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城微怔,輕輕點了下頭。
“我沒什么本事……略懂些藥理,知道一個助眠的方子,不是口服的,是制成香囊隨身佩戴的,如果小姐不嫌棄……我,我為小姐做幾個?”
這個想法,景年從剛才在外面探脈時便產(chǎn)生了,不過這種寒磣之物,也不知她看不看得上。
之所以說出來,是因為那方子對睡眠確有奇效,其實是個偏方,并非行醫(yī)之人都知曉。
“會不會太過于勞煩姑娘……”
出乎意料的,沈傾城并未拒絕。
景年忙搖頭,反倒因為她的回應(yīng)有些高興起來,“一點也不,那我這就回去準(zhǔn)備,兩三日就能做好了!”
說著,她就準(zhǔn)備告辭。
沈傾城卻叫住她,“墨姑娘……你,方才說自己很快就會走?”
原來她把剛才在外面自己說的話聽進去了,景年一笑道:“是啊,我因為一些事勞煩莊主幫忙,應(yīng)該這段時間就能辦好了,到時就會離開棠鈺莊了?!?p> “那之后……你打算去往何處?”
沈傾城不知為何,面露猶豫。
景年將轉(zhuǎn)到一半的身子又回過去正對她,坦然道:“沈小姐,實不相瞞……我是因為想要找尋自己的身世,幸得莊主相助才來到的安臨。身世難尋,我也只能順著僅有的線索慢慢找,以后會去哪兒……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p> 她這番話說得頗為隨性,加之神情輕松,乍一看去,竟顯現(xiàn)出一種女子少有的瀟灑之意。
沈傾城望著她充滿朝氣的模樣,一時間卻是看癡了。
一顆麻木了多日的心,竟難得生出了幾絲艷羨。
******
那日下午,歐延如約遣人請景年再次去了凌云閣。
這一回,正是為了斷情宮在安臨興建的廟宇線索。
畢竟盼了這么久,臨到揭曉時,景年多少有些緊張。
哪知見了歐延,他卻先問起了上午的事。
景年已經(jīng)對他這種對各路消息的神通廣大見怪不怪了,只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末了還是忍不住嘆道:“沈小姐……果真人如其名,不管是氣質(zhì)還是容貌,都是我見過的最叫人驚艷的了……”
歐延正在書房中一個足有一面墻大的書架上找著什么,聞言笑著轉(zhuǎn)頭,“你知‘傾城’的意思?”
景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之前在醫(yī)館的時候,莊主不是給了我許多識字的書?那段時間跟著鐘叔和太子殿下,學(xué)了不少?!?p> 她會提到太子楚清奕,還真是歐延沒想到的。
他揚眉,又轉(zhuǎn)回去看手上的書,語氣帶笑,“看來那時候在醫(yī)館,是留對了。”
景年未應(yīng),算是默認了。
“你與傾城第一次見,都聊了些什么?”
歐延又問,似乎很好奇。
腦海中立刻閃過沈傾城雖極力克制,卻依舊控制不住紅了眼眶的模樣。
景年有片刻怔忪,頓了一下才道:“沈小姐……不是很愛說話,也沒聊什么,就問了下我剛到時她彈的一首曲子,她說名叫《懷遠》……”
“我問完才意識到真不該多嘴問這一句,沈小姐雖然沒說什么,可是我看到她眼睛紅了。”
說到此,景年還是很自責(zé)。
“沒事”,歐延溫聲道,“她剛經(jīng)歷了那種事,最是脆弱的時候,想走出來,并非易事。”
“我看她難過,情急之下就說了句莊主你喜歡聽琴……所以如果有空的話……莊主便常借著這個理由過去看看吧?有些個事能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也好……”
歐延頓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嘆著笑了笑,“既如此,不如與傾城約個日子,我們一同過去?順便將蕭痕也叫上,人多了才熱鬧?!?p> 景年被他一句話點醒,忙點頭,又有些不確定,“沈小姐……會不會不想讓我過去?”
“為何?”
歐延反問,這兩個字接得極快。
景年被他這兩個字問的一噎。
這么久了,她已自發(fā)能預(yù)想到歐延會說什么。
若現(xiàn)在提一些諸如身份低微,沒資格,不熟之類的話,恐怕他是會生氣吧。
“嗯……我覺得挺好?!?p> 她微不可察地縮了下脖子,為這莫名其妙因自己多了句嘴而降到身上的事,只能悻悻道。
歐延因她的反應(yīng),默默彎了唇角。
景年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想到今天的正事,心中微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慢慢走到他身側(cè),小心翼翼道:“今天……那廟宇的事,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一雙綠眸很是清澈,帶著難掩的期待與忐忑。
歐延聞言,不置可否,將剛?cè)∠碌囊槐緯迷谑种校洲D(zhuǎn)身從另一層書架取出一張卷成筒狀的巨大卷紙,這才一起拿著走到書桌前。
景年默不吭聲地跟上。
那卷紙攤開,占了整整一張桌面,是個相當(dāng)復(fù)雜的地圖。
與之前看到的北境地圖不同,這張明顯不是野外,而是城鎮(zhèn)。
而且標(biāo)注得相當(dāng)細致。
……
“這是安臨城與城郊的地圖?!?p> 歐延伸手撫平紙上的褶皺,緩緩道。
景年頗為新奇地趴到桌上,湊近了細看。
“城郊西部,百年前曾是人口眾多的一處村落,只是后來天子設(shè)安臨城為副都,城內(nèi)便大肆興建與發(fā)展起來,周邊的人也逐漸向中心遷移,到現(xiàn)在百年過去,那里已基本無人居住,只剩一片荒山廢墟和墳地了。”
“斷情宮當(dāng)年在安臨建的廟宇,就在此處。”
說著,歐延從一本書中抽出一個信封,取出里面的紙張,攤開到景年面前。
那是一幅畫,只以墨筆勾勒出線條,畫的——是個似乎是以巨大石塊堆疊而成的建筑。
它周圍布滿雜草與亂石,入口被好幾塊巨石遮擋住,看上去破敗不堪,只余下上方的空間能入其內(nèi)。整個外觀從下往上,頂部由四塊長度越來越小的石塊堆疊而成,在周圍環(huán)境的襯托下,不像房子,倒像個石洞。
景年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偏頭直直看向歐延,“斷情宮的廟宇……不會就是這個吧?”
“正是。”
歐延說著,又從信封中取出另一張紙,指著石廟最頂處的石塊正中央道:“這里,原是刻著東西的,只是因為年代太久模糊不清了,我的人修復(fù)了數(shù)日,總算是復(fù)原了上面的內(nèi)容?!?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10-04/5f795ff91a0af.jpeg)
木子與微
歐延:拒絕單獨見面ヽ(`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