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淵咧嘴一笑,“我站誰那邊,取決于你!”
府君因憤怒伸長的脖子往后縮了半寸,氣息也放緩了許多,“此話怎講呀!”
洪淵掃了一圈斂聲靜氣,豎著耳朵聽的鬼吏們,嘿嘿笑道:“此話,得悄悄講!”
府君拍著胸脯,為殿中鬼吏打包票,“都是隨我多年的屬下,自己人!有什么話,不必避著他們!”
洪淵閉眼嘆氣,閉目塞聽到這種程度,是怎么當上這府君的?事事受挫,路路不通,就得全方位調(diào)查,特別是身邊人。他倒是好,不僅不查,還要維護。這種人不適合當領(lǐng)導者,就算幫他除了一個刑祭,也會有千千萬萬個刑祭冒出來的。
府君見她默不作聲,有些著急地捋捋紅胡須,又沉吟等待了多時,終是熬不過她。朝鬼吏揮揮手,“各位先下去吧,有事再喚你們?!?p> 洪淵抿唇暗笑,從他不想更換鬼吏一事就可看出,此人循規(guī)蹈矩,很難打破常規(guī)。一有新鮮事物,先是否決。卻又擋不住好奇,優(yōu)柔寡斷、唯唯諾諾的性格就會出來作祟,糾結(jié)多時,才做決斷。
對付這種人,就一個字——熬!
給他充足的時間,糾結(jié)夠了?;蛲饣蚍駴Q,就看他對這新鮮事物的渴求程度了。
看他屏退左右的行為,可見他對拿回主權(quán)渴望至極了。換句話說就是,在此之前,被刑祭將軍虐慘了!
一聽到這指令,一群鬼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遲疑,卻又不知拿什么由頭留下。師爺果然是師爺,跳出來發(fā)話了。
“我們走不走事小,府君安全事大。這姑娘先前出言不遜,難保我們走后會對您不利!求府君顧念自身,讓我們留下。”
洪淵冷笑,表忠心就表忠心,那小眼神怎么往這邊一瞟一瞟的,一口一個為您著想,把自己的私心撇得一干二凈。這師爺,好一張巧嘴呀!
鬼吏們一聽,找到了主心骨。一致支持,山呼:“請府君顧念自身,讓我們留下!”
府君為難地看向洪淵,攤手,“你看……”
洪淵掃了一眼那些目光躲閃的鬼吏,甜甜笑道:“各位放心!我在這兒保證,諸位離開,我絕不再勸說府君撤掉你們!”
鬼吏們聽到這話,嘰嘰喳喳的聲音小了許多,都看向師爺。
洪淵也看師爺,伸手朝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師爺眼角一抽,神情嚴肅起來,直勾勾的盯著洪淵,“你是哪兒來的小鬼,膽敢在此妖言惑眾,迷惑府君?!庇殖较蚬肮笆?,自作主張起來,“屬下求府君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洪淵撇撇嘴,您的反應(yīng)是不是有點大呀?您不留下是不是就掌控不了府君的動向了?掌控不了是不是就沒法透露給刑祭將軍了?
鬼吏不走,多是怕鐵飯碗不保,得了保證便可安心走了。還在此叫囂,那肯定不是只為自己一個差事了。
洪淵瞟了一眼府君,喲!眼圈紅紅的,眼眶亮亮的,您不會還以為這屬下忠心耿耿,真擔心您的安危吧?
不待他說話,洪淵無所謂地笑笑,“既然府君信不過我,我走便是!控魂術(shù)第一步我已練成,還急著去找孤魂野鬼練第二步呢!告辭!”
“她已經(jīng)練成第一步了?才幾天?”
“她進那將軍府也才三天,就練成第一步了?騙人的吧!”
“如果不是騙子,那可是奇才呀!”
鬼吏中間嗡嗡聲一片,有那么一句半句的也飄到了府君耳中。只見他盯著洪淵離去的背影,沉吟……在洪淵伸手將要觸及門板時,喝出:“站?。 ?p> 控魂術(shù)何等難學,能在短短三天內(nèi)練成第一步,絕對是天縱英才呀!趁現(xiàn)在能攏住她,還能為自己所用。等她哪日練成了,再想控制就難了。
還有一點,自己控制不了不要緊,如果投靠了刑祭,那自己這屁股下的一界之主一位,怕是要早點讓賢了。
洪淵背對著他們,嘴角閃過一絲微笑?;羧晦D(zhuǎn)首,表情已經(jīng)恢復如常,不卑不亢地看他。
“府君還有事?”
府君的糾結(jié)癥又犯了,抿抿嘴,招呼道:“你先等等再走!”
洪淵內(nèi)心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一本正經(jīng)地說:“府君放心,我惜命,出了這個門,絕不提見了府君的半個字!”
“哎呀!不是這個!”
府君終于糾結(jié)完了,不耐煩地朝鬼吏們揮揮手,“下去!下去!”
師爺還想說什么,一臉關(guān)切的湊近,被府君一把推了出去,“我知道!都知道你擔心我,你且先走,沒事的!”
洪淵在一旁抱臂,眼睜睜看著史上最無威懾力的陰間之主動手趕人。
清場完畢,府君見洪淵那好整以暇的笑,不好意思的干咳了兩聲。
“都走了,現(xiàn)在總能說了吧!”
洪淵點點頭,一臉隱晦地說:“我自然是擁護您這正統(tǒng)的府君呀!可刑祭將軍著實不好惹,想要扳倒他,我得知彼知己才好出手。”
府君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等待她繼續(xù)往下說。
她卻拋出了問題,“我得知道仙界為什么要派他來挾制你!”
府君瞬間警惕地看她,事關(guān)重大,怎么能輕易告人?
洪淵一臉正義凜然,站等答案。這府君的尿性,她已經(jīng)摸透了。不用勸,不用騙,只要等,等他自己糾結(jié)完,轉(zhuǎn)過彎而來便成了。
府君皺眉思索,想到的全是千百年歲月中,刑祭是如何打著仙界的旗號對自己頤指氣使,如何對自己的鬼吏隊伍鯨吞蠶食,又是如何讓自己處處碰壁的。
慢慢陰云密布的臉色,化為一嘆。
“罷了!罷了!”
洪淵一臉純真,耐心等候。
府君抬眼看看她,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似的嘆了口氣,“仙界派刑祭來陰間,就是為了守住第十八層地獄的門。保證那六位神識不滅的上古仙家在里面老老實實接受刑罰,直至神魂俱滅?!?p> 洪淵脊背一僵,追問,“他們犯了什么錯?要受如此重刑?”
府君深呼吸一口氣,“還不是上古的奪靈大戰(zhàn),他們力抗匯靈派那些長老,才被追殺至此。他們靈力無邊,一時之間難以打破他們的神識,只得把她們強行封印于此,等著歲月和重刑把他們消磨殆盡?!?p> 洪淵臉色一變,忽覺心臟絞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