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他的,礙你什么事兒了?”洪淵疑惑道。
府君沒好氣地說:“是呀!他守他的,憑什么不讓我開墾陰間絕境?連換換陰間巡邏的鬼吏也不支持。而且,這往來陰陽接引的鬼差也被他不斷換成他的人……”
洪淵眸光一閃,早聽說陰間有一處廣闊的絕境,被一條陰流和現(xiàn)在的陰間隔開。雖然屬于陰間管轄,但是沒有人踏足過那里。有人說那里有上古兇獸,有人說那里充滿惡毒詛咒,只要踏上那寸土地,便會尸骨無存。
不讓開墾絕境,說明那里一定有貓膩。說不定,是與第十八層地獄中那六位仙界前輩同等重要的秘密。
話匣子一打開,滿腹怨氣化為唾沫星子,對著洪淵叨叨了半個時辰。
洪淵打了個哈欠,拍拍他的肩膀,“府君的苦楚我都知道了,接下來,你就支持我,配合我便好。保證讓你拿回陰間的主權?!?p> “你要怎么做?”他湊近詢問,眼神復雜,又期待,又興奮,還有些憂心忡忡。
她沖他找眨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還欲再說些什么,卻被洪淵一句話堵了回去。
“出了什么事,你就假裝和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推到我身上就行!”
“報……”
一聲疾呼,極速傳來。
隨之便是殿門被推開,一個鬼吏跑的氣喘吁吁,進了門。
府君吹胡子瞪眼,呵斥,“出什么事了?這么火燒眉毛的?”
那鬼吏上氣不接下氣,一句斷三次地稟報:“忘川……群鬼……暴亂!要……要拆橋!”
洪淵眸光一閃,忘川?不是那仙骨所在的地方?
府君倒抽一口冷氣,習慣性的招手發(fā)令,“快!快去請刑祭將軍平亂!”
那鬼吏剛緩過來,一聽號令,掉頭就走。
“慢著!”洪淵喝住了他。
府君皺眉,一臉驚慌,“你要做什么?”
以往陰間暴亂,都是刑祭出馬。一向都是無往而不利,這次暴亂也必然能旗開得勝。這姑娘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洪淵眉飛眼彎,“區(qū)區(qū)小事,何必驚動刑祭將軍?我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忘川血河中的鬼魂千千萬,種類又很全。不是正好能用來練習控魂術嗎?
府君仔細端詳她,弱弱問道:“你行嗎?”
洪淵答得干脆,“行!”
說完不等府君糾結,攬過報信鬼吏就沖出了殿門。
陰間的穹頂灰蒙蒙的,在本就昏暗的光線下,遠遠地便看見忘川血河之中,無數(shù)鬼魂猶如潮汐翻涌,一波又一波的往岸上沖。
可那血河似有引力,無論他們怎樣掙扎,怎樣互相扶持,下半身仍然浸在河中無法逃脫。那森森白骨、血漿腦髓混雜在一起,被他們攜帶起,又退縮回。乍一看,瘆得只覺后背發(fā)涼,腿腳酸軟。
而那橫亙在血河上的奈何橋也在他們的簇擁下瑟瑟發(fā)抖,抖得泥沙石屑簌簌落下,又瞬間被血河水淹沒吞噬。
報信引路的鬼吏已經(jīng)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動彈不得了。他當鬼吏時間不久,上次鬼魂暴亂,還是聚集在鬼衙門門口。那些吃人不吐骨頭渣的厲鬼,把守門的鬼吏撕咬侵吞的支離破碎。
更有甚者,被撕成了肉絮鋪在臺階上,任群鬼踐踏而過。這次暴亂,比那次有過而無不及,不僅有鬼魂,還有妖獸精怪的魂魄,僅看看就已經(jīng)夠自己想象自己的死狀了。
洪淵抱臂坐觀,按理說這些鬼魂應該到不了岸上。如果能到岸上,當初自己失明,還沒到河邊就被眾鬼魂分食干凈了。但具體怎么回事,怎么壓制,得問個明白鬼!
她來到岸邊,正想挑個面善的鬼問問,一個鬼影突然撥開近岸的鬼魂竄了過來。
“娘子!”
熟悉的舔狗音調,熟悉的歡快眼神,正是酷似黑心肝的仙骨。
“我就知道,娘子對我日夜思念,才不顧自身安危來尋我的!”舔狗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信口雌黃。
洪淵扶額嘆氣,“好好說話!”
舔狗小嘴一嘟,微微皺眉,眉尾自然下垂,眼神楚楚可愛,讓人不禁心生憐愛。
“做夫君的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前幾日接到我那分身給我遞來的消息,說讓我在陰間尋你。又聽往來鬼吏說一個新來的女鬼報名了鬼將軍選拔,我猜就是娘子。這不弄點動靜,好引你前來相會!”
洪淵擰眉思索,“分身?”
舔狗連連點頭,眸子一刻也不離地盯著她,像是隨時等候指令的哈巴狗。
“對呀!你整日在不同時空穿來穿去,我不得跟著保護你嗎?為了時刻掌握的你的去向,我只好留一魂在這忘川探聽你的消息,再讓我的分身去你的時空保護你。”
洪淵一頭黑線,想想黑心肝在人間對自己的呼來喝去,深刻懷疑他是不是對“保護”有什么誤解。
“得!我也來了,你趕緊讓他們消停消停吧!看著怪累的。”
“好好!”
他答應著,忙不迭地朝身后血河一揮袖子。一河的牛鬼蛇神瞬間平靜,死氣沉沉地沉入河中。袖子甩起,連帶著甩出一溜水珠子,直直地濺了洪淵一臉。
洪淵歪頭避了避,只是鬢邊碎發(fā)沾了一些水珠。由于猝不及防,她不滿地“嘖”了一聲。
舔狗瞬間愧疚,急急地拿著袖子湊上前,想幫她擦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袖子更濕。只得雙手用力試圖擰干袖子,一邊擰一邊嘟囔:“我這一魂只能寄宿在血河中,什么也做不了。是時候召回分身,合體后護娘子才方便?!?p> 洪淵抬胳膊,往鬢邊一抹,聽到此言,臉色劇變,忙擺手,“不用!不用!你這一魂就夠了!”
誰知道黑心肝過來合體,會用什么方式“保護”?
“真的嗎?”舔狗眼中亮晶晶,嘴角已經(jīng)快咧到耳根了,又自顧自嘟囔,“我還怕分身對你太好,你再忘了我。如此看來,娘子還是最鐘意我!”
嘟囔到最后,他已經(jīng)被自己的幻想樂昏了頭腦,聲調不自覺上揚了許多。
洪淵翻白眼,他是在吃自己分身的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