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刻骨之罪，銘心之悔

　　因為走了后門的關系，從肖探處出來時辰尚早，東方曦提議去臨江樓慶祝一番，倒是得到了東方晨的贊成。

　　沒想到剛出校門，就遇到了牽著一個小男孩的鄭雨虹，她身邊還有兩個少女及一眾仆人。

　　鄭雨虹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因為比東方雅歌年紀大兩歲的關系，女性的身材特征已經(jīng)顯露出來，看上去倒是比東方雅歌更吸引人。

　　如今云陽城有誰不知道東方家和紀家的關系，這兩撥人遇上了，哪怕再擁擠，周圍的人也自覺讓出一些空間給他們，就怕自己被殃及。

　　鄭雨虹已經(jīng)十年沒見過東方雅歌了，對東方雅歌除了這個讓她至今咬牙切齒的名字，樣貌早已模糊。只是東方雅歌身邊有東方晨和東方曦兄弟跟著，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張有一點點熟悉的臉。

　　“我當誰呢，原來是放著好好法修不做，偏要去淬體的東方大小姐啊?！编嵱旰缋涑盁嶂S道。

　　當年東方雅歌測出水土雙天靈根也是轟動了一下的，誰也沒想到，東方家隨便收養(yǎng)個孩子就是雙靈根，還是極好的天靈根。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個新鮮出爐的天才竟然浪費這么好的天賦，選擇修煉武修。

　　連東方毅都勸東方雅歌不要一意孤行，但在東方雅歌的堅持和東方晨的勸說下妥協(xié)了。

　　東方雅歌渾不在意：“就算是武修我也考入學院了。你應該慶幸我不是以法修的身份入學的，否則你以為這幾年煉魂院有你耀武揚威的份兒嗎？”

　　如此輕描淡寫的諷刺，卻是說到了鄭雨虹的痛處。

　　鄭雨虹是單一火靈根，又是鄭暉的女兒，因著他的關系這些年占用了紀家不少資源。得益于這些資源，鄭雨虹早早步入宗介，又是三階丹師中級，再加上人長的也不錯，在學院如魚得水，連紀家家主之女紀千晴也要避其鋒芒。

　　后面的紀千雪小聲說：“表妹，不要耽誤了正事?！?p>　　鄭雨虹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帶弟弟來報名的，她恨恨道：“咱們走著瞧！”

　　說完，牽著小男孩離開了。

　　東方晨說：“那個孩子應該就是紀氏與鄭暉的小兒子，鄭雨虹的弟弟?！?p>　　雖然只見過一次，東方雅歌卻對鄭暉印象深刻，何況她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這孩子簡直將鄭暉身上那種陰鷙的戾氣繼承了十成十。

　　“不惹到我頭上他愛怎么蹦噠都是他自己的事，惹到我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孩子，照樣修理不誤。”

　　想起十年前，東方雅歌不顧自己大妖的身份設計紀良玉和鄭雨虹母子暴露的事情，東方晨無奈地笑了。

　　東方雅歌自然知道東方晨想什么，孩子氣地扭過頭不理他了。

　　東方曦瞧著好笑，他早就不是不知事的年紀了，自家大哥對東方雅歌的心意他是明白了，也時常幫東方晨在東方雅歌面前刷好感：“大哥早就定了臨江樓的位子，咱們快去吧?！?p>　　“晨哥哥知道我一定能過？”東方雅歌挑眉問。

　　“我自然知道。”東方晨嘴邊噙著志在必得的笑。

　　“你當自己是天道啊，什么都知道……”東方雅歌小聲咕噥著。

　　東方晨笑而不語。

　　他不是天道，自然不是什么都知道，可十年時間足夠他了解東方雅歌，從一開始的疑慮，到現(xiàn)在的了如指掌。連東方雅歌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一開始她照看東方晨和東方家可能確實只是出于受某人所托。隨著時間過去，她自己發(fā)生著悄然改變，她越來越能融入東方家，對東方晨也越來越自然。

　　對于這點，東方晨是喜聞樂見的。

　　臨江樓是云陽城口碑最高的酒樓，賓客如云，三樓四樓的雅間至少得提前半個月才能訂到位置，一樓大堂和二樓雅座時常座無虛席。

　　東方晨訂的是三樓雅間。

　　三人入座后不久，就有伙計拿著一本菜單進來：“三位貴客，這是我們店里所有的菜品，如果您有特殊要求，我們一定盡力滿足?！?p>　　東方晨隨意翻了翻，把菜單遞給東方雅歌：“小歌，今日是給你慶祝，你點吧?！?p>　　這臨江樓的老板確實有一套，這本菜單設計的非常好，除了菜名，還有菜用到的佐料以及配菜。東方雅歌是丹師，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不少搭配對增強體質或增強精神力很有好處。

　　想出這些菜品的絕對是個高人。

　　東方雅歌很快點好了菜，伙計拿著菜單去了廚房。

　　等待上菜的時間，東方雅歌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的街道。

　　東方晨訂的這處雅間位置極好，從窗口望去就能看到繁華的云陽城主干道，街道兩旁是各種商鋪，時不時會有各種馬車經(jīng)過。

　　原本東方雅歌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隨著窗外街道的喧鬧，東方雅歌的神情嚴肅起來。

