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林沫沫,是高二年級的奇跡,就像山間向陽開的百合,雖不合群,但不容忽視。而十六歲的黎江宇,是高一年級的奇跡,他是林沫沫的弟弟,更是女孩子們眼中的男神。
兩個人湊在一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江宇媽媽將老家的房子和土地都租了出去,在縣城里的學校旁開了一家溫馨的奶茶屋,生意異常火爆?;鸨脑?,不僅是因為其裝修獨特,更是因為還有養(yǎng)眼的姐弟倆。
她和班長現(xiàn)在只是點頭之交了,其實也沒有預(yù)想中的那么傷心難過,只是錯把他當成自己所追隨的人,這樣做只能讓自己感到卑微,明白過來的她于是與他隔開距離。
黎江宇現(xiàn)在和她的一起時間多了,除了上課和去廁所的時間他不在以外,其他的時間基本上都有他的身影,她也覺得自己對他的依賴好像太多了,總是恍惚的以為他才是比自己大的哥哥。
同黎江宇一個年級的一個女孩子鍥而不舍的堅持讓她幫忙給他帶了幾個星期的早餐和情書,而黎江宇總是與其他情書一視同仁,最后讓它們歸于垃圾桶。
她覺得他有點殘忍,便在一旁輕聲指責:“江宇,你別總是這樣,否則以后找不到媳婦兒了?!边@句話她說了好多次。最后,他問她:“沫沫,你真的希望我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嗎?”
希望嗎?她也問自己,只是理智將她拉回現(xiàn)實:“江宇,我只是覺得那個孩子與你很像,都有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況且,她也很優(yōu)秀了不是嗎?”
是的,他也不能否認那個女孩的優(yōu)秀。她總是與第一名的自己相差不了十分的距離。當然,所有人知道了第一名之后,又會有誰去關(guān)心第二名呢?
他從垃圾桶中撿起那個女孩子所寫的情書,情書并沒有太多的修飾,很好辨認。他打開那些字跡清秀的訴說,并無太多浮夸的自作多情的無病而呻。他很驚奇,原來情書也可以這么寫。情書的最后,落落大方地寫著她的名字:蘇清染。
黎江宇開口:“沫沫,是不是因為這幾天我一直粘著你,學校又傳我們在一起了的傳言,你覺得很煩?”
林沫沫立刻搖頭:“沒有的,我們兩個是姐弟,他們亂傳也沒用是吧?我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挺適合你的。”
他語氣中不帶一絲溫度:“沫沫,你告訴她,我答應(yīng)她了?!?p> 她勾起唇角笑,心里卻有一絲復(fù)雜的空落感浮起。
蘇清染和黎江宇在一起了,這一重磅消息在第二天得以證實。而關(guān)于林沫沫和黎江宇在一起的傳言也在第二天得以泯滅。
黎江宇自那天起再也沒有粘著她一起了。上學的時候蘇清染會到奶茶屋門口等著他,放學的時候也和他一起回去。課間的時候,她只聽得見他的只言片語。像是真的少了什么一樣,他一直在刻意回避著她。
他們依舊耀眼,只是不在同一個世界。
她向外國一所學校遞交了自己的留學申請。在外國讀大學的話,也許會避免這種尷尬,學校的獎學金加上自己平時的零工,已經(jīng)足夠她支撐在國外的生活費用。
蘇清染來找過她,她問:“姐姐,你和江宇只是姐弟關(guān)系的對吧?”
她還要怎么表明?為了他們的感情,她只有刻意避開這些關(guān)于他們的話題,學校的貼吧她沒有再點開,學校的QQ群她也變得沉默寡言。然而她總覺得,離開這里,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她很累,承受不來那些讓人厭惡的言論了……
成績優(yōu)異的她,毫無疑問被外國的學校錄取。她所提交的各種申請,是瞞著所有人進行的。
她突然要離開,令他措手不及。
黎江宇拿著外國大學回寄給她的錄取通知書,大聲地質(zhì)問她:“林沫沫,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就那么想要離開我們嗎?”
