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男人的雙膝漸漸彎曲。
“咚——”的一聲,男人面向東方雅歌所在的窗口跪伏在地,雙手恭敬地捧起永夜之淚。
“怎么了怎么了?”
“他這是干什么?!”
“咦?那好像是將軍府的公子和小姐啊……”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很快有人認(rèn)出了三人的身份。
東方曦欲言又止:“哥,你說他該不會是聽到了我們的話才……”
“閉嘴!”東方晨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實(shí)際上內(nèi)心是認(rèn)同東方曦的話的。
他糾結(jié)地看向東方雅歌,明明也不是經(jīng)常出門,怎么就這么能招蜂引蝶呢。那個唐越就算了,那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人;鴻影是自己送上門的;玉家有個好閨蜜玉詩玥……樓下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家伙,依小歌外表冷漠實(shí)則心軟的性子多半會留下來。自己以后豈不是什么人都得防著了?
果然不出東方晨所料,東方雅歌看著那男人片刻,便單手一撐窗沿,直接從三樓跳了下去。
“天哪!那是東方大小姐?!”
在男人面前站定,東方雅歌接過男人手中的永夜之淚問:“你是何人?”
男人沒有抬頭,依舊維持跪伏的動作,以額貼地:“罪者純煦?!?p> 純?東方雅歌心里“咯噔一下”,這個姓氏可不普通,她正色道:“我尚且不知你所求為何,先跟我來吧?!?p> 自稱純煦的男人默默起身,跟著東方雅歌進(jìn)了臨江樓。
回到雅間,他們的菜已經(jīng)上了。
東方雅歌把永恒之淚放在一邊,在東方晨身旁坐下:“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很久沒正經(jīng)吃過飯了吧,天大的事都等吃過飯再說?!?p> 純煦似乎有一瞬間的呆滯,很快在東方雅歌對面坐下。
“你塊頭這么大,食量應(yīng)該不小吧,我再點(diǎn)幾個菜?”
“不必?!奔冹愕穆曇粲行┥硢。呛芫脹]與人對話所致。
東方雅歌點(diǎn)的都是臨江樓的招牌菜,味道自然不必多說,可除了東方雅歌,其余三人都食不知味。
東方晨是郁悶東方雅歌身邊又多了亂七八糟的人,東方曦對被純煦的來歷和目的好奇不已,純煦則是憂心自己所求之事。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伙計撤了殘羹,換了上好的茶水,東方曦再也按捺不住,忙不迭地問:“誒,小歌,這到底怎么回事?”
東方雅歌也不說話,她捧起一邊的永夜之淚,用手逗弄著那個紅色的花苞。
東方晨喝著茶,掩飾自己此刻不太美麗的心情。
純煦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東方雅歌,她不說話他也不率先開口。
東方曦左看看右看看,這三個人一個個都老神在在的,好似他自己自言自語一般,整個人差點(diǎn)抓狂。
強(qiáng)行安靜了一刻鐘后,東方曦再也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時,東方雅歌手里的永夜之淚,花苞竟然緩緩綻開。
“這……”東方曦呆住了。
純煦的眼神變得激動起來。
很快,那個花苞完全綻放,深紅色的花瓣中心,是月白的色的花蕊,如同眼淚一般,整個雅間被一股奇異的淡香充斥著。
“果然,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純煦再也維持不住那份硬撐起來的冷靜,“請你救救我的國家!”
脫口而出的話語震驚了東方晨東方曦兄弟。
東方雅歌卻淡淡地說:“從實(shí)力上說,你的實(shí)力遠(yuǎn)比我強(qiáng),你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為何認(rèn)定我能做到?道義上講,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見面,我作為御凌國東方家大小姐有何義務(wù)要幫你的國家?”
“就憑你知道這柄暗影和永夜之淚的來歷和意義,就憑你能讓永夜之淚開花,以及,這個!”純煦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東方雅歌。
東方晨心中不悅,想要半路攔下,沒想到純煦的動作極快,殘影一閃,人就站在東方雅歌面前。
吃了個悶虧的東方晨見東方雅歌已經(jīng)打開了信,出于對東方雅歌的尊重并沒有去看,倒是東方曦好奇不已,腦袋伸了過去。
“咦?怎么是一張白紙?”
“不是白紙,”東方雅歌很快讀完信,順手用異火將信紙燒了個干凈,“這叫無字天書,算是一種比較高明的咒,不是特定的人拿到了也什么都看不見?!?p> 純煦眼中的光更加鮮活:“所以,我這次并沒有找錯人?”
“……”一句無心的話,讓東方雅歌心中起了千層浪,“這,就是你的罪嗎?”
找到人的喜悅瞬間被涌上的愧疚吞沒,純煦眼中明朗的光迅速消散,他單膝下跪,低下頭顱:“只要閣下肯幫我,無論什么代價我也絕無二話?!?p> “你的事,是個大麻煩?!睎|方雅歌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迷離,“誠如我先前所言,我的實(shí)力不足,目前無法幫你?!?p> 純煦抬頭看著東方雅歌,臉上竟是絕望之色。
“不過,我有緩解之法?!?p> 這句話讓純煦臉上漫上喜色:“真的嗎?哪怕只是暫緩也好,請閣下授予在下緩解之法!”
