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玉女峰。
寧中則柔聲道:“師兄,此番左盟主召集正道同盟進攻魔教總壇,獨你不聽召,怕要惹怒左盟主?!?p> 岳不群沉默片刻,道:“左盟主此番若成,魔教覆滅,少我一人不少,若是失敗,多我一人不多,事后最多推脫賠罪幾句,他左盟主還能怪罪于我華山派不成?”
他此時辟邪劍譜修行已深,武功同樣遠非往昔,只要不是對上左冷禪、東方不敗這一流,尋常高手縱使會吸星大法又如何,怕是在他快劍之下連使用的機會也沒有。
更何況他已知大弟子令狐沖已習(xí)盡獨孤九劍,尋常一流高手非是敵手。那風(fēng)清揚更是與東方不敗比肩的絕世高手,若見華山派有滅門之危,當真能狠心不出手。
武林已非昔日之武林,可他華山派也非往昔可比。
至于不聽左冷禪宣召的原因,只是他此前收到長老林平之的一封來信,權(quán)衡輕重后,才會下此決定。
那林長老他是越來越瞧不透,對其意見卻不敢無視。
岳不群對寧中則叮囑道:“你需得多注意,這段時日江湖變幻莫測,切不可讓沖兒他們下山,以免招惹禍端?!?p> 寧中則點頭道:“我明白,師兄安心?!?p> 想了想,岳不群又道:“無事多與林氏夫婦聊聊……”
……
黑木崖下,離左冷禪上崖不過半刻,因崖頂崖下距離過遠,眾人也聽不到動靜,更不知情形。
魔教總壇之內(nèi),各處撕殺聲隱隱傳來,然而對留在崖下的眾人而言,似已定局,無心理會。
正道三千之眾,超過二千多人分散各處,到處找那未投誠的魔教教眾來練吸星大法。
如今在此處者除了嵩山派門人,便是各大派掌門高手,他們自恃身份,自不能如那些小門小派般不分輕重。
湯英鶚面無表情,抬頭望天,“師兄如今的武功,連我都瞧不出深淺,此時還未下來,若非有東西讓他起興逗留,便是這東方不敗比想象中還有棘手?!?p> 鐘鎮(zhèn)說道:“東方不敗畢竟也是曾經(jīng)威壓江湖十余年的第一人,如今又兼吸星大法,一身實力縱不及掌門師兄,也非尋常,師兄縱使能勝,怕也要花點時間。”
另一邊,任盈盈黛眉微蹙,輕聲道:“向叔叔覺得這左盟主真能勝得了東方不?。俊?p> “你可還記得我先前跟你說過那新任光明左使,那人雖瞧著比我還年輕,但一身實力我親眼所見,當真可怕,若他與東方不敗聯(lián)手…?”
聽出任盈盈的遲疑,向問天沉聲道:“你武功雖高,但眼力終是差了些。那左冷禪之武功深不可測,我瞧著便莫名心顫,絕對遠在當年教主之上。那東方不敗我多年未見,武功多高我也不知,但料想再高又能高到哪,縱使你所說那人與東方不敗聯(lián)手,怕也非左冷禪敵手?!?p> 一旁上官云笑道:“圣姑請安心,縱使左盟主無法拿下那二人,至少也能傷其一二。且此處一流高手數(shù)百,一齊動手便是驚天動地,這世間還能有何人拿不下?!?p> 任盈盈嘆道:“也是?!?p> 相似想法者不止他們,在場之人大多數(shù)皆是如此。
雖說東方不敗如日中天,威懾天下十幾年,但世道已經(jīng)變了,單說正道如今一流高手數(shù)百,盟主左冷禪武功恐怖更是近百年未見,區(qū)區(qū)東方不敗,再可怕又能如何。
“你們看,什么東西落下來了!”
有人輕呼,眾人聞言紛紛抬頭,只見一黑點從天空直直墜落,越來越大。
“莫非是左盟主?”
“盟主得勝而歸!”
“不對勁!”湯英鶚面色一肅,他眼力非常,模糊瞧出那似是一人影,衣飾與左冷禪也相似,可那人垂直墜落,毫不借力緩沖,縱使左冷禪功力可怕,怕也要重傷。
一滴血珠突然落他臉上,淡淡的血腥味入鼻,湯英鶚面色一變,同時也瞧清那自天下墜下的為何物。
轟!
一具手腳俱斷的尸體宛如流星天落,猛地砸在人群中,周圍眾人早已見勢不妙散開。
待撲騰而起的煙塵落定,眾人定眼瞧去,卻見那尸體在可怕的撞擊下早已血肉模糊。
但,那衣飾他們卻認得。
“咝!”
