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后的幾日里,沈凝霜便是不眠不休的趕制著救治老夫人所需用藥,而無雙則負責制作老夫人一日三餐所用飲食,以食療,為其調理身子。
為顧及老夫人,二人只有在老夫人睡著的情況下才會前來探望,平日所用藥食基本都是由侍女婆婆代為送來。
天氣日漸轉暖,午日的陽光格外刺眼。這種日子,正是人最易疲倦的時期,整個言府安安靜靜,只偶爾,會有幾名侍女丫鬟出入各自主子殿內。
言府的后廚也基本空無一人,只一道瘦弱的身影在里面忙前忙后。
這些,言冰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只是從不言語罷了。
此事以后,為避免鬧得沸沸揚揚,言冰云只傳了幾個相關人等前來問話,其中就有言如初夫婦,與那老夫人的兩名貼身侍女。
沈凝霜得空之時,就能聽到幾個丫鬟聚在一處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老夫人身邊的翠兒和宣兒已經(jīng)被趕出言府了,言將軍還特地安排了那綠梧來照顧老夫人”
“聽說那翠兒和宣兒是柳夫人的親信,為了討好老夫人把她們倆引薦給老夫人,說她們倆聰明伶俐,誰知竟然發(fā)生這種事情”
“這也怪不得柳夫人,那些吃食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害得老夫人患此噩疾,怕將軍追究自然讓那翠兒宣兒替她隱瞞了”
“翠兒宣兒被趕出府邸,那柳夫人呢?”
“聽說只是讓禁足半月,畢竟她是言家媳婦,言將軍的嫂嫂,再怎么還是會有所顧及的”
沈凝霜從此經(jīng)過,一眾人這才紛紛散了去,她剛回身,“砰”的一聲,撞入一人胸口,滿腦生疼,她抬眼望去,是那雙熟悉又深邃的眸子。
心頭嘎登一聲,兩個人幾乎同時出聲,“是你...”
她略顯尷尬,忙出聲打斷,“謝謝你...”
“什么?”言冰云不解道。
“是你救了無雙,我...一直都未跟你說聲謝謝...”
“你不恨我?”他忽然淡淡道。
沈凝霜沒想到,言冰云竟問得如此突然,說完全不恨,這幾乎不可能,即使父王并非死于他手,即使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可畢竟是他毀了她的家,滅了她的國...
她眼里閃過一絲傷痛,只要想到父王,想到復仇,她只能將對他的恨掩藏在心底里,她要好好活下去,親手殺了召南王,而那個能幫她的人也正是言冰云。
泛紅的眸子強忍淚水,她調整好情緒,緩緩才道:“既然事實已經(jīng)如此,也不是我能改變的”
“可你完全可以殺了我,替你蓬萊報仇雪恨”那張臉,依舊如雕刻般冷峻,沒有一絲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這句話,終究是激怒了沈凝霜,她一聲怒喝:“言冰云!別以為我不敢!”
四目相對,她雙眸泛紅,心里的漣漪久久才得以平復,半晌,才低眸說道:“我不會殺你”
“為什么?”
她扯出一絲笑意,直勾勾的盯著他,“我為什么不殺你,就如你當初為什么要像大岳皇帝請旨將我賜予你一般”
言冰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外,僅僅瞬間,卻依然被沈凝霜捕捉。她還想說些什么,卻渾身乏力,眼前漆黑一片,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
許是幾日,都未曾睡過一個好覺,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個白日。
迷迷糊糊醒來之時,映入眼簾的竟是一襲棋盤格花紋帳幔,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整個房間雖不算富麗堂皇,卻是干凈整潔,給人一種舒適感。
忽然,她下意識坐起身,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間,抬眸望去,竹雕的墻壁之上掛著一把寶劍。
那把銀色細雕霜雪之案的絕色寶劍,曾是沈凝霜與言冰云初次于蓬萊相識之時,她所贈之物,原來這把劍他還一直留在身側,只是她從未見他用過。
沈凝霜正想著,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名侍女推門而入,一個端著水盆,另一個在前領頭。
這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姐姐名喚流蘇,妹妹則喚流云,二人是言冰云的貼身侍女,兩姐妹自小流落街頭,老夫人見其可憐,這才帶回府中。
見到沈凝霜已醒,流蘇接過妹妹手中的水盆便向著桌臺一陣重落,砰!一聲,水花四濺...
