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又罵我傻?“她才覺得自己的決定非常聰明睿智,怎到了她口中,她尤冠妤又成了一個傻瓜?“你不是想殺他嗎?他既然肯給你他家的鑰匙,這不正是個好機會?有了他家的鑰匙,我們就可以偷偷溜進去,布置一些死亡陷阱,讓他連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昂呛?,她那為即將完稿的故事里,正好有個密室殺人法可以派上用場。
“我有點不想殺他了。“不知為何,在這最后時刻,尤冠妤竟感到有點心軟,竟然荒唐得有點不舍得見他有半點損傷。
是同情心在作祟,抑或她已被他的真情所感動?還是她又再次的......不!這第三項假設,是怎么也不可能發(fā)生的。
她這輩子永遠也難以忘懷國一那年自己被他傷得有多重,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轍呢?“什么?“一聽她不想殺他,一聲河東獅吼立即響徹整座大廳,她毗目欲裂,就恨不得能親手掐死這半途而廢的女人,“你這沒用的女人,竟這么輕易的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騙,我段紫梅看不起你!“
不能怪她太過激動,因為這件事現(xiàn)在已不只是她個人的私事,同時也嚴重牽扯到她的“公事“,說什么她也不容她做出這種半途而廢的傻事。
“可......“顰起娥眉,尤冠妤很苦惱的說,“你當初不是建議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方法嗎?現(xiàn)在他既然已經(jīng)真心的愛上了我,那我也就有機會可以把當年他送我的恥辱丟回他身上,讓他切實感受到我當年所受的痛苦,這樣不就已經(jīng)足夠了嗎?““說你蠢你還不承認,哼!你當真以為那個男人是這么容易就能讓你給甩開的嗎?以我這些日子對他的認識來說,本大仙可以鐵口直斷的對你說,這輩子你是永遠也別想甩開他的糾纏,除非你點頭同意嫁給他,要不……哼哼!他就算是纏到死,也會死拖活拖的拖著你一起陪他去死?!斑@絕非危言聳聽,更非為了達成她自己的私心,而是鐵一般的事實,容不得她有半點輕忽的心理。
“你可別嚇我,這件事真有這么嚴重嗎?“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什么時代了,怎么可能還有人如古代的帝王一般,一個人駕崩得好幾十個女人一起陪葬,這再怎么也說不過去吧?“就是這么嚴重?!盀榱苏f服她,段紫梅更是苦口婆心的勸哄著:“你若真想擺脫他的糾纏,唯一的法子就是照著我的方法去做,反正他早已知道你有想殺他的決心了不是嗎?“更何況那個男人還傻得愿意用自己的一條命與她耗上,這可是萬中選一的難得良機呢!“我當真非殺他不可嗎?“殺人是不對的,這點她早已一清二楚,若非心里的傷痕實在太深太重,痛得她好苦,她又怎會恨他到如此地步?而今知曉他已愛上了她,她竟然開始不怎么確定自己是否依舊能狠得下心來取他性命,女人當真是這么善變的動物嗎?女人心真如海底針那般的難以捉摸嗎?要不,為何連她自己也無法透徹的了解自己?“非殺他不可。除非你承認自己又愛上了他,除非你心甘情愿陪他共度一生,除非你愿意讓他知曉你尤冠妤就是當年跑到他學校找他告白的怪獸,要不,你就非殺他不可?!斑@就是段紫梅的厲害之處。
她非常了解“怪獸“這兩個字對尤冠妤來說,就如同一道永遠也結(jié)不了疤的傷痕,只要狠狠地戳它一下,她就算真不想也非得好好的想想了。
“不!我不要,我死也不要!“那難堪的過往,始終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楚,要她再次當著那可惡的男人面前披露所有真相,她尤冠妤是寧死也不愿的,“好!我們殺他的計劃不改?!叭耸亲运降?,為了保護自己,尤冠妤終究還是選擇枉顧他付出的真情,說什么也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
他死,總比她自己沒命要來得好吧?提著兩大包的垃圾,尤冠妤在門口等著垃圾車的駕臨,這是段紫梅看她小姐日子過得實在太過悠閑,好心的提供她一個活動筋骨的機會。
等啊等,突然一雙大手伸了過來,連知會一聲也沒,就直接搶去她手中的垃圾。
喝!有人當街行搶,而且搶的還是她家的垃圾,她是該先開口呼救,還是先搶回自家的私有垃圾呢?抬頭一瞧,她方知原來那搶匪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宿世仇敵,她一心想謀殺的男人。
“你來了,下班了嗎?“看看時間才不過四點多而已,一般門診的時間不都是到五點半或六點才結(jié)束的嗎?怎么他會出現(xiàn)得這么早?“我今天下午要求掛號處只幫我掛五十個病人,所以才能這么早就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皶@么回答是因為她臉蛋上的疑惑,“你為何要跟我說你不在家?是否又想要逃避我了?“正因她的逃避,害得他開錯了藥方、聽診器拿反,甚至糗得當著病人的面問她,你為何要逃避我?若非跟診的護士王素娟經(jīng)驗老到,在旁協(xié)助緊盯著他,他何易祥今天可就要親手砸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下的好名聲了。
“你就為了這個原因提早下班?“聽見他的問題,她這才領(lǐng)悟原來他會這么做竟然是為了她。
“沒錯。告訴我,昨晚我們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嗎?為何才睡了一覺醒來,你又動了逃避我的念頭?“雖然他們所聊的話題凈是怎么謀殺他自己的方法,可他也甘之如始的配合,為何還是討不了她的歡心?他不懂女人,不!該說他不懂這名叫尤冠妤的女人,她總讓他有種霧里看花的感覺,似乎已然緊捉在自己手上,攤掌一瞧方知竟是滿手的虛無。
看他那急切的表情,尤冠妤不想騙他,“我不想見你,是因為我打消了殺你的計劃?!八卸髟骨槌钜还P勾銷,這是她早上所下的決定,現(xiàn)在則大不相同。
“如果讓你不想殺我的代價就是你從此不再與我見面,那我寧愿選擇接受你想殺我的心理,就算真會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無怨無悔。“何易祥說得激動,表情更是真切,就希望她能明白。
“我知道。“看他寫在臉上那份明白渴切的真情,尤冠妤很自然的垂下眼臉,不想再看他那不顧一切的深摯情感,更強逼自己裝出一副非常冷淡的模樣,清楚明白的告訴他:“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改變心意,所以你最好是小心一點,千萬別對我掉以輕心,否則你我之間的游戲可會結(jié)束得非??焖??!懊椭挥幸粭l,玩完就什么也沒了,他若不懂得愛惜自己的性命,她也會覺得沒趣。
這是尤冠妤給自己的借口,一個非常合理的借口,一個讓她可以逃避心里另一個聲音的借口。
“我知道?!罢f得豁達,想得也輕松。
能死在她手中,何嘗不是一種別出心裁的幸福?只是他放不開她?。∷墒撬闹凶顬闋繏斓呐?。
倘若他真就這么死在她手上,他自信,而且是非常的自信﹣﹣最自責、最難受、最不舍看他命喪九泉的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