　　察覺到東方雅歌情緒的變化，東方晨湊了過去。

　　“這是……”

　　聽到東方晨的抽氣聲，東方曦也好奇地看向窗外。

　　樓下的街道上，不知何時人群聚集起來，不難看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個緩緩自南向北穿過主干道的身影上。

　　隨著“叮——?！钡穆曇?，那個身影越來越近。

　　那是一個身量高大的男人，目測身高六尺有余，身后背著一柄幾乎和他等身高的大劍，“?！钡穆曇艟褪莿Ρ幍逆湕l碰撞劍鞘發(fā)出的。

　　他的手里抱著一盆有著一顆紅色花苞的不知名的花。

　　許是背后的大劍過于沉重，男人的腳步并不輕松，前行速度十分緩慢。

　　破舊的衣衫和又長又亂的長發(fā)說明男人長時間不曾打理自己，雜亂的劉海遮住了男人的眼睛，從三樓完全看不到男人的神情。

　　云陽城的居民素質尚可，雖然好奇地對著這個奇怪的男人指指點點，卻并沒有人說太難聽的話。

　　“小歌，你認識這個人？”東方晨問。

　　東方雅歌搖頭：“我只是…覺得他有些可憐……”

　　東方晨心里一突，東方雅歌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她既然不認識這人，作為妖族，怎么會對這個人產生可憐這種情緒？

　　“曦哥哥，你是煉器師，你認識他背的那柄劍是用什么材料煉制的嗎？”

　　經(jīng)東方雅歌這么一問，東方曦仔細地觀察起男人的劍，可看了了又看，他愣是沒認出這是什么東西。

　　東方雅歌平靜地說：“曦哥哥不認識是正常的，因為極少有煉器師會用這種材料煉器，雖然這確實是一種性質極好的材料?！?p>　　“小歌，你認識？我都沒看出來?！?p>　　“依我看，這柄劍是整塊寒墨鐵晶鑄成的，如果只談價值，說它價值連城都不為過?！?p>　　東方曦臉色一變：“寒墨鐵晶？！還是整塊？！”

　　不怪東方曦這么震驚，寒墨鐵晶是一種暗屬性材料，只有暗靈根修士才會使用。它確實如東方雅歌所說，是一種性質極好的材料，只要在煉器的時候加入一點點，就能為暗屬性修士提供強大的靈力和斗氣增幅。

　　但也是能加一點點，否則會對使用者造成強烈的反噬。所以，東方曦聽東方雅歌說那柄劍是整塊寒墨鐵晶所鑄時才會反應那么大。

　　還是東方晨想的細，他奇怪地問：“這和他可不可憐有什么關系？”

　　“曦哥哥知道的寒墨鐵晶只是現(xiàn)在的用法。在上古時代，有些掌握煉器秘術的家族可以剔除寒墨鐵晶中的暴戾，將整塊寒墨鐵晶打造得適合暗靈根修士使用。即便如此，寒墨鐵晶依然是禁忌，因為它有一個更加殘忍的用途?！?p>　　“什么用途？”東方曦問。

　　“刺骨之刑。”東方雅歌緩緩地說，“將寒墨鐵晶打造成比頭發(fā)還細的針，把犯了重罪的人的罪行刻到他們的骨頭上。因為寒墨鐵晶是暗屬性材料，被施以這種刑罰的人將永生收到暗元素的折磨。因此，寒墨鐵晶有一個深層意義——刻骨之罪?！?p>　　沉默了一瞬，東方晨說：“不一定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東方雅歌點頭：“確實，如果單單是寒墨鐵晶打造的大劍，確實未必如我所說?？蛇@人抱著的花，意義也不一般。兩者相合，我才說他很可憐?！?p>　　“那又是什么？”

　　東方雅歌神色復雜地看著那個鮮艷欲滴的紅色花苞：“那是一種相當珍貴的花，永夜之淚。這花不僅珍貴，也是極為嬌貴，只以人血為生，而且一生只能飲一人的血，換個人馬上就死?！?p>　　“看來這永夜之淚也有另一層含義。”東方晨篤定道。

　　“是的，”東方雅歌嘆了口氣，“永夜之淚的意義是，銘心之悔?！?p>　　就在東方雅歌話音剛落的瞬間，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這讓一直看著他的人驚訝不已。

　　就在圍觀人群交頭接耳時，已經(jīng)走過臨江樓的男子以遠勝于他進城時的速度快步走到臨江樓下，抬頭直直地看向東方雅歌他們所在的窗口。

　　這下，三人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那本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因古銅的膚色硬是多了三分陽剛之氣。盡管男人的膚色略深，不難看出他的年紀并不算大，但那雙若深夜朗星的眸子中透出的是飽經(jīng)滄桑的深沉，這份飽經(jīng)滄桑使得這七尺男兒顯得有些清瘦。

　　東方晨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他這是做什么？”

　　下一刻，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