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圓想，我也該好好對待自己的生活了，讓自己清醒一下，外面世界還是挺精彩的。

　　她想了很久，才敢做決定，是怕自己可能接受不了。

　　云晨來找她時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了，這段時間真的是忙的焦頭爛額，頂著被粉絲認(rèn)出來的風(fēng)險來接她。他們?nèi)チ撕芏嘀皼]去過的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兩個人從來沒這么開心過。

　　又到了分別的時刻。

　　他認(rèn)真地說，阿圓，“跟我走吧，我要去韓國進修兩年，我們一起?！?p>　　阿圓看著他，良久緩緩地說，“云晨，我們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你總是要走的，不管是離開湘鎮(zhèn)還是BJ也許以后還會離開更多的地方。我不想等了，我也想過自己的生活，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覺得呢？”

　　那天不知道是怎么結(jié)束的，只知道一個走的時候眼里沒有了光，一個回的時候已經(jīng)失了神。

　　大概千言萬語都不抵時間對于一切心性的消磨。

　　阿圓說，云晨，世界那么大，時間久了，也許你會發(fā)現(xiàn)你對我只是一種執(zhí)念，如果兩年后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我就嫁你…

　　不為任何人，只要你自己確定…

　　阿圓聽了導(dǎo)師的意見留在本校助教，云晨自那日走后再無聯(lián)系。

　　夏天午頭的太陽刺眼又灼熱，上午的課結(jié)束了。

　　學(xué)生們陸續(xù)從學(xué)校出來，阿圓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朝窗外望，腦子里總是回憶著云晨那天的神情，不由得心口郁悶。

　　一直以來的導(dǎo)師劉洋從后面走來，阿圓看他，標(biāo)準(zhǔn)的斯文臉，帶著眼鏡的雙眼皮顯得整個人都溫柔起來，隱約有著一個人的影子。

　　他問，“你怎么還不走，今天下午沒課吧。”

　　阿圓道，“這就走，現(xiàn)在人有點多，你也不走？”

　　劉洋聞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夾說，有點文件需要整理一下，剛弄好。

　　阿圓笑著應(yīng)答準(zhǔn)備回去。

　　劉洋在后面叫住她，有點猶豫說，“下午有空嗎，呃，請你吃個飯？沒啥事，我朋友新開的粵菜店，味道還不錯?！?p>　　阿圓站住，想了想，“這些天確實是一個人，下班也沒什么事，最近孟璐去外地了，合租的房子就她一個人，空蕩蕩的?！?p>　　于是劉洋開車帶她去了附近新開的中餐廳。

　　兩人認(rèn)識了也有幾年，劉洋給了她不少幫助，包括目前的助教也跟他有著聯(lián)系。

　　吃飯的氛圍很輕松，如果不刻意去想，看上去就像兩個知心的老友。

　　阿圓愛吃甜，所以吃飯總愛挑偏甜口的菜，劉洋很清楚也很照顧她，點的也都是她愛吃的，偶爾也會稍些當(dāng)?shù)厝藲獗瑵M的甜點給她。

　　吃完飯，劉洋驅(qū)車送她到巷子口。阿圓微笑著道謝，客客氣氣的。

　　劉洋皺眉輕聲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明明已經(jīng)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阿圓，你能不能下次別這么客氣了?！?p>　　阿圓收住了笑，沉默了。其實兩人心里都明白，劉洋也快三十了，這么優(yōu)秀的鉆石王老五，偏偏對自己還很照顧。如果說什么想法都沒有的話，肯定說不過去。

　　說出來恐怕要惹的尷尬。她抬起頭，還是笑著說，“好的劉導(dǎo)，既然你不讓我道謝，那我下次只能帶你去擼串了?！?p>　　劉洋也笑了，支著下巴故作深沉地說，“看來女孩子還是不能只看外表啊…”兩人大笑。

　　阿圓看著車子離開，轉(zhuǎn)身走進巷子，不顧及后面掛著相機裝作若無其事的人。

　　阿圓站住望著天，白云清晰的印在藍(lán)色的背景上，有飛機從天邊劃過，炎熱的感覺很有觸感。

　　她甩了甩頭發(fā)，大步走向出租房。

　　一居室的30平房子，開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堆在玄關(guān)處。

　　她把箱子拖進房間，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呈大字趴在床上睡著了。

　　輕聲收拾好東西，她帶上了門，不再去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吧。

　　本來畢業(yè)準(zhǔn)備外出周游世界的孟璐，在最后的親人離去后，選擇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在附近的公辦中學(xué)當(dāng)了語文老師，看起來很適合她。最近學(xué)校搞了教研活動，臨時派她去異地出差學(xué)習(xí)，她義無反顧的去了。

　　阿圓知道，大家都在做出改變，每個人都在變，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云晨樂隊的其他人都在往其他方向轉(zhuǎn)移，有的演了戲，有的參加綜藝，只有云晨去了韓國繼續(xù)進修音樂。

　　阿圓不用博客，很多消息都是從朋友那里得知，比如云晨離開那天發(fā)了最后一條，等著我。

　　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教案，準(zhǔn)備明天的課。窗外，白色的流浪貓窩在窗戶邊。

　　阿圓經(jīng)常給它食物，只要給一次，它就記住了，此后就天天來蹭飯。她想過要不要收留它，后來打消了念頭，還是這樣能自由點。

　　阿圓笑了，輕聲道，“不好意思今天忘了給你留飯。”

　　她轉(zhuǎn)身去廚房切了午餐肉，打開窗驚醒了貓，倒進窗邊臺子上給它準(zhǔn)備的專用小碗里。

　　白貓蹭了蹭她的手，轉(zhuǎn)過頭去吃飯。阿圓坐在桌子前支著下巴看著這只安逸的貓想，干脆下輩子也投胎做只貓得了，還有好心人喂飯吃，無憂無慮的。

　　打了一個哈欠，漸漸有了困意，白貓還在吃，嗓子里打著很舒服的鼾。她開著窗，貓可以隨時進來乘涼，自己準(zhǔn)備睡個午覺。

　　風(fēng)扇呼呼的吹著，窗外榆樹上知了也在叫，此起彼伏的電波聲飄過，仿佛夏日里的交響曲。

　　阿圓睡著了，做了一個清爽的夢。

　　在夏天的傍晚，三個孩子坐在河水邊的石岸上，光著腳撲棱著水花，懷里一人抱著半個西瓜在吃，都在大聲地笑。阿嬤在身后屋子里大聲喚他們，小心點別掉進河里啦，少吃點待會就吃晚飯了…

　　阿圓形容不好那種心情，在夢里回頭去看，綠樹成蔭的房子下，阿嬤，阿公還有白玉都在門口站著，仿佛印格在那個夏風(fēng)吹過的傍晚，向她揮手告別…

　　這是阿圓自阿嬤阿公去世后，第一次這么平和的夢見他們，還有那個早已離開的女人。

　　阿圓想，他們都在向我告別，可能我真的要開始新生活了。

　　七月很熱，仿佛很多時候，人們總是喜歡把清晰的感覺記錄下來。

　　阿滿打電話約她們出來吃飯，阿圓讓孟璐排出時間，和阿滿安排好。最近劉洋出差了，學(xué)校里碰不到面，阿圓也忘了那個小插曲。

　　傍晚車子行至樓下，三人坐車迎著夏天傍晚的溫風(fēng)，去吃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