東方雅歌卻凝重地?fù)u頭:“你打算付出什么代價呢?此法可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你們的壓力,于我而言卻也是不小的代價。”
“小歌?!”東方晨一臉的不贊同。
“我可以認(rèn)你為主!”
東方雅歌毫不意外,卻沒有多高興:“之前在外面你應(yīng)該聽到了,我是將軍府大小姐,除了將軍府給的,我自己手下也不缺高手。何況,你身份不俗,我不認(rèn)為你能當(dāng)?shù)膽T下人?!?p> 方才吃飯時東方晨也注意到,這人衣著雖然邋遢了些,可餐桌禮儀居然很好,可見他受過良好的教養(yǎng),身份定然不一般。
“再過半年就是東大陸五十年一次的萬國靈法武斗大會,這場比試只允許三十歲以下的修者參加。我若認(rèn)你為主,不管我曾經(jīng)是哪國人,就只能代表你所在的國家。以我的實(shí)力,不敢說冠軍一定到手,拿個漂亮的名次還是十拿九穩(wěn)的?!?p> 東方雅歌一愣:“萬國靈法武斗大會?那是什么?”
東方晨解釋:“是東大陸的修行者盛會,如他所言,五十年才舉辦一屆,也只允許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修行者參加。與會者只能以國家的名義參賽,所以才會稱萬國?!?p> “祖父他就曾代表御凌國參賽了呢,不過因為咱們御凌國是小國,只有兩隊名額,名次一直不是特別突出?!睎|方曦補(bǔ)充道。
“這在小國里已經(jīng)是頂尖成績了?!睎|方晨說,君不見,哪次萬國大賽墊底的不是小國,御凌國幾乎次次名次靠中,早就是公認(rèn)的小國中的戰(zhàn)斗機(jī)了好么。
東方曦看著純煦,摸著下巴說:“不過,萬國大賽會鑒定參賽者的年紀(jì)的,你真的不到二十歲么?”
聽了這話,一向穩(wěn)重自持的純煦有點(diǎn)想吐血。
“確實(shí)不到二十?!睎|方雅歌說。
東方曦驚得下巴都差點(diǎn)掉到地上,他也不顧無禮了,指著純煦幾乎是嚷道:“我是知道有的人天生比較顯老,可他看起來明明和二叔差不多!”
“我想,他一定是很早就出來了……”
“是,”純煦低聲說,“我七年前就離開了我的國家,只為找到那位大人所預(yù)言之人?!?p> “小歌嗎?”
這次,純煦不等東方雅歌同意,直接后撤半步單膝跪在地上:“罪者純煦,拜見我主,自此以往,不背主命,不離主身,誓約忠誠。”
看著契約陣中隨著純煦宣誓出現(xiàn)的屬于純煦的隸文,東方雅歌嘆了口氣,將隸文收入識海。
隸文收,契約成。
“既然已經(jīng)收了你的隸文,我也該回報與你。”
話音落,東方雅歌伸出雙手,一個光點(diǎn)若隱若現(xiàn),慢慢變成一個光球,并且越來越大。
光芒消散后,東方雅歌手中一截成人手臂長的樹枝。和普通的樹枝不同,這個樹枝是紫褐色的,樹枝上零星的葉子是銀色。
“你身邊應(yīng)該有其他人吧?”東方雅歌問。
“是,白宇?!?p>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雅間中,嚇了東方曦一跳。
東方雅歌把樹枝遞到白宇面前:“純煦已認(rèn)我為主,今后自然是跟在我身邊。你把這截樹枝帶回,種在龍氣聚集之地,待它長成參天巨樹,便是你之故土解放之日?!?p> 白宇看向純煦,后者點(diǎn)點(diǎn)頭:“我再手書一封,你交給…交給我爹,告訴他們我很好,照顧好自己,等我回去?!?p> “少主……”
白宇其實(shí)非常不理解純煦的做法,就算這個東方大小姐幫忙會付出一些代價,大不了就是多給些財物或者優(yōu)質(zhì)資源,依純煦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必如此屈尊降貴認(rèn)其為主。
“我知你對我、對家族的忠心,你只要將主上所言一字不落轉(zhuǎn)告我爹即可。至于我認(rèn)主之事,此事國師早有論斷,我爹不會怪你?!?p> 白宇握緊手中的樹枝,朝純煦鄭重行了一禮:“少主,這是屬下最后一次這樣叫您。日后多保重!”
他很清楚,認(rèn)人為主的純煦已經(jīng)失去了繼承權(quán),此后,他的主子唯有一人!
白宇走后,東方雅歌跌坐在椅子中:“倒是沒想到,不過就是吃頓飯,惹上這么大個麻煩,還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
“小歌!”東方晨臉色大變,惱怒地瞪著純煦。
純煦想起剛才東方雅歌說幫自己她也得付出代價,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代價,他明顯感覺到東方雅歌突然之間變得十分虛弱。
“無事?!睎|方雅歌拿出一瓶藍(lán)色藥劑,一口氣灌了下去,“接下來,我會休息兩天,晨哥哥,帶純煦……”
東方晨輕輕抱著她,小聲說:“我知道,我會安排好,你安心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