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把式,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謀生職業(yè)。
然而,就是這么普通的職業(yè),并不是上來個人就能勝任。
沒有技巧和嫻熟度,車把式不是好把式。
田文正不勝任這門工作,連新手的基本動作都掌握不了。
他吆喝幾次,馿還是自顧自的走著,根本不把這個頂尖的殺手當一回事。
田文正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他一鞭子攮過去,就是“啪”的一聲脆脆響。
形容一個人的脾氣犟,人們都會用“犟驢子”來對號入座。
這頭驢挨了一鞭子,似乎不怎么覺得疼,嘴里“咦哦咦哦”幾聲,左拐右拐的走,比兩條腿走得還慢。
田文正難得一次開始爆粗口,罵大街。
一恨再恨之下,他惡狠狠的警告:“蠢驢!再不老實,老子一刀劈了你,讓你也舒舒服服的躺著。”
乍一聽,愛無憂發(fā)覺這是在拐彎抹角的罵自己。
他“唉”的一聲說:“驢??!驢!你真的是夠笨的!”
一次嘴上交鋒,田文正占不到一點便宜。
他更生氣,一鞭子攮過去,就大罵:“聽見沒有?罵你!蠢驢!還不快點走!”
驢大哥依舊“咦哦咦哦”的唯我獨尊走著。
田文正很傷腦筋,很頭疼。
他回頭瞥了一眼愛無憂,見這小子如此的悠閑,不禁來氣。
田文正略一思索后,才慢悠悠的說:“你殺人了!”
“我知道?!彪S聲一答,愛無憂還是那樣躺著。
對于田文正這種意有所指的提醒,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你殺了十五個人!”田文正的語氣加重了一些,把事情說得更具體了一些。
“嗯,不多不少,的確殺了十五個!”
愛無憂回答得還是那么自然,他不在乎這十五個人的死活。
“你任務沒完成就殺人,你是要被罰的!”
這一次,田文正說得很慢,就生怕對方聽不清楚似的。
這一句話,正切中愛無憂的要害。
他彈簧似的一咕嚕坐了起來,嘴里哼哼:“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來提醒!老小子!認真趕你的車!”
田文正心情舒坦了許多。
他一揚鞭子,嘴里樂呵呵的喊:“駕!駕!嘚!嘚!”
跟著,他又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每殺死一個人,就會被罰一百兩銀子。
這一共殺了十五個人,加起來你會被罰一千五百兩銀子!”
一千五百兩銀子,這數(shù)目著實驚人,愛無憂的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然而,他表面卻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呵呵兩聲說:“那又怎樣?不就是銀子嗎?”
“關鍵是你沒有銀子,你連一兩銀子都沒有!店小二!”田文正一語直戳要害,還不忘調侃一下。
愛無憂實在受不了了,他瞪著眼睛質問:“喂!姓田的!你能不能往我傷口上灑點酒?”
田文正聽得一愣,奇道:“為什么要灑酒?”
“因為我喜歡酒,酒能消毒,灑酒我會感激你的!”
“不能灑酒,不能替你消毒,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那你能不能不告訴茹月姐?”
田文正搖搖頭道:“即使我不說,她也會知道的,這個你比我清楚!”
愛無憂呼的一下站起來,很堅決的說:“對!你說得很對!多虧你提醒,看來我必須要有足夠的銀子,才能大搖大擺的回去!”
田文正跟著就說:“你沒有銀子,也可以大搖大擺的回去!”
愛無憂頓喜,兩眼放光的問:“田老弟,你打算借我一千五百兩銀子是嗎?”
田文正的搖得飛快,并果斷拒絕:“你別癡心妄想!”
愛無憂不死心,追問:“田老弟,有什么法子能弄到一千五百兩銀子?”
田文正立刻就答:“有!”
“快說呀?”愛無憂急不可耐的催促。
田文正心里偷笑,嘴里回答:“在玉美坊做店小二,早早晚晚能掙足一千五百兩銀子?!?p> “……?”
愛無憂猛搖頭,大喊:“你瘋了嗎?那是一千五百兩銀子,不是一千五百個銅板,你想讓我干一輩子店小二嗎?”
田文正聳聳肩,愛莫能助的說:“哎……!那還能怎么辦?”
不問還好,這一問,愛無憂開始自言自語,又叨叨念念:“怎么辦?……怎么辦呢?……”
田文正聽得都難受,不由得嘟囔一句:“喂!你叨念夠了沒有?”
話音剛落,傳來的是哈哈哈的開懷大笑。
愛無憂嘴角泛起不一樣的微笑,眼睛陡亮,堅決果斷的說:“我不回去了!”
看表情,田文正就知道這小子要使壞。
心慌慌呀!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這小子的鬼計。
田文正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想干什么?”
愛無憂意味深長的一笑,才安慰道:“放心吧!守財奴!不借你的銀子!”
“呼~”
田文正長舒一口氣后,方才試探的詢問:“那你哪來銀子?”
田文正還真猜不出愛無憂想要干什么,所以,他的側重點就放在問銀子上面。
此時的愛無憂挺直胸膛,容光煥發(fā),目視遠方。
“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一番禪機暢言,愛無憂鄭重的說:“我打算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田文正半信半疑,不禁好奇的問:“哦……?聽起來很讓人熱血沸騰!說說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愛無憂神彩飛揚,此時的他,仿佛有金燦燦的光芒縈繞周身。
他兩手插腰,略抬頭眺望,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打算去偷!”
