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咱們寢室樓下的黑板上寫著‘渣男胡承德渣女白茵茵99’啊?”午飯后回到寢室,程楓問道。
“沒啥,不跟她們置氣。”茵茵平靜地順順頭發(fā)?!拔腋械逻^得好好地,要她們管?!?p> “怎么回事兒???我越聽越迷?!背虠鞔蛉さ?,“你說的話好像算命先生。”
“是這樣的,今天中午茵茵和胡承德一起吃飯的時候,和胡承德的前女友‘狹路相逢’了……”周婷然說道。
“這么戲劇性的畫面?”程楓笑著說。
“想想就是挺搞笑的?!币鹨鹦ζ饋怼!拔疫€沒跟咱寢室講過我和胡承德的事兒呢,今天正好一塊兒都說了?!?p> “你說,我們聽著。”婷然做出認真聆聽的樣子調(diào)侃茵茵。
“高一的時候,我跟胡承德一個班。我們班是按考試成績排名選座位,第一名第一個選,最后一名最后一個?!币鹨鹫f,“高一下學期沒有第二次月考,所以期中考試以后的座位坐了半學期?!?p> 鋪陳好故事的背景,茵茵的敘述順暢起來。“高一下學期期中考試,我考得超級差。沒有好座位可選,只能坐在一個角落里。胡承德雖然是前幾個選座位的,但他就喜歡坐角落,所以我們兩個碰巧坐一塊兒了,中間只隔著一個過道?!?p> “坐了半學期,一來二去也就熟了。他的前任在我們隔壁班,當時還和他在一起?!币鹨鹄^續(xù)說,“但是關系已經(jīng)將近破裂了,胡承德說他們兩個沒有共同語言。”
“暑假里胡承德就已經(jīng)提分手了,他前任一直纏著他。上個月月底胡承德跟我表白,我們就在一起了?!?p> “這不就是——暑假胡承德提分手,十月底他跟你在一起嗎?”程楓有些驚訝,“他前任還鬧什么呢?”
“誰知道呢?!币鹨鹇柭柤?,“并且高二分班,胡承德跟他前任分到一個班里了,現(xiàn)在前任鬧著要轉班轉學。”
“這都是什么事啊……”
“今天中午我跟胡承德一起吃飯,撞見他的前女友。前女友扇了胡承德一巴掌?!闭f到這里,茵茵又撲哧笑了,像是聽到了什么忍俊不禁的笑話?!暗紫碌淖忠彩撬叭螌懙摹WN覀兙啪?,那就謝謝她唄!”
“這樣想開了倒也好?!背虠餍χ鴳汀?p> “陳陽的前任也老罵我?!辨萌恍χ拥?,“我前任就不罵陳陽——還是女人惡毒?!?p> 說話間,蔣夕佳哭著進門徑直跑到陽臺上,手里還拿著電話手表打電話?!拔揖褪窍朕D學,就算轉不了學也要轉班!我受不了了!”
“怎么蔣夕佳也要轉班轉學?”程楓調(diào)侃道,“難道胡承德的前任是蔣夕佳?”
白茵茵和周婷然也跟著笑起來。然而,幾分鐘過去,夕佳的情緒非但沒有平靜,哭聲卻越發(fā)大了起來。寢室內(nèi)的幾人這才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
“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婷然伸頭望著夕佳由于哭泣而不斷顫抖的身體。
“我去吧,你們都在上鋪。我在下鋪,來回方便?!苯仄鹕?,走到陽臺上。
“謝謝……沒事兒,我沒事兒……你回去吧……”夕佳抽泣著,“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好好想想?!?p> 下午時,楊炳照例搬著凳子坐在何熙身旁的過道上?!白谶@里可以同時跟你們兩個說話了。”說著,他向前探身子問姜湄:“你知道蔣夕佳同學最近怎么了嗎?她最近的情緒跌落谷底,秦東楊對此也感到奇怪?!?p> “秦東楊奇怪什么……我也不知道蔣夕佳怎么了?!苯負u搖頭。
“作為室友,你對蔣夕佳這么冷漠嗎?”楊炳做出夸張的驚訝。
“什么啊……我們問她了,她不說?!?p> “不過,根據(jù)我們寢室的夜談來看,最近正在上演一出好戲?!睏畋首鞲呱畹卣f道。“關于秦東楊的,與蔣夕佳也稍微有關?!?p> 晚飯時間,閣樓。秋末的夕陽冷冷地給閣樓添上些許亮光,好讓它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然而正是這似有似無的昏暗殘光,使得閣樓更加凄涼。
“秦東楊,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孫半夏認真地注視著秦東楊的雙眼。
東楊卻把目光移開,看看即將黑透的天空,笑著說:“今天真冷啊!趕緊回去吧,一會兒黑了看不見,容易摔倒。這個閣樓的燈好像壞了?!闭f罷,他便想轉身離開。
半夏一把拉住他?!扒貣|楊,不要轉移話題,你回答我——可以嗎?”