此時烈陽當空,可眾人卻仿佛從冰窟窿中爬出一般,從頭涼到腳后跟,肉身冷顫。
所有目光注視那殘尸,鴉雀無聲。
半響…
“這…這是左盟主?”一名正道掌門牙齒發(fā)顫道。
“東方教主難道真的…世間無敵?”一名投誠正道的魔教香主面色慘白,心中泛起絲絲悔意。
“不!不可能!”一名嵩山派弟子不敢置信,“掌門武功蓋世,區(qū)區(qū)東方不敗怎可能是對手,假的,這不是掌門!”
“向叔叔…”任盈盈茫然望著向問天。
向問天一臉愕然,已然不可能將方才所言之語收回。
鐘鎮(zhèn)與湯英鶚面面相覷,都可見對方眼中駭然之色。
在場皆是高手,此時卻盡皆莫名心慌,生出不安。
“呵呵,各位挺齊整…”
一道平淡的聲音冷不防在眾人耳邊響起,這聲音雖輕柔,可在場千余高手卻無人聽不到。
湯英鶚身體僵硬,只因身后一只手掌搭在他肩膀,出現(xiàn)得如同鬼魅,讓他亳無所覺。
更讓他震駭?shù)氖悄锹曇?,那聲音的主人雖只見過一次,卻讓他如何也忘不了,對他而言如同深淵惡鬼輕語。
站在湯英鶚一旁的鐘鎮(zhèn)看著其身后,面色驚變:“你!”
所有人都看到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湯英鶚身后的紫衣少年,要知這湯英鶚與鐘鎮(zhèn)如今已是正道中僅次于左冷禪的絕頂高手,見他連防備都做不到便已被那少年近身,可見這紫衣少年武功之可怕。
一時間眾人懼意又增幾分。
“姬左使……”不少領(lǐng)教過姬無傷可怕的魔教高層身體發(fā)寒,驚懼難掩,讓不少沒見過姬無傷的教眾大感吃驚。
“他便是魔教新的光明左使,竟如此年輕!”
“什么光明左使,他是林平之?”
正道之人中,有人曾見過姬無傷屠滅三百黑道武者,認出他來,“他什么時候混入魔教的?”
“林平之,那辟邪劍譜傳人?”
近半年江湖風(fēng)波起伏,林平之與辟邪劍譜之名早已被掩蓋,那吸星大法泛濫江湖后,更無人在意辟邪劍譜。
不少人聽著又是光明左使,又是辟邪劍譜傳人,一頭霧水,只有鐘鎮(zhèn)與湯英鶚領(lǐng)知道此人詭異。
他們有今天都拜此人所賜,此人如同深淵,深不見底,讓人毛骨悚然,他們打心底不想見到此人。
至于左冷禪如何死的,自然也猜到緣由。
“掌門師兄是你殺的?”
湯英鶚雖然身體僵硬,動也不敢動,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何?”
“你說呢?”
姬無傷輕聲道,掌心詭異吸力迸發(fā)。
“吸星大法?”
湯英鶚瞬間面露驚駭,慌忙間真氣涌動,便想從對方手下逃開,卻驚愕的發(fā)現(xiàn)渾身動都動不了。
原來姬無傷在近身時已封住他的穴道,他自己竟是沒發(fā)現(xiàn),若姬無傷想下殺手,他早已落下黃泉。
感覺到渾身真氣不受控制的流向?qū)Ψ秸菩?,湯英鶚咬牙也催動吸功法門,欲以吸功對吸功,抵抗對方。
可惜,他剛一催動吸功之法,渾身真氣瞬間沸騰,在經(jīng)脈中洶涌狂奔,加速瘋狂涌向姬無傷手心。
“這…這,這不可能!!”
一如方才左冷禪死前的反應(yīng),湯英鶚歇斯底里大喊。
“放手!”
鐘鎮(zhèn)眼見姬無傷對湯英鶚下毒手,也顧不上心中的忌憚,拔劍斬出一道白色劍氣,直奔姬無傷命門。
姬無傷望了鐘鎮(zhèn)一眼,空著的手提起真武劍隨意揮出,一道青色劍氣射出。
宛如青雷奔騰,快到極致,也可怕到極致。
青色劍氣將鐘鎮(zhèn)的劍氣破開,余威不減斬在鐘鎮(zhèn)臂膀之上,血色綻開,斷臂橫飛。
“?。 ?p> 那劍氣可怕,青光猶不減多少,又連斬鐘鎮(zhèn)身后三名嵩山派弟子,落下一地斷尸后才氣竭消失。
“咝!”
