉住我,好笑道:“夭夭,你又不是賊,做什么這樣賊眉鼠眼的。兄妹之間半夜睡不著坐在一起說說話,很怕人嗎?”
……
你大爺?shù)模荒樉o張的是你,一派輕松的也是你,本姑奶奶不陪你玩了!
“呵呵,公子誤會了,我困得很,怎么會睡不著。祝您晚安哈,拜拜!”
我扭頭就走,直到快走回房間了我都沒有等到夜瑾年哼哼半個字。你丫的,是個狠角色??!沒出息如我,最終還是在門口頓住了腳步,狠狠翻了幾個白眼之后,我又走了回去。
“夜瑾年!”
“在?!?p> “你……”我開始磨牙,他則開始笑。
“如何?”
“我怎么知道如何?你倒是說給我聽聽你的想法??!”
我說得咬牙切齒,夜瑾年卻笑著拉我坐下:“夭夭,有沒有人跟你說過?!?p> “什么?”
他笑得更加悠長:“你的聲音實在太過軟糯,吼起人來著實沒有什么氣勢?!?p> ……
算了,我站起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看來這家人家真的沒什么問題,我們暫時應(yīng)該也沒什么危險了。我就不在這咸吃蘿卜淡操心,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可是夜瑾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我還是沒走成。“咱們在這住下吧?!?p> 什么?我驚訝地看向他:“你不是說這里離魔族很近嗎?我們不應(yīng)該盡快想辦法離這里越遠越好嗎?”
“首先,用凡人的走法,你即使走上一年也離不了這里多遠。其次,我們沒有盤纏,也無法獲得盤纏。最后,我的身體也無法支撐長途勞頓?!?p> “那魔族的人追到這里來怎么辦?”
夜瑾年依舊淡淡的笑,笑得整張臉都像個面具:“賭一賭吧,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嗎?這里離魔族那么近,我們又一身鬼氣,也許他們一時半會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
這話忒不靠譜,可是我沒來由的就是覺得夜瑾年這個人很靠譜。他說的話,我總是絲毫不假思索的相信他。我點點頭,可是內(nèi)心隱隱的還是有些擔憂。
“那你的傷怎么辦?凡間沒有辦法醫(yī)治你,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想辦法和你們天界的人取得聯(lián)系?”
“對,”夜瑾年站起身來,“我會想辦法的,夜深了,睡吧?!闭f完他捋了捋我的發(fā)絲,沖著我溫和一笑。
我也確實困頓了,既然他心中自有打算,那我也不操心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山村的清晨其實十分熱鬧,我是被雞鳴犬吠和叫得十分囂張的鳥叫聲吵醒的。我揉揉眼想要爬起來,這才發(fā)覺自己渾身上下幾乎每一個骨頭縫都酸疼無比。
這樣的情況以前跟著徒步爬山的時候遇到過,但是卻從沒有這樣慘烈過。我齜牙咧嘴的爬起來,腦海里突然蹦跶出蘇暮羽幫我揉腿的畫面。
那年我第一次參加驢友團野外徒步,山路崎嶇難行,又遇上了暴雨,如果不是蘇暮羽一路上有意無意的照顧我,我真不知道那之后我是否還有勇氣天南海北的跑。
我慢吞吞的挪到屋外,清晨的陽光碎金一樣撒了滿滿一院子,樹影斑駁下,夜瑾年穿著一身粗布衣服,正和閏土不知在說著什么。這場景真是妥妥的歲月靜好啊有木有?
聽見響動,他們兩人一起側(cè)頭看我,我齜牙咧嘴的抬手打了個招呼:“早啊!”
“這還早?。窟@都日上三竿了,姑娘!”閏土這大嗓門一吆喝,感覺二里外的人都能聽見。我痛心疾首的看著這個半大屁孩子,深深的擔憂這直男癌晚期患者將來前途堪憂啊!
“姐姐你醒了?我這就去給你盛飯!”二丫跟個小麻雀似的歡快的蹦跶過來又蹦跶回去。
我的小心靈立即得到了安撫,頗為滿意的晃蕩到夜瑾年身邊。夜瑾年手上拿了一根樹枝,我不由好奇:“你們在商量什么呢?”
