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這種復(fù)雜關(guān)系的樞紐位置,沒心沒肺的自由尚且是奢望,安定也還不是李牧白應(yīng)該享受的東西。
上山后的第三天,李牧白和胡萊二人,體內(nèi)的毒素已經(jīng)完全被清除。
在他們準備下山時,那雀斑小姑娘卻在山下氣喘吁吁地沖了上來:“師公,山下有個求藥的,已經(jīng)跟小六打起來了。”
她們兩個的名字就是叫小六小七,是藥王游歷求道時帶回來的孤兒,這名字也起得像是他的風(fēng)格,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學(xué)起了小王爺家的那一姑娘,二姑娘那樣起名。
藥王眼睛又瞇住了,像是在思考什么東西一樣。
剛剛想要道個別離開的李牧白卻道:“走,下去看看,他長什么樣?”一開始李牧白還以為是那冥殿的人敢追到這里來了。
那雀斑小姑娘小七急道:“是一個帶著面具的,手中拿著兩把短戟,可威風(fēng)了,我看小六好像不是對手,所以趕緊上山找人?!?p> 這兩個小姑娘家雖然常年在山上,但是經(jīng)過了蘇慧的教育之后,確實也是鬼精的很,當真一點虧都不愿意吃的。
他們走下山時,李牧白忽然想起了在信都城中見到的身影,難道是他?他們的腳步都加快了一些。
下到山坡上的時候,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再持續(xù)了。
反而見到那雀斑小姑娘甩著自己的手臂,采藥刀已經(jīng)掉落在地下,震驚地看著那臉帶青鐵面具的男子。
他還是跟那天離開的時候一樣,矚目的兩把短戟依然插在背后,卻已經(jīng)單膝下跪在山坡下,看樣子確實是來求藥的。
青鐵面具男子見到了李牧白到來時,似乎也有些驚訝,仿佛能夠認得一般。
李牧白狐疑道:“你認得我們?”
青鐵面具男子道:“在信都城雷家擺設(shè)的擂臺下見過你們?!?p> “你想拿那五十金就是想來這里賣藥的?”李牧白想起他在拿擂臺上的反常行為,現(xiàn)在想起來,按道理來說一個善戰(zhàn)的將門之后,就算是想要也應(yīng)該不會一人來戰(zhàn),而且匆忙結(jié)束,至少也要有死戰(zhàn)的決心,可要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另說了。
青鐵面具男子先是一怔,后大聲喝道:“六盤山狄家寨第十二代弟子狄青前來求藥,山寨百數(shù)人,得莫名瘟疫,現(xiàn)已經(jīng)死傷十數(shù),望藥王賜藥?!?p> 李牧白恍然,似乎想到什么:“原來是南梁開國大將軍狄韋的后裔,怪不得說一身的將氣風(fēng)范,耍的還是騎上戟法,威勢不凡呢!”
爭霸戰(zhàn)前后,紛爭四起,聲名遠揚的將軍就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出,由于數(shù)目眾多能夠讓人記住的卻也算是少數(shù),但這狄韋卻是眾家將士無一不識的存在。
他十歲參軍,由一個兵卒做起,憑借一把卜字形重戟,一把萬石弓橫掃八方,為南梁的開拓立下了不朽工業(yè),一步步坐上了大將軍的位置。他的用兵沒有那么多的巧勁,讓他聲名鼎沸的唯有一個猛字,每次戰(zhàn)斗都是一把當先,狄家軍所到之處唯有死戰(zhàn),敵人聞其威名少有不丟盔卸甲的,就是萬年留下了殘疾,自愿退位還鄉(xiāng)。
可這個時代給了他創(chuàng)建威名的機會,卻沒有給他的后代機會,南梁王穩(wěn)固江山之后,卻似乎忘記了他們一家子的人,滿朝文武也少有提起的,到了前朝南梁滅亡時,已經(jīng)泯然市井百姓矣。
狄青說出自己的身份自然是有投石問路的效果,想要觀望一下藥王的態(tài)度,可他卻見到了毫無表情的面孔。
藥王雖然心中已然把這種責任攬上了身,但他也知道,他爺爺肯定還有什么鬼主意,也不敢插嘴。
李牧白也看了他一眼,道:“求藥可以,我們有一個條件?!?p> 藥王趕緊低聲說道:“爺爺,五臺山能夠有現(xiàn)在的江湖威望,可就是憑著不索取分毫的回報的,你可別壞了江湖規(guī)矩??!”