有人第一次見到姬無傷動手,見其如此輕松寫意便將兩名絕頂高手鎮(zhèn)壓,頓時駭?shù)贸霾涣寺?,本能吸著冷氣?p> 鐘鎮(zhèn)因為劇痛面孔扭曲,他連忙封住傷口止血,沖著數(shù)百嵩山派弟子吼道:“愣著干什么,一齊動手殺了這妖人,他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人!”
鐘鎮(zhèn)心中明白,這紫衣少年實在太過恐怖,連左冷禪都死在其手中,他們更非此人一合之眾,如今除了靠數(shù)量將其耗死之外,別無生路。
一眾嵩山派門人立馬反應(yīng)過來:“是!!”
霎時間,數(shù)百道劍光橫空而,道道劍芒宛若電光疾閃,宛如銀河洶涌,奔襲向姬無傷,“殺??!”
“你們也上去,殺了那妖人!”
鮑大楚、桑三娘等魔教長老見狀立即命令手下一同動手,他們不怕姬無傷事后找他們清算,反正他們已經(jīng)服了三尸腦神丹,絕不可能活到明年端午。
他們擔心的是對方事后株連他們的親人,因此在他們心中,姬無傷必須死。
只是他們下了命令,自己卻不上前,反而往后躲。
姬無傷抽干湯英鶚一身功力,將其隨手拋開,此人雖是未死,但渾身骨頭仿佛被盡數(shù)敲碎一般,如同廢人。
抬眼見到無數(shù)劍光奔襲而自身,陣陣殺意透人心肺,姬無傷淡然不迫,手中真武驟然化為青光,射向敵陣。
劍如虹,如煙,似電,他身隨劍動,消失原地,只剩下一道電弧在敵陣中鬼魅穿梭。
噗噗噗?。?p> 嵩山派門人眼中乍然間失去了姬無傷的身影,隨后眼中僅見無數(shù)的電弧交錯縱橫,電弧所過之處,鮮血飛舞。
“??!啊啊…??!”
“手!我的手!”
“斷了,腳斷了,救我,師兄!”
一地的殘肢斷臂,壯觀而滲人。
這些嵩山派弟子武功雖入一流層次,但強在功力深厚與速度快絕,外功造詣實屬普通,落入姬無傷眼中簡直破綻無數(shù),那克敵制勝的驚絕速度在他眼中更是普通無比。
不過十息時間,數(shù)百嵩山派門人已傷殘過半。
隨同嵩山派門人一齊攻擊的魔教叛徒,動手雖遲,跟在嵩山派等人的后面,可也至少倒下一百。
數(shù)百一流高手,這股實力足以掃蕩這江湖上下百年所有勢力,怕是少林在這股威勢面前也只能緊閉山門,東方不敗也只能暫避鋒芒。
然而此刻卻被人宛如砍瓜切菜一般。莫名的可笑,卻又笑不出,有人感覺身體發(fā)冷,毛骨悚然。
一些正道掌門驚懼交加,原本還打算上前助嵩山派一地之力,此刻卻畏懼不敢上前一步。
只可惜他們退縮了,也得問姬無傷答不答應(yīng)。
向問天見到眼前一幕,心中震駭,連忙對任盈盈沉聲道:“這人武功太過妖魔,這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咱們快快離開,遲了就來不…及了……”
任盈盈俏臉愣然,看著從向問天胸膛透體而出的長刀,血水濺到她身上,刺目無比。
噗!
上官云抽回貫穿向問天身體的長刀,迅速后退,防止其臨死反撲,眼見向問天回頭望向自已暴怒而不甘的目光,冷笑道:“圣姑,向左使,你們以為今天還走得了嗎?”
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信號火箭,點燃了藥引,向上擲出。火箭炮沖上半空,砰的一聲炸開,幻成一個奇異的白色字符,似某種暗號。
同一時刻,隨著那信號火箭炸開,整個魔教總壇所有人都看到那白色字符。
頃刻間,總壇各處,原本隨同正道武者追殺捉捕抵抗的魔教教眾,那些投誠正道的魔教之人,立刻扯下頭上白巾,調(diào)轉(zhuǎn)刀鋒,向那些正道武者后背下殺手。
一眾正道武者措不及防之下,紛紛倒在背后的刀鋒之下。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幫人原本投降的魔教之人竟然會再次反水,對他們下毒手。
一時間無數(shù)人悔恨交加,痛恨那接受了這些魔教投誠的左冷禪與嵩山派。
“能活捉就活捉,砍掉手腳讓他們不能反抗便可!”
