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戎被擒,班樞放聲狂笑。
笑聲震蕩寰宇,驚擾四鄰。
鎮(zhèn)撫司眾司衛(wèi)也都如釋重負,暗道:“追了整整三個月,終于給這個鬼盜抓住了?!?p> 今夜能抓住鬼盜,最大的功勞無疑歸時逸所有。
班樞依言,將那一瓶聚元丹賞給了時逸。
時逸接過了丹藥,面上雖掛著歡笑,心里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為什么不高興?
因為崔戎雖已落網(wǎng),傳說級別的隱藏任務(wù),卻沒有完成。
“這他媽……為什么啊?!?p> 時逸無語至極。
尋思:“難道是因為崔戎不是我親手所擒?”
念頭一轉(zhuǎn),又想:“難道非得把崔戎交給靈癡處置,才算是完成任務(wù)?”
任務(wù)的內(nèi)容是‘擒下崔戎,交予靈癡’。
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時逸不禁心生哀嘆。
感情這忙活大半夜,全都是瞎忙活。
瞎忙活不算,崔戎已被鎮(zhèn)撫司的眾司衛(wèi)擒住,又怎么可能輕易交出來,讓他轉(zhuǎn)交給靈癡處置?
“草!”
時逸在心下暗罵。
任務(wù)完不成,十一次抽獎的資格是肯定打水漂了。
“怎么辦?怎么辦?”
心下呢喃,卻見班樞已吩咐眾司衛(wèi)將崔戎五花大綁,準(zhǔn)備押往郡里去。
時逸念頭急轉(zhuǎn),忙道:“忙活了大半夜,想來諸位大人都已餓了,卑職這便吩咐下人去整治宵夜?!?p> 班樞抬起手來,本欲推遲。
但時逸是抓捕崔戎的功臣,若是拒絕他一盡地主之誼,未免有些不太地道。
想了想,沖眾司衛(wèi)吩咐道:“用鎖元枷給崔戎銬了,嚴(yán)加看守。等天明后,再啟程回返。”
眾司衛(wèi)同聲應(yīng)是。
班樞扭過頭來,沖時逸抬了抬手,道:“勞煩小時捕頭了?!?p> 時逸忙搖頭道:“不勞煩,不勞煩?!?p> 說罷,轉(zhuǎn)身去喚來守門的衙役,吩咐去整治夜宵。
不管如何,先留鎮(zhèn)撫司眾人一會兒再說。
至少能多出些時間,細想對策。
該用什么對策?
時逸念如電閃,放眼望,正見四位一等司衛(wèi),推搡著崔戎走出了縣衙大堂。
“小王八蛋,老子草你親娘。”
崔戎怒視時逸,氣沖斗牛。
若不是鎖元枷套在脖子上,將他一身的修為壓制,他怕是就要不顧身死之險,沖過來將時逸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畢竟是名號‘鬼盜’的通玄境大能,被他怒目而視,時逸情不自禁地心起寒戰(zhàn)。
連忙后退一步,很不放心地道:“四位上官,這小小一個鐵枷牢靠嗎?別鎖他不住,被他逃了出來?!?p> 一個方臉一等司衛(wèi)笑道:“莫說他只是通玄境的修為,便是紫海得辟,內(nèi)力化元,元胎有成的先天境玄修,若被鎖元枷套上,也只有任打任罵的份兒。一身修為被壓制,就算是個毫無修為的尋常農(nóng)夫,也足以取了他的性命?!?p> 時逸凝視那玄青色的鐵枷,雙眼之中垂涎之色畢露無遺,贊道:“這么牛逼?”
繼而看向方臉?biāo)拘l(wèi),問道:“上官,這鎖元枷賣嗎?”
方臉?biāo)拘l(wèi)一愣,其他三位一等司衛(wèi)則同發(fā)嗤笑。
“偌大的弋陽郡,只有十副鎖元枷,三副在郡守府,七副在我鎮(zhèn)撫司,你說賣不賣?”
方臉?biāo)拘l(wèi)饒有興味地看著時逸。
時逸面起羞紅,怯怯地道:“那肯定是不會賣的?!?p> 轉(zhuǎn)而又問:“這東西硬嗎?”
