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錢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加錢。
至少時逸是這么以為的。
沒辦法,他實在太缺錢了。雖然暫時還沒有看出來到底缺錢在什么地方,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終將缺錢。先賺一點,將來缺錢的程度就會隨之而減輕一分。
最終,揚州王之子,平陽城城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宋騰,以三百九十萬兩金子,以及十顆三轉(zhuǎn)聚元丹,以及各種天材地寶,外加一柄無限接近于地階玄兵的長劍,還有那個玄階金鐘異寶為代價,換回了自己一命。
時逸心滿意足,重新跨上了阿三的背。
抖動馬韁,迎著即將墜下西山的冬陽,朝著錢家當鋪的方向,狂奔而去。
胡同內(nèi),除了那枯瘦老乞丐的殘尸外,就只剩下宋騰和秦越人面對面地站著。
宋騰如喪考妣,面無人色。
秦越人咽了口唾沫,神情略有些難以細說。
好似很尷尬,又好似很為宋騰而肉疼,也好似很為時逸的不給面子而不爽。
略作沉吟,秦越人沖宋騰抱拳一禮后,轉(zhuǎn)身去了。
馬走如飛,在擠滿了瞧熱鬧之人的錢家當鋪門前,秦越人追上了時逸。
“時兄,關(guān)于城衛(wèi)軍的事情,姑父他全不知情,并不是有意在這個當口把如此棘手的事情全都推給你來處理。”
城衛(wèi)軍組建的很是倉促,上情下達不及,陸濤事先并未得到任何訊息。
直到秦越人帶著授命公文來到,陸濤才終于聽到了‘城衛(wèi)軍’這三個字。
他的第一反應(yīng)與時逸相同。
太子與二皇子的皇權(quán)之爭,莫非惹得夏皇不喜?
又或者說,太子與二皇子招攬朝臣的舉動,讓夏皇感覺勸慰受到了威脅?
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夏皇成立了這么個城衛(wèi)軍,以此來分地方官吏的權(quán)?
這連翻推測,在事情不明朗之前,都做不得準。
但有一點陸濤知道,此事來得太過突然,時逸必會因此而產(chǎn)生誤會。
所以,他才在了解完情況后,趕緊吩咐秦越人來沖時逸祥加解釋。
時逸聞言,輕聲一笑。
“上命下已達,怎么?陸大人這是要反悔,要收回由我代管平陽城所有事務(wù)的命令?”
陸濤倒是沒打算收回成命,只是他已不打算閉死關(guān)了。
至少在城衛(wèi)軍的事情沒有處理完之前,不打算閉死關(guān)了。
說到底,陸濤這么做,與收回成命沒啥區(qū)別。
他若不閉死關(guān),平陽城的大事小情,自然歸他所管。
至于時逸,只能從旁輔弼,無權(quán)越俎代庖。
秦越人聞言,不無尷尬地一笑。
時逸撇了撇嘴,“秦兄,麻煩你轉(zhuǎn)告陸大人,我時逸并沒那么小肚雞腸。他該閉關(guān)閉關(guān),至于城衛(wèi)軍……”
略作沉吟后,時逸的聲音陡轉(zhuǎn)森寒。
“交給我就成?!?p> 說罷,邁步往錢家當鋪走去。
秦越人站在人群外,凝視時逸的背影,許久。
他不明白時逸揣著何種打算。
但當他回到縣衙,將這一番對話轉(zhuǎn)述給陸濤后。
陸濤皺眉了,主簿張裕也皺眉了。
“你說這時逸,是什么意思?”
良久的沉默后,陸濤率先發(fā)問,打破了密室內(nèi)的沉寂。
張裕想了想,道:“他想霸權(quán)平陽城?!?p> “一個捕頭,獨抗縣衙和城衛(wèi)軍的壓力,妄想霸權(quán)?”
