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兩位父親幾乎同時問道。
他們沒有注意到,我可是清楚的很。
就在剛剛,種萊在沙發(fā)上坐著有些無聊,便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自顧自地玩起了小游戲。
小虎看到了,似乎也很想玩,便作勢要將種萊手里的手機(jī)拿走。
但種萊哪里肯讓,不但死死攥住手機(jī)不撒手,還加大力氣,完全把手機(jī)給奪了回來。
小虎這孩子有些生氣,一直很恨地盯著種萊。
但種萊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翹起二郎腿,重新玩起了游戲。
接著,便出現(xiàn)了眾人看到的那一幕。
“你要干嘛?”種萊沖小虎吼了一句,隨后連忙撿起手機(jī)。
只見那手機(jī)屏幕寸寸碎裂開來,已是沒法繼續(xù)使用了。
“哎呀,說話就說話,你吼什么嘛,嚇到我們家小虎了。”舅媽見狀,連忙護(hù)著孩子,連聲安慰著。
“這個......老弟啊,犬子管教無方,是我的錯。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評他!關(guān)于那個手機(jī)......”
饒是舅舅臉皮夠厚,此刻連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也讓他有些臉上無光。
“那個手機(jī)就算啦,反正用了幾年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不妨事不妨事,小時候都很皮實(shí),這個能理解,越是皮實(shí)的孩子,以后卻聰明。”種父笑呵呵地說著。
“這......”種萊剛想開口,卻被唐若悄悄地拉住了,并遞給了他一個眼神,種萊這才悻悻作罷。
“嘿嘿,理解萬歲,理解萬歲?!?p> 舅舅不停地點(diǎn)著頭,順著種父給的臺階就下了。
“呵。那你給我買啊?!狈N萊有些不屑地小聲說了一句。
種父淡定地喝了口茶,裝作沒聽見。
見種父沉默不語,舅舅的嘴巴抽了抽,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倒是一旁的舅媽開了腔。
“種萊,不是你舅媽說你,你這么大的人了,縱然你弟弟再有錯,你讓讓他怎么了,畢竟他還小,你剛剛對他那么兇,要是嚇著他了怎么辦?”
“是啊,種萊,下次可不許這樣。”種母也趕緊在一邊附和。
“行行行,誰讓他是我弟呢?”種萊一臉的不情愿。
舅媽撇了撇嘴,剛想說什么,忽聽臥室里傳來小虎驚嘆的聲音。
種萊臉色猛地一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拔腿就往臥室跑。
我從沙發(fā)上一躍而下,緊隨其后。
臥室里,小虎打開了衣柜的門,眼里不停地閃著星星。
“索??!悟空!還有暴龍獸!”小虎的表情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世界一般開心,伸手就向那些手辦抓去。
“哎哎哎,不準(zhǔn)動,那是我的?!狈N萊連忙上前,將衣柜死死地護(hù)在身后。
“哎呀,你這孩子,什么你的我的,你弟要玩就給它玩唄,快點(diǎn)的。有點(diǎn)做哥哥的樣子?!?p> “就是啊,我們家小虎就是玩玩,你這做哥哥的怎么這么扣啊,又不要你的。”
在兩個女人的精神威壓下,種萊很是不情愿地挪了挪腳步。
小虎則是看準(zhǔn)了時機(jī),一手抄了一個手辦,飛也似地逃出門外。
“這還差不多?!狈N母很是滿意地看這兒子,舅媽也是心滿意足地走開了。
“??!我的路飛,我的金克斯!”種萊很是痛心疾首。
我看了看在一旁拿著兩個手辦玩的不亦樂乎的小虎,不禁有些心疼種萊。
看這家人這架勢,手辦多半是要不回來了。
果然,到了中午吃飯的點(diǎn),小家伙還緊緊地抱著它們。
種萊上前去要,又被舅媽一陣數(shù)落。
“誒呀,我們家小虎喜歡,拿你兩個玩具怎么了?我們又不是買不起。這樣,我們買行了吧,一個玩具頂多二三十塊錢,舅媽給你一百。看你那小氣的樣兒。”
“什么一百?開什么玩笑,這可是手辦,一個就三四百?!狈N萊瞪著眼睛,有些難以接受。
“什么?這玩意兒這么貴呢?”舅媽一時間有些傻眼。
“沒事沒事,不值那么多錢,小虎喜歡,我們給了給了。”種父大手一揮,替種萊做了主,也緩解了現(xiàn)場尷尬的氛圍。
“還是咱妹夫明事理,都是親戚,大度一些,啊?!本藡尩昧撕眠€不忘說兩句。
“那啥,你們一家過年來省城玩,我們一家?guī)銈兂院煤群猛婧?,帶你們領(lǐng)略省城風(fēng)光,哈哈哈?!边@個舅舅此刻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看著種父的所作所為,我細(xì)細(xì)思忖。
這好像有點(diǎn)兒慣著小虎的意思啊。
最終,種父還是說服了舅舅,開車帶著他們一家來到了縣里最高檔的酒樓,“第一樓”。
舅舅剛一下車就被震住了。
“乖乖,這酒樓氣派啊!金字招牌,人來人往,造型也是古樸雅致,喝酒的好去處啊。真是沒想到啊,這汀樂居然還有這樣的酒樓?!?p> 連一旁的舅媽此刻臉上也露出有些向往的神色。
三樓的包間里,舅舅手拿一只晶瑩剔透的玻璃瓶,正給種父斟酒。
“嘿,老弟,知道這是什么酒么?”舅舅看了眼種父,賣了個關(guān)子,臉上不無得意之色。
“哦,這是?”種父很是配合。
“此酒名為雕花釀!是將桂花、荷花、菊花、玫瑰花等多種花瓣作為原材料,輔以特殊工藝,歷經(jīng)七七四十九天釀造而成。口感醇香,醉人而不傷人?,F(xiàn)在省城里的達(dá)官貴人都流行喝這個,怎么樣,沒喝過吧!”
