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留些體面

　　中境府一事最終的結果是，谷申和田周民被罷免。中境府伍祥凌遲，其余主犯處死，從犯流放。親軍司司長奉命親自率親軍衛(wèi)前往中境府捉拿林江海一干人等。

　　事情一經公開，京城百姓一片嘩然。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等狗官！以前他們總私下里罵京城里這些官員，想來是冤枉他們了。

　　比起那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來，京城的百姓實在是太幸福了。

　　御書房內，當朝首宰姚洪匆匆來遲。他一下朝剛想回去好好緩一緩方才在早朝上受到的驚嚇。

　　不想剛出了宮門又被陛下身邊的高公公給叫了回來！

　　年紀大了，快走幾步就一喘一喘的。別看這些太監(jiān)年紀不比他小，走起路來卻是腳下生風。

　　“姚卿，今日朝上之事，你可有看出什么來？”

　　姚洪心里一激靈，陛下問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偷偷看了成束一眼，臉上表情如常，看不出什么來。于是壯了壯膽子道：

　　“這…這林江海實在膽大包天！”

　　成束唇角勾了勾，這位老首宰就是這樣敷衍他的？

　　“嗯，確實是膽大包天！”他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就這些了？”

　　姚洪已經手心冒汗，強自鎮(zhèn)定道：“微臣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實在沒能再看出什么來…”

　　他的話讓成束陷入了沉思。

　　年事已高老眼昏花，這些他自己既然都這么清楚了，何必要摻合著些事呢？安安心心地過完他官場生涯的最后一年、風風光光的告老還鄉(xiāng)不好嗎？

　　“你下去吧?！?p>　　成束略顯疲憊地揮手讓他退下。姚洪前腳剛走，另一名男子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御書房中。

　　男子輕聲喚了一聲，“陛下?！?p>　　“是他嗎？”

　　他問這話時其實心中早已有答案，只不過還存了一絲妄想。

　　男子沒有正面回答，只問：“要著人開始搜集證據(jù)嗎？”

　　成束有些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良久才道：“算了，朕的兒子就只有他們三個了。給他留些體面吧！”

　　……

　　年初十，大鄴的官員一年當中最長的假期即將結束。

　　城東皇家梅花園的梅花開得正歡，當今圣上放話：獨賞樂不如眾賞樂。每年自大寒起，梅花園對百姓開放。

　　又因大鄴民間有春節(jié)釀梅花酒的習俗，特許京城百姓每家摘一籃回去釀酒。

　　數(shù)千畝的梅花園里種著不知凡幾的梅花，供應一城的百姓仍然綽綽有余，不至于過后敗壞了貴人們賞花的興致。

　　苻千凡提了個籃子，嘴里咬著一顆拳頭大的紅色的果子，靠在宰風府的大門上。他今日邀了辛子一同前去摘梅花。

　　在他即將等得不耐煩想要直接進去找時，他等得那人終于慢悠悠的出來了。手中也提了個模樣差不多的籃子。

　　“來，接著！”

　　苻千凡從自己的籃子里，掏出個他嘴上叼著的那種果子扔給辛子。

　　“這什么？”

　　“唔…”他指了指自己，將果子從嘴上拿下來，“自然是能吃的好東西了?！?p>　　這玩意兒叫番茄，可精貴著，也不曉得是哪個他連名字都念不全的小國供上來的。原來只在夏季里長，宮里為了這玩意兒還專門派了十幾二十個農植好手，將它們搬到暖房里供著。宮里哪位娘娘若能得上一盆，放在自己宮里供人觀賞，那是倍兒有面兒的！

　　也就這兩年才開始拿來賞給宮外的大臣，今年他姐姐也賞了兩盆給苻府。

　　別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這玩意兒可不止能拿來看，還挺好吃！你若要問他為什么知道能吃，那倒不如問問他為什么這么皮。

　　攏共就結了五顆果子，其中長得最好的就被他悄咪咪地摘了下來。反正離開了皇宮的暖棚，它過不了多久就要蔫死，倒不如便宜他。

　　看著辛子拿著它不知怎么下口，苻千凡身體力行為她做示范，狠狠咬了一口，“跟你平日里吃山梨那樣啃就行?！?p>　　若不是心里清楚這肯定是個精貴的東西，辛子真想把這果子往他身上砸去。

　　啃？當她是牲畜呢，這用詞太粗野了。

　　早在年前就已經陸陸續(xù)續(xù)有百姓去梅花園摘花了，走在街上，道路兩旁的房屋仿佛家家戶戶都有梅香飄出來。

　　辛子看到只有他一人，問道：“呂兄呢？怎么沒一起來？”

　　“他呀，忙著準備年后上任的事情呢！哪有時間出來逛梅園?！?p>　　中境府一事的結局還算事令人滿意，只是讓那林江海給逃了。

　　估摸著是截殺她們未成，知道她們一旦成功抵達京城，他所做的那些骯臟事兒一定會被捅出來，所以提前跑路了。于是中境府臺的位置便空了下來。

　　陛下從苻千凡那里得知呂濤曾為楊家申冤的事，認為他是個可托付之人。親自任命他為新一任中境府臺。

　　圣旨剛下來那會他可是整整興奮了一夜，如今對年后上任的事情可上心了！可沒她們這份閑心還能去賞花。

　　“那我們一起將洛兄也找來吧?！?p>　　“哎呀他可就更忙了，整個大鄴誰春節(jié)都有假期就他們護城軍沒有！越是大的節(jié)日他們護城軍更需要謹慎！”

　　“那去找罕古麗吧，她與楊家嬸嬸成天悶在家里也怪無聊的。”

　　“別了吧，她來了誰看著楊家嬸嬸？再說就她那副模樣，去了梅花園你還賞什么花？等著被人賞吧！”

　　開玩笑，好不容易能有個如此浪漫的，能與辛子獨處的機會。捎上這些煞風景的做什么？

　　辛子：“……”怎么好像除了她倆大家都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