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p>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喊完這一聲,就有御史想要上前啟奏,可腳還沒踏出去就聽到一連串的跪地聲。
葉家在朝的幾位挨個跪下,把上座的皇帝嚇得一個激靈,雖然知道葉家會自省,這種情形也想過,但是真的看到好幾個臣子跪著還是挺震撼的。
不過他是一個見過大場面的皇帝,不能露怯。
于是皇帝摸著剛蓄出的一小節(jié)胡髯,慢悠悠地說道:
“幾位葉愛卿,這是何意?”
到底是幾位皇帝也不想數,主要是數不了,有點遠,看不太清楚。
葉國公聽到皇帝的話沒聽出什么怒氣,反而是一種閑散的語氣,就知曉皇帝可能并不太生氣,至少不打算發(fā)火——以他侍君多年的經驗來看,應該就是這樣。
于是葉國公就沒那么緊張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己教子無方,愧對皇上期望,說的有條有理,有理有據,潸然淚下,就是罵自己罵得有點狠,聽得皇帝都有點不忍心了。
“葉愛卿此言差矣,葉國公府百年世族,偶爾有一兩個不肖子孫也不是什么大事,愛卿何需為了些許小事自責。”
皇帝這話說的真心實意,不過心里也有些慶幸,幸好這事兒在選秀前給人爆出來了,不然保不齊哪一位皇室子弟頭上就綠了。
至于葉烏茜本是出自葉國公府,皇帝倒也不覺得葉國公府故意的,畢竟這事兒又丟臉又上不得臺面,葉國公府怎么說都是京城里倍兒有臉面的人家,丟不起這個人,也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就在皇帝揮揮手準備讓葉國公府一眾人起身的時候,御史終于找到空隙上場了:
“皇上,葉國公府出了這等無禮荒唐的女子,實在是治家不嚴,有辱門風......”
這個御史也姓葉,但是跟葉國公府沒什么關系,能做到御史大夫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不過這兩年不知道是年紀上來了還是怎么了,屢次上奏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今天這事兒,提起來震驚又荒唐,葉國公府還丟面子,但是真不是什么大事,又沒誰因為這事少塊肉,哪怕真的觸及到某些正在考慮這位葉二姑娘的人家的靈魂了,可只要沒有觸及旁人的利益,一切都好說。
皇帝一開始聽這位御史大夫的上奏還是很認真的,但是因為御史大夫越來越敷衍,皇帝聽得也就跟著敷衍了。
“愛卿所言甚是,朕記著了,退朝?!?p> 先前那太監(jiān)跟著大聲喊了聲退朝,底下的朝臣又一次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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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繁縷很久沒有這么早醒了,不過前一日本就睡得挺好,沒有受到葉烏茜的半點影響,現在精神奕奕。
葉繁縷邊凈面邊問:
“大姐還在祠堂?”
翠竹把帕子遞過去:
“還在呢。公爺只說罰大小姐跪在祠堂,無人不得探視,未曾說大小姐何時可以出來?!?p> “宗族里的人呢?來了嗎?”
說著把用過的帕子輕丟在水里,手中捻起一小塊新制的膏露敷面。
“昨兒世子爺在您回來之前就遣人去梁邑請宗族的族長長老他們了,若是快馬加鞭,許是今兒夜里就能到了?!?p> 翠竹說著,手里從還有一半的桂花發(fā)油細瓷盒子中取出發(fā)油給葉繁縷抹上。
“祖父可下朝了?”葉繁縷問著又想起什么,“罷了,用完早食我去祖父院里就是了,左右也等不了多少時候。”
早食過后,葉繁縷帶著翠竹一道去了葉國公的院子,恰逢葉國公在用早食。
“祖父安?!?p> 葉繁縷說著,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禮。
葉國公聞得下人通稟就知曉了葉繁縷的來意,放下手里的粥碗:
“是姣姣啊,昨日多虧你教人回來,那丫鬟不錯,只是祖父要多留她一陣子,你看......”
“能得到祖父的賞識,是翠禾的福分。孫女今日來,是想懇請祖父讓孫女去見大姐的。大姐縱然有百般不是,可作為長姐一向是好的。且孫女昨日里聽聞二嬸哭了許久,想來是極傷心的,畢竟父母子女一場,還望祖父能給個機會,教二嬸去看看大姐?!?p> 葉國公聽完葉繁縷的話,略思考了一陣,然后點頭同意了。
其實就算葉繁縷不說,葉國公也打算教老二和老二媳婦去看看葉烏茜,但是昨日話已經放出去了,總得有個臺階下才好,葉繁縷這時候來了,正好。
葉繁縷教翠竹去告知葉二夫人可以去探望被關在祠堂的葉烏茜,自己帶了另一個丫鬟翠湖去祠堂。
“好了,你就在這等著。若是二夫人來了,先攔著。”
葉繁縷在祠堂的大門被半推開的時候轉頭看向翠湖。
說完這話,葉繁縷就進去了祠堂。
昨夜才下過雨,祠堂很冷很潮濕。
葉烏茜還是昨日那身衣裳,不過有一床厚實的被褥,也不至于冷到,不過一連十幾個時辰滴水未進是真的。
“大姐?”
似是聽到有人喚,面色發(fā)白的葉烏茜緩緩睜開了雙眼。
“怎么是你?”
沒有進食,沒有打扮,聲音沙啞,形容狼狽又憔悴,此時的葉烏茜實在是同往日的仙女兒形象大相徑庭。
葉繁縷斂去眸中的打量,低下頭把玩自己的玉指:
“不然,大姐以為,會是誰呢?大姐莫不是以為犯了如此大錯還會有人站在你這邊?二叔?他可不止大姐你一個女兒,那位敏姨娘的女兒如今快十歲了,生的實在是好看,若是沒有意外,想來是二叔容色最為出眾的女兒了,那位佳姨娘的女兒如今不過七歲,小小年紀是真的會說話,莫說二叔,連祖父都對她青眼有加呢。”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我娘她不會不管我的!”
葉繁縷這才復又看向葉烏茜,眼里含著輕嘲:
“大姐莫不是忘了,二嬸可不止你一個孩子,日后如何靠的可是七弟?!?p> 葉繁縷一邊說著,一邊不錯眼地觀察葉烏茜的表情。
若說剛才提及葉二叔的時候,葉烏茜還沒什么,現在著實是激動許多,剛才只是形容狼狽,現在神態(tài)也狼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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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祈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