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打斗
阿之緊緊咬住的腮幫終究軟下來，垂下頭，將胸口那股氣釋出來，好像這樣就會好一些，嚅囁著小聲說道，“不敢......”
必欽是個心狠的，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背脊上的傷疤還在，那種痛苦，自己不想再重來一次。還有，若是那東西壞了……
必欽十分看不上阿之這般順從懦弱的樣子，愈發(fā)不屑，他越是懦弱自己越不想就這么輕易放過他。
必欽站起身來，鞋尖輕點，撩起外裳的長擺，“來吧?！?p> 周圍眾人沸騰起來，一雙雙眼睛死死盯住阿之，看他到底會不會鉆過去。
舒泯有些看不下去了。男兒膝下有黃金，阿之懦弱，方才已經(jīng)在眾人面前受盡了羞辱?，F(xiàn)下必欽卻愈發(fā)囂張，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可見，委屈是不能求全的。只會讓人得寸進尺。
懦弱之人她不喜歡，可不把人當(dāng)人的人她更是討厭。
阿之咬著嘴唇仰頭看了必欽一眼，必欽眼角的嘲弄愈發(fā)濃烈，眼神無聲地劃過阿之的后脊。
阿之只覺得那視線炙焰一般，燒得后脊生疼。
他快速垂下頭，緊緊閉上眼睛，膝蓋還在滲血，卻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知覺，只覺渾身冰涼，仿佛剛從冰窖中出來。
兩眼緊閉，必欽那張臉卻一直浮在腦海中，一想到那張臉，他就怕、就懼，渾身發(fā)軟，只想把自己藏起來。
害怕看見他，也害怕看見任何人譏笑的目光。
但阿之還在一步一步往前挪，他不明白為什么是自己。
自己已經(jīng)竭盡所能地順從、順服于他，半點也不敢忤逆，為什么還要受盡百般羞辱？
自己只是想好好活著而已，從未招誰、惹誰，怎么，就這么難？
“你以為屈服于他，他就會放過你？”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不甜，不嬌。清清淡淡的，像一陣清風(fēng)。
阿之睜開眼睛，舒泯站在身旁，像上次一樣。一雙眸子清亮無比，沒有譏笑、沒有嘲諷、沒有憐憫，就那么平靜地看著他。
卻好像將他看穿，在那樣的目光下，自己仿佛赤裸，沒有任何可隱藏。
阿之不喜歡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目光比身邊那些冷嘲熱諷的目光還要討厭。
這樣的目光，清清楚楚地在人與人之間劃出了一道界線。自己的怯懦，顯得更加怯懦。自己的卑微，顯得更加卑微。
也時刻提醒自己，永遠成為不了那樣的榮辱不驚、無所畏懼的人。
“又是你?！?p> 必欽斜睨著她，“我記得你，上回我們見過?！?p> 舒泯依舊平靜，“寒苑不大，自然見過?！?p> 必欽來了興趣，微微勾起嘴角，瞥了跪在地上，一灘爛泥一樣的阿之，對舒泯說道，“怎么？又要管閑事？演一出美女救英雄？”
必欽伸腿將神色恍惚的阿之一腳踹倒，眼角閃過一絲厭惡，扭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對。不是美女救英雄。這種貨色算不得英雄，而你......”
必欽上下打量著舒泯，挑眉道，“你也算不得是美女。”
他自顧自地繼續(xù)評價，“太瘦太干，容貌也只勉強算得上清秀而已。膽子倒是不小，可換句話說，這叫不自量力。”
舒泯慢悠悠卷起自己寬大的袖口走近，“我不是美女，也不想救英雄。”
“只是，單純看你不順眼而已?！?p> 必欽臉色一黑，幾個高大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來，小山一樣，將舒泯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若你現(xiàn)在想對我道歉，我或許可以勉強接受。畢竟，我娘說了，要憐香惜玉。對女子，我還從未動過手?！北貧J直勾勾看著舒泯。
舒泯懶得與他廢話，解開發(fā)帶握在手中，一頭長發(fā)傾瀉下來，她將長發(fā)挽過來伸手悠悠結(jié)成長辮。
碧羅聽聞了風(fēng)聲，忙趕過來，見舒泯被圍住，暗自得意。趕緊跑上前一把挽住必欽的手臂，委屈地哭訴道，“哥哥，就是她欺辱我?！?p> “上次設(shè)計你吃餿飯那個，就是她？”
碧羅用力點點頭，淚珠搖搖欲墜，十分委屈地朝必欽身后縮了縮。
必欽向來極寵妹妹，一聽碧羅這么說，他看向舒泯，眼神一沉，“我向來不打女子，看來今天要為你破個例了?！?p> 舒泯毫不在乎地朗然一笑，仿佛他說的是什么笑話，她聳聳肩，“我向來不打小孩，看來今日也要破個例了。”
“也罷，寒苑中無人管教，我便教一教你做人的道理?！?p> 小孩？
必欽有些慍怒，她看上去還比自己小一些，卻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tài)。年紀(jì)輕輕，充什么大。
必欽朝左右輕輕使了個眼色，舒泯盡收眼底，將長辮咬在嘴中，說話有些含糊，但神情依舊泰然自若，甚至有幾分不屑，她環(huán)顧一周，挑挑眉，“商量好了么？你們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一起上？如此囂張？
必欽輕瞇細(xì)眼，嘴角輕勾，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自己可不是什么君子。輸贏可比風(fēng)度重要多了。
更何況，欺負(fù)到碧羅頭上了。
別的都不重要，但是犯到妹妹頭上，無論如何，也得讓她吃點苦頭才行。
必欽微微點頭，幾個少年立馬伸手過來，欲鉗住舒泯胳膊。
舒泯瘦弱但靈巧，彎腰閃過，反手將手中發(fā)帶用力一甩，狠狠抽到幾個少年臉上。不偏不倚，正打中眼睛。幾人哀嚎著捂住眼睛滾成一團。
舒泯疾速朝必欽沖過去，主動發(fā)起攻擊。打架最忌拖拖拉拉，這具身體體力本就不如從前，現(xiàn)如今雖是鍛煉得強壯些了，但終究比不上從前。
自己現(xiàn)在是利用腦海里殘留的格斗技巧在打斗，但若是多加拖延，一會兒沒了氣力，再好的技巧也是白搭。
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簡單的劈、砍、踢，舒泯奉行的是簡單有效的原則，絲毫不拖泥帶水。
手中發(fā)帶翻飛，迅疾有力，勢若游龍，如長鞭一般抽的噼啪作響，身邊相繼撲過來圍攻的少年竟近不了身。
舒泯手臂用力一揮，發(fā)帶狠狠朝必欽甩去，直沖面門。
必欽也不是個吃素的，向后一仰，靈巧閃過，俯身伸腿一掃，將舒泯逼得后退幾步。
反身逼近舒泯，揮拳砸來。
舒泯輕勾唇角，總算中計，近身搏斗，才是自己所長。
看著必欽越來越近，她暗暗捏緊拳頭，如一頭沉默的獵豹，隨時做好準(zhǔn)備，送上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