李牧白轉(zhuǎn)頭笑道:“你難道就不想看看,他是長什么樣子的?”
藥王頓時看了李牧白一眼,接著兩人相視而笑,笑得有點邪惡的樣子,蘇慧和胡萊他們都知道他們肯定又打起鬼主意來了。
狄青爽快回答道:“只要不是違反仁義道德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們!”
李牧白點點頭笑道:“好,那你把面具摘了吧,我們得看看你長什么樣,不然藥王也很難對癥下藥啊!”
狄青又是一怔,原本都已經(jīng)做好了做牛做馬的準備,現(xiàn)在來了這么一出,有點把他給整蒙了。
“如何?”李牧白再次笑道。
狄青也是豪氣之人,想明白之后,便把那青鐵面具拉開,滿頭的黑發(fā)也披散落下,左臉上有著一塊青色的疤痕,像是烙印在上面一般,給他俊美的臉龐平添一種惡鬼般的猙獰。
所有的人看見之后都有觸動,唯有李牧白見到之后,眼露喜色,他沒有忘記昨晚傳來的書信中還有一封是黑教中老師傳來的:“臉帶青色鬼疤,此為七星武曲,善待之?!?p> 說的不就是這位兄弟嗎,可是李牧白并無失態(tài),反而哈哈大笑:“真他娘的過癮,這疤痕比李莽的還要霸道一些!”
世人都傳國士李莽,本是俊美之人,瘆人疤痕貫穿一臉,平添魔鬼之姿,為大夏朝惡鬼黨羽之首??傻仪嘧猿錾詠恚惆殡S著這快青疤,到此剛過而立,它給予自己的折磨多于任何的收獲。
他出身貧寒將門,十六歲時,便已精通騎馬射箭,還把祖上留下的戟法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他因為臉上的原因,想要從官尚且做不到,當然也沒有想到跟那國士無雙的幽王李莽比,可是眼前的這位少年卻張口就說,隱隱間也透露出他的不凡氣息。
可還未等他發(fā)問,李牧白便是隨著藥王笑道:“得了,你趕緊跟他去救人吧,莫要壞了你五臺山的名聲?!?p> 蘇慧也笑著說道:“小六小七,你們趕緊去給師公拿藥箱,一路上要照顧好師公知道了沒有。”
隨著兩個小姑娘上山,蘇慧再道:“那我們也是時候要出發(fā)了。”
李牧白這個時候苦笑道:“蘇大俠,你真要去嗎?很危險的。”
狄青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已經(jīng)回過神來,而且再次將面具帶上了,剛剛想要發(fā)問的問題,看著李牧白這種態(tài)度的變化,卻一時問不出來。
他們注定這一次是不能同路的,但是李牧白有種強烈的預(yù)感,自己可能還是要往南邊走一趟的。
兩路人馬就此分道揚鑣,也不知道李牧白等人有沒有發(fā)現(xiàn),車中的東西被動過,反正此時就是蘇慧和青衫老漢二人坐于車中,李牧白和胡萊兩人坐于橫木,不過幸好他們尊卑到漓江便渡船而上了,這段路也無須走太遠。
狄青也確實想得周到,買下了一輛馬車來,將孫十常和兩位小姑娘載上,騎馬奔馳在平緩的官道上,兩個小姑娘像是沒有見過世面一般,時常還探出頭去觀望,打鬧嬉笑。
最后他還是沒有忍?。骸袄舷壬?,那青年是誰家的公子?”
藥王并未露面,只是呵呵一笑,那雀斑小姑娘卻先說了:“那是當朝唯一的小王爺,也叫大胖子,是我的好朋友,你最好趕緊給我道歉,不然的話,你就慘了。”
狄青雙瞳猛然收縮,可是面具下的臉龐卻苦苦笑著:“對不住了小姑娘,剛才是狄某失禮了。”
雀斑小姑娘本來就算是個美人,生氣起來更是迷人:“你才是小姑娘了,我們哪里小了......你看看這胸脯,這屁股.....”
狄青顯然在這方面沒有小王爺?shù)牡佬校B連道歉,一路上吃虧受累是少不了了,但這一切都在悄然地改變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