陸濤愁眉深鎖,“他會不會太自大了。而且……他若想霸權(quán),該當親上官,結(jié)商賈,徐徐圖之才是。何以要這么著急去扳倒逍遙堂、王家?并且冒著極大的危險,不惜得罪府尹,也要給三夫人主仆抓起來?”
說著,頓了頓,而后接著道:“還有,那宋騰乃揚州王宋徽的兒子,又是鎮(zhèn)撫司城衛(wèi)軍的統(tǒng)領(lǐng)。他不僅動了殺機,且還敲詐一番。這所有的舉動,都是自尋死路。他時逸……有這么傻?還是說,他在籌謀著什么?”
密室另外一邊,坐著丹癡燕柳。
他揉了揉渾濁的雙眼,說道:“我倒覺得時逸那小子對你我沒啥惡心腸,挺好一個后生?!?p> 陸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張裕似笑非笑,也沒有接話。
倒是秦越人,十分不解為何燕柳對時逸的感觀如此之好。
有心詢問,卻聽陸濤問道:“燕兄,通靈丹和強身丹都煉制出來了嗎?”
燕柳似才想起什么,一拍腦門,叫道:“哎呦,遭了遭了,我怎么給這茬搞忘了。鼎爐下還坐著火呢,壞了,完了……”
說著,一溜煙跑出了密室。
陸濤無奈之極,大搖其頭。
“通靈丹?強身丹?大姑父,三姑父他,又研制出了什么好丹藥嗎?”
秦越人的眼瞳之中,忽地泛起了兩道精芒。
陸濤看了他一眼,搖頭道:“這兩種丹藥倒不是你三姑父研制出來的,而是時逸那小子,搞出來的。”
“時逸?他竟還是個丹師?”
秦越人忽然覺得,心里面酸酸的。
他跟時逸差不多年紀,相較于時逸,沒有戰(zhàn)意,沒有劍意,還不會煉丹。
差距,咋就這么大呢?
“怪不得三姑父一直在替時逸說好話?!?p> 秦越人嘟囔了一句后,心里再一次升起了濃濃的擔憂。
“源兒表妹在九街巡捕房,一直跟在時逸的身旁,到底不是個事情。需得趕緊想想辦法,給她勸回來。最好能勸她加入城衛(wèi)軍,跟我在一起任職,豈非……嘿嘿。”
正想得美,忽聽陸濤說道:“不管那時逸到底揣著什么樣的安排,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過幾日府里來人,加上城衛(wèi)軍給予的壓力達到他無法承受的極限后,他自會放下所有的狂傲,乖乖尋求我的幫助。這樣的少年,很惹人喜,也很惹人厭。”
惹人喜,是因為時逸有實力,有能耐,也有天分。
惹人厭,是因為時逸認為自己太有實力,太有能耐,也太有天分,以至于誰都不服,更不想受制于人。
陸濤想收服時逸,注定了不會簡單。
可時逸做這么多,到底在揣著什么樣的打算?
他并沒有做什么特別的打算,他抓府尹三夫人,只是看那惡婦不順眼。
他要殺宋騰,亦是此般原因。
但宋騰很知趣,給了錢。
相較于死了的宋騰,還是金銀財物,來的實實在在。
……
一隊銅甲兵士自城外狂奔而來,停身在九街一個偏僻的小胡同口。
前前后后,共計百人。
銅甲兵士們齊齊下馬,躬身見禮,“屬下參見統(tǒng)領(lǐng)?!?p> 宋騰抖了抖金甲上的灰塵,一掃陰郁,邁步自胡同內(nèi)走了出來。
眼望西方,瞳孔深處蕩漾出一抹凜冽的殺意。
“十人一隊,分別巡邏平陽城九條街道。余下一隊人馬隨我一起,去縣衙述職,并尋處建立我城衛(wèi)軍的總部?!?p> 宋騰高聲喊喝,眾兵士應(yīng)命后,策馬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