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露個臉?!?p> 歐延一句話,驚的景年連說話都忘了。
書房里的人似乎是知道歐延出去做什么,待他們走進,都一齊投來目光。
景年看到熟悉的面孔,慕容昕、蕭痕,另外兩個……
她有片刻的怔忪,因為陌生,不敢多看,忙移開目光低下頭。
“景年,這是陸寅凡,我父親生前的親衛(wèi),你可以叫他陸叔?!?p> 歐延溫和地抬手比向站在書桌前的中年男子,對方看著四十多歲的模樣,身形魁梧,一身墨白袍子,素凈中透著精干之氣,眉間一道皺痕,應(yīng)是思慮深重所致,但他一雙眸子溫和明亮,周身也透著親和之氣,不自覺就讓所面之人放松不少。
景年望著眼前的人,驚訝地睜大了眼,基本的禮儀忘的一干二凈。
這個人……是歐延父親的……親衛(wèi)?
……
她忽然意識到,自從來到棠鈺莊后,她還從來沒有在這里看到過任何被歐延稱之為長輩的人。
若說他母親顧氏一族遠在上京,那他父親一族應(yīng)該是在棠鈺莊才對。
他說過,他父親歐恒并非上一任棠鈺莊莊主的子孫或親族,而是他收入門下的弟子。
歐延的父親……是孤兒,只是進入棠鈺莊門下后,才娶妻生子,有了家庭。
可畢竟一莊之主,必然有親近的輔佐之人與下屬。
誰能想到,竟然在今天見到了……
……
“這就是墨姑娘?”
陸寅凡看著一眨不眨望著自己的景年,笑著主動上前問候。
他聲音清明而有力,更襯得他本人氣度不凡。
“果然如阿延所說,真真是個出類拔萃的?!?p> 陸寅凡眼中閃過驚艷,絲毫不介意景年的失態(tài),哈哈笑著指了指歐延,“有生之年,竟能看到你領(lǐng)了個姑娘回莊!老夫這一趟,真沒白來!”
歐延在長輩面前難得地表現(xiàn)出了局促的一面,唇角含笑,有些無奈。
景年回神,慌亂地彎身行禮,“見過陸……陸叔,是我唐突了?!?p> 她順著歐延的話也喚了聲陸叔,歐延目光一動,神情越發(fā)柔和起來。
“是我們唐突了才對,你是沒想到會被忽然帶著來見我們吧?!?p> 陸寅凡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這是陸叔的長子,陸承遠?!?p> 歐延繼續(xù)對景年介紹陸寅凡身旁的少年,“承遠年紀比你我都小,今年剛年十八,你喚他的名字就好?!?p> 景年好奇地看過去。
陸承遠年紀雖小了些,卻繼承了其父的高大身姿,幾乎與歐延齊頭,但他氣質(zhì)相當(dāng)儒雅,像個文人,在一屋子習(xí)武之人的襯托下,氣場弱了不少。但他身上有一種類似于慕容昕那種南方之人的細膩感,眉眼間透著溫潤與謙和。
景年忽然有一種感覺,他有點像歐延的表兄顧然,只是卻是完全相反的性子。
男子到了他們這個年歲,幾歲之差,其實很難辨識的出,若非歐延說了他的年紀,景年甚至以為他們是同齡人。
……
陸承遠向景年作揖問好,剛要說話,旁邊的慕容昕忽然調(diào)侃道:“這可是以后要當(dāng)你兄嫂的人,稱呼上……可得慎重著些?!?p> 景年頭皮一麻。
當(dāng)著長輩的面,他嘴上竟然還是這么沒遮攔。
她不敢看陸寅凡,只慌亂地朝陸承遠一個勁的搖頭擺手。
陸承遠失笑,“墨姑娘是歐莊主認定的人,這聲兄嫂遲早是要叫的,不過還得莊主加把勁,將這稱呼落到實處了,不然,總像是我們仗著人多,欺負了墨姑娘?!?p> 他這話說的玲瓏剔透,哪一方的面子都顧及上了,景年看著他淺笑的眉眼,默默消化著這話中的意思。
“兒孫自有后福啊,阿延,好得很。”
陸寅凡拍了拍歐延的肩膀,眼中感慨萬千。
“全靠長輩照拂?!?p> 歐延對陸寅凡很尊敬,平日里再強大的氣場,現(xiàn)在都收得一干二凈。
“好了,人家姑娘是來給你送宵夜的吧,我們也就不便打擾了,剛好天色已晚,還得趕緊往家里趕?!?p> 陸寅凡含笑看了眼歐延方才進來時放到書桌上的食盒,招呼陸承遠辭行。
景年有些尷尬,因為不知道會有這么多人,紅豆粥只準備了歐延一個人的份。
不過陸寅凡和陸承遠是確確實實不介意這些的。
只有慕容昕揚了揚眉,“墨姑娘,我也有些餓了,不如也賞我一份宵夜?”
他是呼應(yīng)了陸承遠方才那句話,意有所指地這么喚景年。
“你還是去找傾城吧。”
歐延淡淡地替景年回敬他。
這是慕容昕的命門,一擊即中,徹底堵得他整個一頓,一句話也說不出。
陸寅凡對他們的事應(yīng)是都知道的,好一陣哈哈大笑。
臨走前,他還特意轉(zhuǎn)身對景年道:“墨姑娘,今日見的匆忙,改日老夫再登門拜訪,一起與阿延好好一敘?!?p> 景年受寵若驚地忙連連點頭。
……
待送走了他們,連帶著慕容昕和蕭痕也各自離開,書房才終于靜了下來。
歐延出去相送,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景年低著頭在將食盒里的粥盛出來。
昏黃的燭光下,她的側(cè)臉像被鍍了層模糊的輪廓,溫婉而明艷。
歐延心中不自覺地一軟,走過去,“今天做的什么?”
“紅豆粥。”
景年吹著冒出的熱氣,邊說邊將碗遞給他。
歐延坐下來,安靜地吃起來。
“阿延,這個陸叔……怎么之前沒在莊里見過?”
她乖巧地不懂就問。
歐延笑了笑,抬起頭,“當(dāng)年跟在我父親左右的親隨,如今都沒在莊里居住了?!?p> 景年已猜到了,越發(fā)疑惑。
只是這到底是件不可提的悲傷之事,她不想歐延憶起不好的過往,就算想知道原因,也沒追著繼續(xù)問。
歐延卻很坦然,顯然是打算要告訴她的,“我父母那場意外,疑點太多了,當(dāng)時舉全莊之力查了有一年之久,卻毫無進展。我消沉了一段日子……但偌大一個棠鈺莊,總得維持下去,索性做了個有些瘋狂的決定?!?p> 能被他稱之為瘋狂的事……
那該得多瘋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