她坐在奶茶屋的一個角落,看著他一臉的激動,看著他情緒漸漸消減,一直看著,直到夜幕降臨,街道的路燈一排排亮起,她才緩緩地開口:“黎江宇,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們這一家人?!甭曇艉苄?,卻讓他瞬間愣在原地。
她前兩天翻看小時候自己的資料提交給學校時,看到了塵封在自己的箱子里的,她一直回避著的關(guān)于失去父母的那場車禍。而那一天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那個小小的檔案袋……
當年父母離去的原因,是為了避讓醉酒駕車的黎氏地產(chǎn)董事長,黎江宇的父親,黎順巖。當年車禍現(xiàn)場,那個向她遞棒棒糖的小孩子就是黎江宇。盡管他的父親也沒有活下來,她恨他的父親,恨他將自己的父母的生命就這么惡狠狠地一并帶走。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他的媽媽在老家沒有工作卻依舊生活富足。他的媽媽接管的,是這么一個在全國建滿樓房的數(shù)一數(shù)二的房地產(chǎn)公司。他們對她,只是出于愧疚與憐憫??珊薜氖撬€當他們是自己這一輩子的救命恩人。害死自己父母的,救命恩人。真可笑。
她自嘲地笑了笑,滿眼凄涼:“黎江宇,從現(xiàn)在開始,我和這里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起身,望了望奶茶屋,轉(zhuǎn)身毫不留情地離去。她看不見,痛苦愧疚夾雜著落寞的表情,浮在黎江宇的臉上久久未散去。
當年的他也沒有明白為什么母親會突然搬去了鄉(xiāng)下。從小時候和母親在去確認父親出車禍的現(xiàn)場時,他看到她眼里的那股倔強,也就是見到那一面時,他就想要保護她。
他不曾想到,是自己的父親,害得她與家人早早地陰陽兩隔。
他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卻連抬手攔住她的勇氣也沒有。他們家欠她的,太多了。她……或許以后都不愿意再回到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了吧……
她要走了,除了他一個人知道以外,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站在機場的洶涌人潮中,遠遠的便看見了她??匆娝现粋€大大的行李箱,瘦弱單薄的身影孤零零地尋找著安檢口,看見她最后的倔強身影慢慢走向入艙口,直至不見……
陳年往事忽地直逼心口。
他想起自己四歲那年初見她時她臉上平靜而倔強的樣子;想起她第一次和他跟著媽媽買衣服,她穿上小小公主裙時緊張的樣子;想起她與其他男孩子看完演唱會出來時,臉上微笑的樣子;想起她得到省城錄取通知書時,臉上欣喜的樣子,想起她被同班女生欺負時,臉上那無助的樣子……
原來,他一直在關(guān)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直都清清楚楚地記著所有與她的喜怒哀樂相關(guān)的場景,從小到大,從沒變過。
機場播報的聲音一字一句打在心上,提醒著他,她即將要離開,去一個真正的再也沒有了他能夠保護得了她的地方,以后她走的路與他……毫無瓜葛……
他突然瘋了一樣擠出人群,狂奔向安檢口,卻被安檢人員死死攔住,他拼命掙扎著脫身,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地不知所措的呼喊:“沫沫……沫沫……你別走,回來……林沫沫……我不許你走……”
只是她再也聽不到了,飛機起飛,他望著載著她的航班,漸漸消失……
他站在機場安檢口,看著來來往往那些陌生的臉,看著安檢人員繼續(xù)面無表情地忙碌,看著一趟趟航班離開,又一趟趟航班降落,看著機場的天漸漸暗下來……
他頹廢地坐在候機室的落地窗旁,心里一陣陣地抽疼。她走了,他在心里一直念叨,她再也不會回來找他了。父親對她的家庭的傷害,讓他們從始至終都隔著最遙遠的距離,他彌補不了。他就這樣不可遏制地放聲大哭,那些為了趕上她而刻意的偽裝,早已被心痛所打敗,早已顧不得在人前維持起來的形象。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一個能夠讓他覺得心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