“咳……咳咳……”這突如其來意外,著實讓田文正咳了好幾下。
“偷?這就是你說的大事?你腦袋是不是被女人迷暈了?”田文正睜大眼睛看著愛無憂問道。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只不過就偷一次!”愛無憂對自己將要施行的計劃做出解釋。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它就像喝酒一樣,也會上癮的!”田文正回轉去糾正馿的走向后,才如此勸說。
“上癮就上癮吧,我偷富濟貧不就行了!”
能把劫富濟貧改成偷富濟貧,也就愛無憂敢這樣做。
畢竟,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偷,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去吧!去兌現(xiàn)你‘偷富濟貧’的諾言,早點回來還錢給我!”
愛無憂鐵了心要去偷東西,田文正知道再勸也是無濟于事。
對他來說,偷東西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擔心愛無憂會有什么意外。
他唯一著重提醒,要記得還錢。
聽見田文正這句話,愛無憂遂問:“難道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不缺銀子,也不欠別人銀子,為什么要去做我不喜歡的事呢?”
愛無憂笑了,他回答不上來的時候,也會笑的。
但他還是覺得多一個幫手,多一分把握,于是,便問:“你不想看看我第一次是怎么偷的嗎?”
田文正毫不考慮的就直接回答:“不想!你別想拐著彎騙我跟你去偷?!?p> “嘖嘖嘖!田老弟什么時候變聰明了?”
“……”
田文正不予以回答,沉默就代表——懶得理你。
“好!不搭理就算,那我就走了!”
愛無憂故意手搭了一下田文正的肩膀,只這一借力,整個人抽身騰空而起,說走就走。
連續(xù)的幾個飛躍后,就只能看到拳頭大小的愛無憂身影。
“記得還錢啊!”
“……”田文正還是喊慢了。
看著愛無憂最后的身影消失后,田文正嘆了一口氣,才躺在了平板車上。
這時他才明白,其實躺著也不是很舒服。
硬硬的木板,顛跛的馬路,被撞得生疼的背部,再躺久點,五臟六腑都有可能被震移位。
他想不明白,愛無憂是怎么能悠閑的躺在車上那么久的?
即使是這樣,田文正也不愿起來,花了銀子就得‘享受’回本。
他討厭趕車,他更討厭這頭驢。
這頭驢不但不聽話,而且老是叫得讓人心煩。
田文正打起了小算盤。
花掉的銀子,怎么也得變現(xiàn)些回來。
決定了!
回去以后,先把平板車給賣掉,能變現(xiàn)幾十個銅板也是好的。
這頭馿也好辦,把它賣給那做馿肉火燒的酒店。
如此這樣做,不但能變現(xiàn)回一些銀子,還可以解解這心頭之恨。
這個想法非常好。
田文正心里開心極了。
此刻的他,背也疼,腰也不酸,頭也不疼,連那頭犟驢都不舍得再打一鞭……。
偷,又可以叫做賊,還可稱呼為強盜。
“三只手”是對一部分這種行當?shù)娜说慕y(tǒng)一稱謂。
“順桿爬”是對另一部分這種行當?shù)娜说慕y(tǒng)一歸類。
“盜賊”才是對這門職業(yè)的統(tǒng)一稱呼。
偷雞摸狗的叫做小偷;翻墻入戶小打小鬧那叫賊;身背利器,高來高去,拿人錢財,那叫強盜。
“做強盜也不錯,有多少劫富濟貧的俠盜、義盜,他們那些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一樣在江湖中傳為佳話!流芳千古!”
就這個理由,愛無憂決定做一個強盜,做一個飛天大盜,當然還是一個義盜。
所以他暗暗給自己打氣“只許成功,不許失??!”
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必須要有一個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周密計劃,這是通往成功的重要保障。
首先,要有一套合身的夜行服,一把趁手兵刃,一把未開刃的短刀。
穿夜行服主要作用是更隱蔽、翻墻入戶更便捷;趁手的兵器主要是為了預防不測,但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用不上;未開刃的短刀,主要是用來挖墻用,這是碰到防衛(wèi)特別嚴密的時候,就要用到的。
湊齊這三樣東西,說難,其實一點也不難;說容易,其實一點也不容易。
偷,不是愛無憂的專業(yè),但他儼然已把自己當成了資深老手。
愛無憂周身上下都摸遍了,連個銅板都沒有摸到,他買不起布料來做夜行服。
他也買不起未開刃的短刀,因為去打鐵鋪買東西也要花銀子的。
所以,愛無憂就只有一把利劍,周密計劃的第一步,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怎么辦?
事在人為。
“憑我身手不凡、英俊瀟灑的翩翩美男子,足以彌補那三分之二的不足!”愛無憂心里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認為的。
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自己騙自己。
第一步計劃在愛無憂自我的修改下,總算達到了合格的標準,他很滿意。
接下來就是第二步計劃。
第二步計劃就是踩點,也就是尋找符合要求的目標,把地形路況摸清。
這一步非常重要,這關系到成功的質量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