這問題沒什么營養(yǎng)。
但時逸畢竟是功臣,方臉?biāo)拘l(wèi)只好耐著性子回答他的問題。
“很硬,尋常地階玄兵難以斬斷?!?p> “尋常地階玄兵?還有不尋常的地階玄兵?”
時逸追問。
說著走著,一行人已來到正堂外的影壁墻旁。
方臉?biāo)拘l(wèi)右手一抖,一條粗如臂膀的玄鐵鎖鏈,倏地出現(xiàn)。
好似生了靈性一般,自動纏上了崔戎的身體,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在了影壁墻上。
崔戎掙扎扭動,卻難能掙脫。
張開了嘴想要大罵,卻只口唇開合,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他的啞穴已經(jīng)被封,罵了半天的寂寞。
轉(zhuǎn)身回到大堂,方臉?biāo)拘l(wèi)這才想起回答時逸的問題。
“尋常地階玄兵有很多,運氣好的話,憑著金銀也能買來一兩件。當(dāng)然,價值不菲?!?p> 時逸點了點頭。
方臉?biāo)拘l(wèi)接著道:“但有些地階玄兵,已超脫地階限制,無限接近于天階。卻始終差了那么一絲道蘊,故而不能算是真正的神器。這些,便叫做不尋常的地階玄兵,也叫做偽神器?!?p> 所謂神器,就是天階玄兵。
浩渺中洲,只有九件。
有傳言說,即便是尋常一個剛學(xué)會走路的嬰孩,若是手持天階神器,也能輕易打殺一位先天境的玄修強者。
神器之威,可見一斑。
當(dāng)然,這只是傳言,沒人去證實過。
神器那么厲害,被稱作偽神器的不尋常地階玄兵,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時逸心頭浮想連連,尋思:“真·血刀算是普通地階玄兵,還是偽神器?”
轉(zhuǎn)念又想:“天道出品,必屬精品。真·血刀肯定是偽神器無疑?!?p> 言念及此,忽覺一道明光自腦海之中一閃而出。
時逸嘴角含笑,心下已有了計較。
不一時,酒菜齊備,鎮(zhèn)撫司眾人盡皆入席吃喝。
時逸與張裕并站在一旁,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哪怕時逸是今晚最大的功臣,畢竟他的官階地位擺在那兒,沒有上桌同吃的資格。
待得酒過三巡,時逸踏步近前,問道:“班大人,那崔戎若被押解回郡,會否被處死?”
班樞一口喝盡了杯中美酒,淡淡地道:“自然是萬死無生?!?p> 時逸“哦”了一聲,道:“他崔戎雖是賊人,畢竟在平陽城落網(wǎng)。平陽城有個小風(fēng)俗,但凡死刑犯,在處死之前,都有一口斷頭酒喝。”
說著頓了頓,繼而深揖于地,道:“卑職斗膽,想求一杯酒水,送與那崔戎喝了,也算是全了風(fēng)俗。”
班樞眉頭微軒,不置可否。
站在一旁的張裕卻面皮一抖,暗道:“我平陽城什么時候多出來這么個規(guī)矩?”
雖疑惑,卻見班樞已擺手道:“本官今夜高興,便賞他崔戎一杯酒吧。”
時逸鄭重道謝,斟滿一杯酒后,邁步走出了縣衙大堂。
來到影壁墻前,送酒至崔戎嘴畔。
時逸揣著譏笑,道:“好賴你也是個名動江湖的鬼盜,怎么就這么不堪一擊呢?”
崔戎怒目相向,恨不能給眼珠子瞪出來。
時逸撇了撇嘴,啐道:“趕緊給斷頭酒喝了,來日踏上黃泉路,可莫要向閻王爺告狀,說我時逸虐待了你,生前連杯斷頭酒都不給喝?!?p> 崔戎扭頭一旁,并不喝酒。
瞥眼間,卻看到酒杯里,躺著一枚通體漆黑的戒指。
崔戎回過頭來,看向時逸。
時逸背對著縣衙大堂,輕一抖眉。
抖眉過后,再送酒杯。
“趕緊喝了,若是惹惱了本捕,少不了再賞你一頓酷刑?!?p> 這一次,崔戎沒有拒絕,張開了嘴,喝干了酒。
連同杯底的黑色戒指,也一口吞盡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