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不好了,崔戎……逃了?!?p> 三等司衛(wèi)的驚呼聲,驚散了滿堂酒香。
“呼呼”風起,班樞與一眾司衛(wèi)紛紛身化流光,掠出了縣衙大堂。
影壁前,玄鐵鎖鏈自中而斷,鎖元枷亦被利器斬成了兩截。
而崔戎,早已蹤影全無。
“這怎么可能?”
方臉司衛(wèi)驚呼一聲。
班樞則面容沉凝,邁步走到斷成兩截的鎖元枷前。
探手摸了摸光滑的斷口,冷冷地道:“是偽神器,崔戎身上有一柄偽神器。”
“什么?”
眾司衛(wèi)倒吸一口涼氣。
“不可能,崔戎的儲物戒指還在卑職這兒。卑職也將他全身上下都搜了個遍,除了一身衣服外,再無其他物什,怎么可能還有偽神器?”
方臉司衛(wèi)咽了口唾沫,沉聲道。
班樞怒而回首,瞪視那方臉司衛(wèi),斥道:“你確定搜干凈了?”
“確定?!?p> 方臉司衛(wèi)鄭重點頭。
“那你怎么解釋此事?!?p> 班樞戟指鎖元枷。
方臉司衛(wèi)愣了半晌,無話可說。
最終一咬牙,躬身請罪。
“卑職搜身不仔細,以至于鬼盜脫逃,請大人懲罰?!?p> 班樞的臉色很難看,卻沒有就此而懲處方臉司衛(wèi)。
他搖身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升至半空。
舉目遠眺,辨查八方。
不一時,鎖定了西南遠天。
“崔戎還沒有逃遠,追!”
一語落地,身已化作流星,朝著十萬大山的方向,激射而去。
眾司衛(wèi)亦隨化流光,踏云急追。
鎮(zhèn)撫司眾人盡去,偌大的縣衙大堂,就只剩下時逸與張裕二人,并肩而立。
“偽神器世所罕見,傳言整個中洲,也只有百余件。那崔戎竟也有一件,當真是駭人聽聞?!?p> 張裕遙望急墜西南的眾流光,長聲而嘆。
時逸則眉頭微挑,道:“許是從某個豪富人家偷來的。”
“你小子以為偽神器是爛白菜嗎?尋常豪富人家,怎么可能擁有此寶?就算是鎮(zhèn)撫司的封號神捕‘不欲’大人,他所用的奇淵劍,也只是尋常地階玄兵罷了,距離偽神器,尚有不小的差距。”
張裕白了時逸一眼,沒好氣道:“咱們平陽城,何時多了個斷頭酒的風俗?”
時逸撓頭一笑,“剛才一時嘴拙,說錯了。不是平陽城,是卑職家鄉(xiāng)那里,有斷頭酒這么個風俗?!?p> “你的家鄉(xiāng)?不是郡里?”
張裕側目。
時逸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是郡里沒錯,不過是郡直轄的一個小縣城,不出名的。”
弋陽郡很大,時逸粗略估算,比較前一世的華夏,還要大上不少。
這么大的一個郡,轄下有多少縣城?
或有人知道,但眼前的這個主簿張裕,是肯定不知道的。
他見時逸說得真切,也沒有再做其他計較。
卻聽時逸問道:“大人,你說班樞大人他們這一次,還能再抓到崔戎嗎?”
“難!”
張裕搖了搖頭,繼而長聲一嘆,道:“唉!不管班樞大人抓不抓得到崔戎,你都得小心著些。今夜之事,你算是給崔戎徹底得罪了?!?p> 被一個通玄境的大能惦記,是很不妙的。
況且時逸只是個淬體四層修為的小巡捕。
嘆罷,張裕似又想到了什么,疑道:“你只有淬體四層修為,是怎么一招秒殺馮封的?”
“是那條燥地火鏈的功勞吧?”
燕柳容裝如舊,邁步走了過來。
隨他一同來的,還有縣太爺陸濤。
“卑職見過陸大人?!?p> 時逸沖陸濤躬身一禮,而后轉向燕柳,道:“晚輩見過丹癡前輩?!?p> “燥地火鏈?”
張裕老眉深皺,“你怎么會有此等奇物?”
“偶然得來。”
時逸輕笑著糊弄。
張裕也看出來他不愿多說,便沒有再繼續(xù)追問。
“崔戎出逃,遺禍不小。你小子,這次算是惹了大麻煩了?!?p> 陸濤看著時逸,臉上頗有怨色,也掛著一抹憂慮。
時逸挑眉道:“卑職之所以得罪崔戎,全是為了幫鎮(zhèn)撫司的忙。鎮(zhèn)撫司總不會拍拍屁股就走,啥也不管了吧?”
“你想要他們怎么管?留下來陪著你,保護你?”
陸濤搖頭道:“那班樞,為人獨斷且自私。你幫他可以,想要他幫你,難比登天?!?p> 說罷,轉身往縣衙大堂去了。
才入堂中,便一眼看到了已成齏粉的條案。
陸濤勃然大怒,啐道:“他媽的班狗賊……”
時逸沒在意陸濤的怒罵,只是面掛憂色,皺眉不言。
“怎么?怕了?”
燕柳走上前來,笑著看他。
時逸昂起頭,苦笑道:“我若說不怕,丹癡前輩你信嗎?”
“怕能有什么用?難道他崔戎就不會來尋你的麻煩了?”
燕柳拍了拍時逸的肩膀,道:“剛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崔戎想必暫時不敢來平陽城做惡。趁著這個空檔,你還是趕緊想想辦法,把你那條燥地火鏈培養(yǎng)起來。若它長成,或能幫你渡過此劫?!?p> “難道陸大人你們一點都不擔心?”
時逸很不解,陸濤只是內息境三層修為,且還有內傷在身。
按理說,崔戎若是要來禍亂平陽城,最擔心的應該是陸濤。
但不管是陸濤,還是陸濤的這位連襟丹癡燕柳,亦或是陸濤的心腹主簿張裕,竟都沒表現(xiàn)出絲毫的擔心。
即便有,也只是在擔心時逸個人的安危。
為什么會這樣?
燕柳笑著給出了答案,“我們又沒有得罪他崔戎,擔心個什么?”
“草!”
時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燕柳卻只輕聲一笑,轉身去了。
“小時捕快,好自為之吧?!?p> 張裕拱了拱手,也走了。
只留下滿懷茫然的時逸,站在寒風中,獨自凌亂。
最終,一咬牙,一嘆氣,轉身走出了縣衙。
咬牙、嘆氣、凌亂、擔憂,自然都是時逸偽裝出來的假象。
在踏出縣衙的那一刻,他面起冷笑,暗道:“崔戎會來尋我的麻煩嗎?他有那個機會嗎?”
眾人都沒有在意,原本套在時逸右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指,不見了。
“咔擦!”
西南炸響一道驚雷。
霎時間,寒風大做,呼嘯怒號。
陰云漫上了夜空,片片如鵝毛般的雪花,被寒風吹落。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下來了。
黑馬阿三踢踏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時逸翻身上馬,正準備回返九街巡捕房。
抬眼望,卻見黑暗中,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女,策馬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