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靈俏面生慍,啐道:“早知你帶著人皮面具,沒想到竟然會是你這個……”
她本想罵一句,但想了想,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怒哼哼地瞪了時逸一眼,啐道:“不好好在平陽城做你的巡捕,竟帶著人皮面具喬裝打扮來跟著我。哼!瞧我回去不跟師父告狀?!?p> “師父?”
時逸心頭一突,暗道:“她莫非是閭奉先的徒弟?”
卻見三婆婆忙躬身一禮,道:“老身見過三公子,還請三公子原諒老身方才的無禮?!?p> 時逸擺了擺手,看向元靈,道:“我此來乃是為了羅剎寶庫,并非有意跟著你?!?p> “信你個鬼,在涼州你就一直纏著我。我跑到京城,你還臭不要臉地跑去找父皇提親。哼!要不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本公主非要一巴掌抽死你個無恥之徒不可?!?p> 說罷轉(zhuǎn)身便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氣哼哼地道:“羅剎寶庫本公主不去了,你要玩自己去玩吧,本公主不奉陪?!?p> 公主二字,如重錘一般敲擊在時逸的心頭。
他呼吸急促,暗道:“她竟然是當(dāng)朝公主?”
夏皇生有九子三女,長女時年二百余歲,早已嫁入相府。
二女也在百歲以上,乃國師沈天舒的長房兒媳。
至于三女,傳說才二十歲不到,是夏朝極頂尖的天才。
有傳言說,夏皇三女夏靈沅,極有可能超越夏皇,于三十歲之前晉升至先天辟海境。
但夏靈沅長什么模樣,時逸孤陋寡聞,著實不知。
難道……眼前這個氣哼哼,兇霸霸的姑娘,就是夏靈沅?
“靈沅……元靈,對,肯定是她。”
夏靈沅要走,時逸求之不得。
畢竟她自小就跟閭無恙認(rèn)識,且還是太尉閭奉先的徒弟。與她在一起,萬一有分毫倏忽,很容易露了身份。
但夏靈沅若走,三婆婆勢必也要跟著走。
三婆婆若走,羅剎寶庫就去不得了。
去了也只是引火燒身。
羅剎寶庫若去不成,那許多任務(wù)點就白瞎了。
時逸舍不得任務(wù)點,所以他不能眼看著夏靈沅帶走三婆婆。
當(dāng)下一個閃身搶到門前,探手?jǐn)r住了去路,道:“你先別忙走?!?p> 夏靈沅停住腳步,瞪視時逸。
時逸尷尬一笑,道:“羅剎寶庫是假,這你也知道。若是能一舉覆滅羅剎幫,我……我功績不小,父親肯定會另眼看我。”
“呦呵,三大少爺竟然也想著上進(jìn)了?這可不是你的性子。”
元靈冷嘲熱諷。
時逸紅著臉道:“人都是會變的嘛,再說我若還不求上進(jìn),豈非此生再也娶不到你了?”
若時逸還是聶風(fēng),這一句話出口,三婆婆定要沖上前來甩他一個大耳光。
但時逸已不再是聶風(fēng),而是閭無恙,三婆婆不敢抽他。
老婦人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理會二小斗口。
倒是晏予,一直在定定地看著時逸的臉面,芳心亂如麻。
“他……竟這么俊俏?”
‘聶風(fēng)’那張人皮面具,不很俊俏,只能說是容貌中等,不丑。
但時逸這張臉面,就不一樣了。
翩翩公子,風(fēng)流大少,瀟灑兒郎……
只要是個人,都會先以貌取人。
圣人也不例外。
生得一副好皮囊,無疑加分很多。
至少晏予此時,對于時逸的恨,已不再那么深沉了。
同時她也在想:“這個元公子竟然是個姑娘?且自稱是公主?那么聶……不,他是誰?”
疑惑如浪,拍擊著姑娘的心房。
卻沒人能為她解答。
倒是夏靈沅,白了時逸一眼,啐道:“你自己想賺功績,非要拉著我做什么?你怕死,五老不是在身邊么。他一個六合真人,還護(hù)不住你周全?”
時逸撓了撓頭,“五老這不是有事走了么?!?p> “走了?去哪兒了?”夏靈沅疑道。
時逸看了一眼天南,道:“說是去十萬大山深處尋求一場造化?!?p> “我看是去給你尋摸美妙姑娘了吧?”
