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城北
“怎么啦？”
渾厚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女生的爸爸笑呵呵走近：“浩浩，味道還行吧？”
劇烈咳嗽讓丁浩臉色漲紅，他快速抽了兩張紙，捂住嘴咳了兩聲，豎起大拇指：“二十年如一?！?p> “這位是？”
“剛剛您忙著，沒來得及介紹?！倍『粕焓纸榻B道：“著名心理學(xué)教授沈安，這次過來協(xié)助我們辦案?！?p> “這么年輕？”盯著沈安面龐，中年男人驚嘆道：“沈教授年輕有為啊?！?p> “比不上您，有個如此懂事的閨女。”
作為心理學(xué)專家，沈安很清楚，什么人最喜歡聽什么。
果然，聽到有人夸贊閨女，男人笑瞇了眼。
“沈教授可說了，只要姍姍愿意，可以去他教學(xué)的大學(xué)?！?p> “真的？”聽了丁浩說的，男人抑制不住激動起來，連連躬身道謝：“謝謝，謝謝沈教授。”
“我可沒幫忙，是您閨女自身成績過硬?！毖鲱^望著男人眼睛，沈安問道：“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盡管問。”
“在您看來，高凡是個怎樣的人？”
男人思量了一會，緩緩開口：“很可憐，也很懂事，一個苦命的孩子。”
“您什么時候認(rèn)識她的？”
“什么時候？”男人邊回憶邊說道：“高二上學(xué)期的期末前后吧，文理分科，姍姍和她分到一班，她的情況我還是聽姍姍說的?！?p> “您做的菜很好吃?！笨淞艘痪?，沈安很隨意轉(zhuǎn)換話題：“聽您女兒說，店里的菜都是找高凡爺爺買的？”
“也不全是?！蹦腥私忉尩溃骸奥犈畠赫f了她家里情況，心里挺同情?！?p> “自己呢，又開著這間小店，正好能幫上忙，需要的菜都會和她爺爺定，哪里買不是買。”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姍姍如此善良懂事，原來是有您做榜樣。”沈安面帶微笑，豎起大拇指。
“可別夸我爸了，他都快找不著北了。”小女生盯著自己父親，笑的肆無忌憚：“爸，你想笑就笑吧，千萬別憋著?！?p> “小孩一邊去！”
當(dāng)著陌生人面被戳穿，男人氣急。
他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支遞給沈安，被拒絕后獨(dú)自點(diǎn)燃。
深吸一口，吐出，緩緩道：“說實(shí)話，高凡殺人我不太信?！?p> “爸，你不懂別瞎說！”小女生臉色焦急。
“沒事，聊聊嘛?！鄙虬残α诵Γ疽饽腥死^續(xù)。
“我知道不該亂發(fā)言，畢竟自己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可我深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為什么？”
“去過菜市場沒？”男人吐出一口濃煙，煙團(tuán)隨風(fēng)飄散，緩緩翻上了天。
“沒，之后準(zhǔn)備去?！?p> “里面很多人都能作證，她是個心地非常善良的孩子。”
男人的話沒什么建設(shè)性，卻給沈安提了個醒。
自己確實(shí)應(yīng)該去菜市場轉(zhuǎn)轉(zhuǎn)，高凡的爺爺也需要問一問。
又問了些話，家長里短的聊了些，雙方也散了。
“菜市場在哪？”走回公寓樓的路上，沈安問。
頭頂?shù)奶栁⑽⑽餍保戳搜蹠r間，下午三點(diǎn)十五分，應(yīng)該來得及。
“順著前方的五一路往下，與民航路的交叉口左邊就是?！倍『葡肓讼?，說道：“不過出事后，他爺爺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p> 沈安腳步一頓，問道：“那在哪兒？”
“城北的出租屋里?！倍『铺ь^問：“我們?nèi)ツ倪?？?p> 一邊是菜市場，有很多人證能證明嫌疑人高凡是個怎樣的人，另一邊是高凡最親的爺爺，應(yīng)該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孫女。