“你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啊,小小侍妾竟能睡上我們公子房間”
這個聲音略帶諷刺,沈凝霜知道,想必又是一個如柳夫人那般難纏的人,微微一笑便道:“過獎了”
“哼!”流蘇斜睨沈凝霜冷笑一聲:“你倒是不謙虛,真不知你是耍了什么手段才...”
“姐,算了”身旁的流云忽然勸道,這妹妹倒是引起了沈凝霜的注意。
她一眼望去,便注意到這兩個姑娘模樣生得俊俏,雙眸似水,一雙紅唇更是楚楚動人,更重要的是兩個姑娘,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如此美好景象,又貼身侍候,只怕是個男人都難以克制,若不是這言冰云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只怕這兩黃花閨女早已落入池中。
“怕什么,一天到晚怕這怕那的,成什么氣候?。 ?p> 那姐姐流蘇指著妹妹一通訓話,暼了沈凝霜一眼,又道:“自己動手,這里可沒人照顧你”
沈凝霜微微一笑,沒想到,一母同胞,兩人的性子,卻截然不同。她大概也能猜到,這個姐姐仗著自己的幾分姿色,自然不甘只做個侍女,才會如此傲慢。
不過,待在此處也是各種不自在,沈凝霜起了身子稍作整理之后便道:“我這就走,不牢你操心”
誰知這流蘇忽然攔住去處又道:“誰讓你走了?”
“怎么?我還不能走了?”沈凝霜甚覺無奈,不顧阻攔只向屋外徑直走去,卻剛好撞見言冰云緩步進來。
“公子...”兩姐妹見之,忙低了頭微微行禮。
言冰云冷聲道:“你要去哪?”
沈凝霜道:“當然是回我該去的地方”
“天色已晚,今日你就在此休息”
說這話的時候,言冰云的語氣平淡又理所當然,沈凝霜幾乎不敢相信,“你...你說什么?”
“留下伺候!”許是太過勞累,那雙微微泛紅的雙眸滿是疲倦之意,聲音卻帶著些許命令。
聽了這話,那流蘇忙道:“公子,有流蘇伺候您,其實不必麻煩沈姑娘...”
“出去!”言冰云突然吼道,那一聲震得沈凝霜心頭一驚,姐妹倆怕是嚇得不輕,不敢多言,這才倉惶離去。
他走近床邊,還未及更衣,便一頭倒下,沉沉睡去。
看著他,沈凝霜忽然覺得有些心疼,他身為將軍,除了他的兵隊,就連這諾大的言府也靠他一人支撐,他也是人,他也會累。
她緩步上前,替他捻好被子,熄了屋內燭燈,便準備離去。
“站?。 ?p> 黑漆漆的屋內,言冰云的聲音突然響起,沈凝霜心頭一驚,原以為他早已睡下,沒想到...
“把燈點燃,替我更衣”
沈凝霜無奈,只好按了他的吩咐,將桌上的燭燈再次燃起。
她回身之時,他卻已然立于面前,心頭一驚,嚇得后退一步,差點跌倒,是他將她緊緊攬住。
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她身上不斷散發(fā)的淡雅清香,讓言冰云為之陶醉,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抗得了她從骨子里散發(fā)的誘惑,即便是向來不近女色的言冰云也毫不例外。
她忽然一舉掙脫,心里還在怨怪他神出鬼沒嚇得她撲通亂跳的心久久難以平復,滿臉怨怪,“言冰云!你...”
誰知,他卻忽然一吻封上她的唇,令她再也無法言語,她用勁推他,他卻抱得更緊。
她渾身發(fā)麻,徹底淪陷,兩手不自覺勾上他的頸脖,回應著他的熱吻...
情深已到極致,他被她勾起欲望,那雙泛紅的眸子盡是消散不去的情欲,他一手將她抱起向榻邊緩步而去...
這一夜,是那般順其自然,她終究成了他言冰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