夏靈沅對閭無恙的厭惡,真已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
一把推開時逸的右手,邁步而出。
時逸再攔,道:“一起去羅剎寶庫啊。”
“不去,沒興趣?!毕撵`沅轉(zhuǎn)身繞過時逸的右臂,朝黑暗中走去。
時逸想了想,笑道:“林黛玉死了。”
一語落地,夏靈沅果真停住了腳步。
姑娘豁然回首,瞪大了雙眼,直視時逸,顫聲道:“什么?”
“賈寶玉出家了?!?p> 時逸撇嘴一笑,問道:“想知道原因嗎?”
“林黛玉怎么會死?賈寶玉又……”
夏靈沅跑上前來,眼巴巴望著時逸,大眼睛里竟有淚水浮蕩。
時逸卻拿起了架子,道:“跟我去羅剎寶庫?!?p> 夏靈沅急問:“她怎會會死呢?為什么會死?怎么死的?”
“去不去?”時逸不答反問。
夏靈沅一咬牙,一跺腳,“去就是了,快說?!?p> ……
直至夜深,才終于送走了失魂落魄的夏靈沅。
時逸如釋重負(fù)般長吐一口濁氣,卻還沒來得及略作喘息,便又嗅到一股陌生的氣味,正由遠(yuǎn)及近而來。
奪步走出房門,遠(yuǎn)眺夜空,但見星光下,一條瘦長的人影腳踏竹梢,已飄然落到院中。
人影看了時逸一眼,先是一怔,隨即疑道:“怎么給人皮面具取下來了?”
說著,大跨步走到了光明里。
時逸看得真切,那人頎長身材,枯瘦如竹,眉眼不很協(xié)調(diào),似乎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一條眉毛長,一條眉毛短。
年約四十五六,嗓音尖細(xì)如夜梟,給人一種十分不友善的感覺。
但聽他如此問話,時逸已知他必定識得閭無恙,且關(guān)系不壞。
若非如此,又豈能知道閭無恙帶著人皮面具?
閭無恙借用替身試煉之事,并不算小,尋常人他是肯定不會告知的。
此人既知,必不是尋常人。
那么……他是誰?
時逸的心中雖有不解,卻佯裝平淡,道:“帶著不很舒服,便取下來透透氣?!?p> 那人也沒太在意‘閭無恙’嗓音的細(xì)微變化,走到房門前,笑道:“此去雖很危險,但終是幸不辱命,將那玩意兒盜了出來?!?p> 時逸挑眉,“還是你有本事。”
那人短眉陡軒,疑道:“能從你閭家三少的嘴里聽到這話,還真不容易啊?!?p>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個巴掌般大小的鈿盒,甩手丟了過來。
時逸探手接了,但聽那人道:“快將此物送給舵主,遲則生變?!?p> “你怎不親自去送?”時逸疑問。
那人看了一眼身后,罵道:“鎮(zhèn)撫司的血甲衛(wèi)一直吊在后面,我身法不如崔戎,一直沒能甩脫?!?p> 說著,面色微變,“說來也奇怪,自從崔戎在平陽城被你那個小替身當(dāng)眾叫罵之后,竟然音信全無。按理說班樞一行人,是不可能抓到他的。他到底跑哪里去了?揣著玄機盒,總也不會來復(fù)命,盟主已略有不悅了?!?p> 眼前人與崔戎的關(guān)系,似乎很不一般,對他頗為擔(dān)憂。
時逸聽得真切,尋思:“難道此人竟跟崔戎同屬于一個組織?什么舵主?什么盟主?沒聽說崔戎屬于哪一方勢力啊?!?p> 揣著疑惑,淡淡地道:“你先料定身后的麻煩吧,崔戎的鬼盜之名可不是白來的,何須為他操心?”
那人點了點頭,道:“這話不錯?!?p> 說罷,扭頭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暗,神情一緊,道:“他媽的,鷹爪子追得還真緊。不跟你說了,我得先撤了,你也小心,千萬別露了身份,壞了盟主的大計?!?p> 說罷,搖身化作一道藍(lán)色的流光,閃進(jìn)了黑暗之中。
色呈正藍(lán),顯然是化元境的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