一時間，沈安犯了難。
“之前都有錄過口供吧？”沈安清楚記得，資料里看到過。
“錄過?！?p> “去城北！”
既然錄過口供，菜市場暫時不用去了。
菜市場人多，大家對高凡看法怎樣，可以通過資料查看。
他們與高凡關(guān)系，也不可能熟悉到一定地步。
通過姍姍他爸的說法，大家對高凡的評價，應(yīng)該高度一致。
上了車，看著正插車鑰匙的丁浩，沈安問：“你去錄口供時，菜市場人怎么說？”
沈安看過資料，零星記得些，但不太確定。
丁浩親自去了現(xiàn)場，記憶肯定比自己清晰。
身體半轉(zhuǎn)，左手支著方向盤，丁浩回憶道：“和姍姍他爸說的一樣，都說她善良懂事，不可能殺人，肯定是我們弄錯了?！?p> “還各種舉例，證明高凡如何善良懂事，搞得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丁浩搖搖頭，隨手打著車子：“可證據(jù)不會說謊，她自己也承認(rèn)了?！?p> 目前走訪得知，高凡身邊所有人一致認(rèn)為，她是個善良的人，不可能殺人。
最奇怪的是，她沒有人格分裂的表現(xiàn)。
會不會是她隱藏的太深，瞞過了所有人？
人格分裂的人，平常和一般人沒兩樣，熟人都不一定能瞧出來。
車子調(diào)了個頭，緩緩駛離‘花瓣里’小區(qū)。
腦袋貼著車窗，目光透過玻璃，沈安尋找704的位置。
從車?yán)锟瓷先?，也就是個巴掌大小的格子，在城市萬千格子里，顯得毫不起眼。
兩人關(guān)系那么好，為什么殺了對方？
高凡身上的傷又怎么解釋？
房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沈教授？”開車的丁浩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您是不是懷疑姍姍她爸？”
“例行詢問而已?！?p> “我明白?！倍『票硎纠斫猓_口說道：“我知道他家在哪兒?！?p> “哦？哪里？”
“佳園小區(qū)，小區(qū)外幾百米有塊籃球場?！?p> 聽到這里，沈安挺直腰板，目光緊緊盯著丁浩。
“但那里沒有樹?！倍『茡u搖頭：“周邊是個小廣場。”
身體再次放松，陷入車椅里，沈安閉上眼‘嗯’了一聲。
下午三、四點(diǎn)最容易昏睡，尤其陽光懶洋洋照射下的車?yán)铩?p> 車子走走停停，一段時間后，徹底停住了。
緩緩睜開眼，沈安聲音低?。骸暗搅?？”
“沒有，買點(diǎn)東西?！倍『齐S口說著，‘砰’的關(guān)上車門。
瞇了一會，腦袋有些迷糊，沈安靠著座椅，慢慢扭過頭。
車外，丁浩走進(jìn)了一家便利店。
他和店主交流了兩句，提了一袋米和一桶菜油，又轉(zhuǎn)身拿了些東西，這才付了錢。
提著東西返回，放入后備箱，再次上了車。
“干嘛？”沈安睡眼惺忪，抓起車?yán)锏V泉水灌了口，用調(diào)笑的口吻故意問：“家里沒吃得啦？”
“哪有?！倍『茊榆囎?，隨口道：“這不是要去看她爺爺嗎，老人家沒兒沒女的，孫女又出了事，怪可憐的?！?p> 沈安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看到他買東西時，沈安瞬間想到的是公費(fèi)報銷，假公濟(jì)私。
然而，別人干得卻是大公無私的事。
他的善良與無私，仿若一巴掌，硬生生呼到了沈安臉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安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人！
“怎么了？你臉色有些------”丁浩一臉擔(dān)憂。
“沒什么。”沈安表情苦澀：“有些羞愧?！?p> “羞愧啥啊?！倍『七肿煨α?，說道：“您剛來第二天，又不清楚情況，情有可原。”
聽著他為自己辯解，沈安搖頭苦笑。
真是個善良的人啊。
“到了?！?p> 車子緩緩?fù)７€(wěn)在路邊，丁浩指著邊上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