“俺們在商量著給你造個房子!”
我去,好大的口氣!我不由敬佩的看向夜瑾年:“你發(fā)財了?”然后又看向閏土:“你會造房子?”
夜瑾年笑笑不說話,閏土則騰地一下站起來,插著腰神氣道:“那當然!俺爹可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泥瓦匠,這不這幾天就在鄰鄉(xiāng)幫人蓋房子呢?!?p> “再說了,要啥錢啊,漫山遍野都是竹子木頭。夜公子只讓搭個簡易的竹屋,這點活俺三天之內(nèi)保證完成!”
“嗯!年輕人了不起!多謝多謝啊?!蔽翌H為贊許的拍拍閏土的肩,對于夜瑾年用了什么無恥的手段免費使喚童工,表示十二萬分好奇。
說話間二丫端來了米粥,我開心的接過來,想著睡了一覺就解決了住宿問題,果然夜瑾年是個極靠譜的男人。
閏土雖然是個急躁的少年,但是干活也確實是快,夜瑾年這幾天一直在無恥的做監(jiān)工,閏土那憨貨被支使得團團轉(zhuǎn)還不自覺,動不動沖著夜瑾年一臉的傻笑,一臉的諂媚。
我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更加覺得夜瑾年絕對是個頂級腹黑男。第四天早上,二丫樂呵呵的牽著我的手去看,清晨的陽光下,一座嶄新的小竹樓拔地而起,bulingbuling的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我比看到了城堡皇宮還要激動,歡呼一聲就往竹樓里面沖。閏土這孩子真是靠譜的有為青年啊!說三天就三天,這手藝,嘖嘖。屋子里擺好了鍋碗瓢盆,竹凳竹桌,還有一張散發(fā)著竹木清香的竹床。
太完美了有木有?如果這房子蓋在我家近郊,我保證勸我爸媽舉家搬遷到這里來居住。這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真是做夢也夢不來的事情??!
“二丫,你哥呢?”我要當面感謝這個棒棒噠小伙子!
“耽誤了這幾天,果園子的荔枝該爛了,我哥一早就去摘荔枝到集市上去賣了?!倍灸搪暷虤獾模『⒆舆€不知道人情世故,她這一番話讓我的心立即冷靜下來,緊接著便是深深的愧疚。
窮苦人家哪有一天能虛度日子的?柴米油鹽,那是要靠每天的辛勤勞作才能獲得的。我摸摸二丫的腦袋,想想自己現(xiàn)在身無分文,竟是無以為報了。
這一整天,閏土娘和二丫忙前忙后的幫我整理屋子,把家里的活計全拋下了。晚上閏土從鎮(zhèn)上趕回來,居然還帶了一捆柴火回來。
我摸著曬得松軟的被褥,看著有模有樣的屋子和小院,心里的感動無以復加。夜瑾年走進來,慢悠悠走到床邊坐下,然后伸手遞給我一個小小的木盒子。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竟是兩副珍珠耳環(huán)。怪不得這一整天都看不見他人,感情是搗鼓這個去了。
“知道你滿心感念人家的恩情,把這個拿給他們家吧。有了這個,將來閏土和他妹妹的婚事,想來會順暢許多?!?p> 我拿起耳環(huán)反復端詳,想不到夜瑾年看著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居然還做得了這么精細的活計。細細的銀絲下珍珠散著微光輕輕搖晃,先不說這首飾的精巧程度,單是想想這玩意出自神仙之手,那估計也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了。
“想不到你這神仙一落難,倒是造福了不少凡人。用你的話說,這些凡人可是得了大機緣了?!蔽覍W著夜瑾年高深莫測的樣子調(diào)侃他,夜瑾年疲倦一笑,和衣躺了下來。
他身上帶著那么重的傷,卻為了幾個凡人的恩情勞心費神了一整天。我看著夜瑾年蒼白的面容,心里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雖說有了酬謝,可是今后的日子還得自己想辦法過,總不能一直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吧?我默默盤算了一會兒,也開始感覺困倦。
嗯,該睡覺了。我回轉(zhuǎn)身打算躺下,然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bug!
只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