“這不是可以不可以的問題,孫半夏?!睎|楊的臉上仍掛著笑容,“談戀愛是一個很嚴肅認真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決定的,你今天問這個問題太唐突了,我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考慮什么?”半夏激動起來?!扒貣|楊,我們從初一到高一都在一個班里,你不了解我還是我不了解你?高一的時候我已經(jīng)跟你表白過一次,你真的意識不到今天晚上我約你來到這里是要做什么嗎?這一切很唐突嗎?”
“初二那年我開始喜歡你,一直到現(xiàn)在,非常非常喜歡。初中三年,有兩年半的時間你都和那個女生不清不楚。初三下學期,你的性格大變,那時候你很頹廢沉迷游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還好,還好,一切都過去了,我和你都考進文樹高中并且分到一個班。高一一年,你對我說過那么多話,為我做過那么多事。我以為你喜歡我!可是呢,現(xiàn)實狠狠扇了我的臉。你拒絕了我的表白?!?p> “高二,我們分在相鄰的班里。你一路過我們班,就要往我們班看、找到我并且對我笑,我以為你想通了,我以為你發(fā)現(xiàn)你自己喜歡我??墒?,你又跟你們班的班長蔣夕佳不明不白起來。我以為是我自己神經(jīng)過敏,過分在意你和別的女生的關系。沒想到今天又是這樣,你又拒絕了我。真好,你讓我明白,我以為真的只是我以為,很好,很好……”
一語終了,半夏怔怔地望著東楊逐漸被黑暗吞噬的模糊身影,而后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東楊在她身旁蹲下,默然無語。漆黑的死寂里只有半夏的嚎啕大哭凄然回蕩。
然而此刻的教學樓內(nèi),哭泣的不獨是孫半夏一人。
“蔣夕佳!回班!”辦公室里,班主任厲聲吼道。
“我就要回家!在班里我根本忍受不下去!”夕佳索性坐在地上,臉上掛滿七零八落的淚水?!澳銥槭裁床蛔屛一丶遥 ?p> “你身為一個班長的表率作用在哪兒?那小小一點事兒就能煩得你學不了習睡不著覺?”班主任的語氣和緩下來,“蔣夕佳,我之所以對你發(fā)這么大的脾氣,是因為你在我心中很優(yōu)秀。我無法接受我眼中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姑娘,為這點小事兒煩心情緒失控。”
“那你看錯我了,我不優(yōu)秀,我是一個廢物?!?p> “我看不是,蔣夕佳。你只是嘴上這么說,你我心里很清楚:你是優(yōu)秀的。小升初、中招考試、高一末的分班……你經(jīng)歷了層層選撥,才能以省重點高中文樹中學高二年級文科A班班長的身份站在我面前。你怎么不優(yōu)秀了?連這樣的人都是廢物,那廢物的標準也太高了吧!你老師我可是連廢物也算不上——我上的高中只是村里的一個破學校,跟省重點沒法比;我也想當班長,可是人家不選我。”
“你已經(jīng)有這么高的起點了,應該更努力才是。你要明白,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是有些農(nóng)村孩子奮斗一生也可望不可及的。蔣夕佳,為什么要因為那一點兒事兒心煩呢?它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顆小芝麻。怎么?連芝麻都能絆倒蔣夕佳了?”
聽到這兒,夕佳難為情地笑了,擦去臉上的淚水。
“回班吧,好不好?要是哪個男生膽大包天暗地里笑話我的班長,你給我說,看我不好好修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