“而且,這種酒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這酒瓶,都是用了雕花工藝,據(jù)說一個酒瓶都很值錢。而這酒價啊,更是離譜,一斤可要2500元起步,比那茅臺都貴呢!來,嘗嘗看?!?p> 舅舅滿臉自豪,那副炫耀的嘴臉不言自明。
種父聞言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隨后砸了咂嘴,像是在品味著。
“嗯,這酒果然不錯?!?p> “哈哈哈哈......看,老弟,我沒說假話吧?!?p> 聽到了種父肯定的回答,舅舅不禁開心的哈哈大笑。
“這酒啊,在金陵都是有價無市。這不年底要回老家了嗎,這還是他啊特意去找單位領(lǐng)導(dǎo),好說歹說求來了兩瓶,你們可別嫌少啊?!本藡屢娋司碎_心,也在一旁幫腔。
“誒,言重了言重了,不妨事,喜歡就喝?!本司撕苁侵t虛的擺了擺手。
一時間,筵席上,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氣氛也比之前融洽了不少。
“哎,老弟。你現(xiàn)在也是提拔了,工資得漲不少吧?!?p> 幾杯酒下肚,舅舅面色通紅,看著種父問道。
“沒多少,幾千塊錢而已,肯定不能和哥你比啊?!狈N父面色如常,給舅舅的碗里夾了塊肉。
“老弟,你說個數(shù)?!?p> “一個月,能有個7000多吧?!狈N父想了想說道。
“那你這也不行?。窟€科級干部,我就說待小縣城沒出路吧。不然你來金陵,跟老哥我干,一個月至少四位數(shù)。或者你老哥我出馬,跟我們市領(lǐng)導(dǎo)說說,給你調(diào)來當(dāng)個什么秘書,那一年少說也有20萬呢,級別還不低?!?p> 舅舅搖了搖頭,仰起脖子,把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飲而盡。
“是啊,妹夫。你哥現(xiàn)在一年能有30萬呢。你看,種萊馬上要結(jié)婚,要房子、車子,這些不都要錢?。棵妹矛F(xiàn)在也退休了,你拿這點(diǎn)錢可不行啊,咱們也是為了孩子嘛?!本藡屢埠苁恰盁嵝摹钡卣f道。
“行啊。哥,那老弟我就指著你飛黃騰達(dá)了啊?!狈N父臉上堆著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下來。
“好說好說!來,喝酒?!本司硕似鹁票c種父碰了一杯。
舅媽見種父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不由得一愣,隨即換上了一副輕蔑之意,隨即搖了搖頭。
我估摸著,他們說這話也只是為炫耀一番,壓根就沒有動過幫忙那心思。
畢竟,要真是想幫忙,何必要在這酒桌上曲意逢迎呢。
唐若也聽出了這弦外之音,淡淡道:“叔,您去年獎金好像就拿了30萬吧?!?p> “去年的目標(biāo)考核名次靠前,全是運(yùn)氣?!狈N父笑了笑,繼續(xù)吃菜,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
一聽這話,舅舅舅媽倆人都有些傻眼。
“老弟,沒看出來啊,恭喜恭喜。”舅舅訕訕道。
“也就混口飯吃,沒啥可恭喜的。要說這生活,還是哥過的風(fēng)光,過的滋潤啊?!狈N父對著端起了酒杯,而后一飲而盡。
舅舅則是默默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下肚,似乎品不出剛剛那番滋味了。
“喲,你們吃飯還帶著貓啊。這只貓蠻可愛的嘛,多少錢???我們家女兒也有一只,叫什么布偶。”
舅媽看向了我,眼睛一亮,立馬岔開話題,看著唐若懷里的我說道。
“布偶挺貴的。”唐若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看向了種萊。
“這貓,不貴。五千,不,三千塊錢。”種萊本想說五千,但是瞥了一眼種母,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立馬改了口。
“對了,你們家閨女在國外怎么樣了最近?”種父抬起頭看向舅媽。
一聽到別人說起自己家的女兒,舅媽立馬便來了精神。
“唉喲,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婷婷她啊,已經(jīng)在國外定居了。嫁了個老外,叫什么威廉,挺有錢的。日子過得不錯,她也養(yǎng)了只布偶,聽說要兩三萬呢?!?p> “是嘛,那婷婷混的還真不錯呢,小時候就看她有出息,比我們家種萊有本事多了?!狈N母接過舅媽的話頭夸贊道。
“小唐,你在哪里高就???”見唐若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舅媽又主動湊上去問道。
種萊有些好笑地瞥了舅媽一眼,自顧自吃著飯,沒說話。
“我?私企。”唐若動了動筷子,夾了根蔬菜放進(jìn)種萊的碗里,瞪著一臉不高興的種萊,直到他把整根蔬菜完全吃下。
一聽唐若在私企工作,舅媽便立馬換了副臉色。
“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應(yīng)該去做做老師啊,醫(yī)生啊這些正兒八經(jīng)的職業(yè)。在私企呆著能有多大出息?妹妹,不是我說你,你也得給小唐做做主,不能由著她的性子啊。在私企做個前臺,了不得干個文員,那又能怎樣呢,下不下崗不都是老板一句話的事情?”
舅媽一臉的嫌棄,用過來人的口吻對種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