一名魔教香主砍翻另一名還戴著白頭巾的魔教教眾。
這些人其中也有誠心投降正道的,都是鮑大楚、桑三娘等嫡系手下,他們不知緣由,沒有扯下頭上的白色頭巾,瞬間便被其他魔教教眾當做真正的叛徒砍翻。
……
左挺身軀倒地,他雙手俱斷,痛徹心扉。
而下手之人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眼中所見,再無一站著的嵩山派門人,便是那些峨眉派、昆侖劍派、等等正派掌門高手也同樣倒地不起。
他想到自己也曾斬下無數(shù)人的手腳,只為拿他們練功,由此他想到自己的下場。
他忍不住癲狂大笑,雙腳猛的一踢,身體彈起,直接撞向一硬石,當場腦漿迸射。
姬無傷瞧見后,對上官云命令道:“別讓他們死了。”
上官云連忙謙卑應(yīng)道:“屬下明白!”
當場也顧不得追殺那些真正的叛教之人,趕忙帶著手下將被姬無傷廢去手腳的數(shù)百正道武者與魔教叛徒制服,防止他們自殺,同時救治傷勢,擔心他們失血過多而死,他便不好對姬無傷交代。
其他人或許不論,那嵩山派一個個修煉可都是最純正的葵花真氣,對姬無傷補益巨大,斷無浪費之理。
鮑大楚與桑三娘等人見勢不妙早早逃離,直到再也見不到那煞星,他們才悄悄地生了口氣。
“幾位長老,誰讓你們走了。”
鮑大楚幾人聽著那煞星的聲音在自己身后響起,頓時心肝劇顫,渾身發(fā)抖,目光驚懼的轉(zhuǎn)向身后。
噗噗噗?。?p> 血水狂噴,又是好多殘肢落地,被削成人棍的包大楚等人在地上扭曲挪動,聲嘶力竭地哀嚎。
這幾人武功太高,哪怕僅剩一只手也非尋常人能對付,因此姬無傷只能多費點勁。
姬無傷吩咐一聲:“別讓他們死了?!?p> 跟在他身后的魔教教眾立馬得命,連忙展開救治。
他目光投向遠處一道慌忙逃離的白色倩影。
然后,他身影消失在原地。
任盈盈輕咬銀牙,香汗不斷從臉頰滑落,她更先一步,同樣趁著姬無傷被嵩山派高手拖住的那一刻功夫迅速離開,她武功不弱,輕功也上乘。
此時雖是慌張,但行動間身姿飄逸,宛如凌波仙子,曼妙動人,那速度一點也不慢。
可惜,這當世有誰的速度還能及得上姬無傷。
姬無傷仿佛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她身前咫尺,任盈盈身體收勢不及,猝然撞上去,仿佛投懷送抱。
任盈盈身體僵硬,美目中一片冷然,知道此時絕無逃脫之機,心中死意彌漫。
“圣姑,這是要去哪?”姬無傷手掌拂過那盈盈一握的光滑雪頸,讓任盈盈一陣毛骨悚然。
任盈盈不發(fā)一言,眼中死寂絕決。
一抹血色自她口中溢出,她咬破了早已放入玉齒間的毒包,劇毒入體,有死無生。
“何必呢?”
姬無傷輕聲嘆息,掌心吸力迸發(fā),趁著對方還沒有氣絕,將其功力吞噬。
而后,他催心掌力迸發(fā),震碎對方的心臟。
這江湖上可有不少能讓人做出假死之相的東西。
待得任盈盈眼眸中神采徹底化為死寂空洞,黑、紅二氣自她身上浮出,姬無傷早已習(xí)慣,沒多大在意。
“咦!”
姬無傷突然一怔,只見任盈盈尸身上黑、紅兩色氣體浮現(xiàn)之后,竟然又浮現(xiàn)出一絲非常淡的紫氣。
這是他從沒有見到過的一幕。
那紫氣浮現(xiàn)后,先前出現(xiàn)的黑、紅兩色氣體竟沒有像以前那般進入他的身體,反而向著那紫色氣體聚集而去。
雖然那紫氣非常淡薄,比之其他二色氣體遠遠不如,但這三色氣體互相纏繞糾纏,卻似乎以這紫氣為核心。
不久后,三色氣體糾纏為一體,漸漸化為一小圓珠,瑩光流轉(zhuǎn),懸浮到他面前。
姬無傷抬手虛托,仔細觀察,只見圓珠中心有一小小紫光,黑、紅二色液體將之環(huán)繞,流轉(zhuǎn)不休,甚是美麗。
而后這珠子似有靈性一般,主動進入他的身體,姬無傷內(nèi)視后才發(fā)現(xiàn)它跑到自己識海中去。
不過有趣的是這珠子竟然出現(xiàn)在那紫色火焰蓮臺邊上,似懼以喜,一會小心翼翼靠近紫火,一會又慌忙躲開,來來回回,半響之后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距離呆著。
姬無傷心中疑惑:“這是什么東西?”
……
5K小章,你們說我長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