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渡（二）

　　太陽剛剛升起，朝露在葉尖凝結(jié)，緊接著噗等一下就滑落了。

　　浸濕了黑色的土地，順便砸醒了在葉下過夜的小蟲。

　　小鳥早就起來嘰嘰喳喳了，理都不理會這些動靜，飛得遠(yuǎn)遠(yuǎn)去了。

　　七三年是自己早早醒的，很奇怪。

　　以往在深巷里邊總是要睡到太陽曬屁股的。

　　今日也不知是怎的？

　　先推開門看了看，旁屋的門還是關(guān)著的，問了小二一句，得知里面的女子還沒出來過。

　　這才安心地去洗漱。

　　昨晚晚睡，今日早醒，但這精神勢頭還算不錯，沒有一點(diǎn)倦意。

　　還在想待會早飯吃什么呢，屋外便傳來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

　　猜想是女子走了，連忙跑去開門。

　　果不其然，連忙下樓拿了幾個包子就往外邊沖去。

　　女子在左手邊，看這方向是要出城啊。

　　管他呢。

　　連忙先將兩個包子吞下，期間差點(diǎn)被噎死，幸好過了街有條小河，捧起一些喝了幾口，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接著便整理好儀容儀表，繼續(xù)不要臉地湊上去。

　　女子和昨日一般，一直不曾開口，因此一路上只有七三年的聲音。

　　出城，便往一座小山走去。

　　七三年雖極少出城，但也去過這山好幾次。

　　那里倒是沒有什么好風(fēng)景，山也不是很高，不過站在上邊隱隱約約還是看見這城里一些建筑物。

　　這山上還有著一座小廟。

　　破破爛爛。

　　里面有著一個和尚，十分寒酸。

　　畢竟這附近的幾個小城，大家有什么事都不熱衷于去廟里拜一拜，廟能存活到現(xiàn)在還是靠那些富人久久去一次，捐點(diǎn)錢，這才活下來的。

　　“你要去廟里??？”

　　七三年問道，女子繼續(xù)和以往一般對他不理不睬。

　　兩人一前一后，沿著不算崎嶇的山路往上爬。

　　這地方偏僻，一路上都沒遇見什么人。

　　得有半個時辰，這才到了山頂。

　　七三年不免多看了那女子幾眼，眼里倒是有些驚詫。

　　這般路程連自己都有些出汗了，對方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這底子倒是挺不錯的啊……

　　到了山頂，寺廟便在身前。

　　廟是用石頭做的，有些地方已經(jīng)裸露出了石頭的表皮。

　　看起來十分殘破。

　　除卻這廟，還有搭在一旁的小木屋。

　　木屋實(shí)際上價值沒有廟高呢，但外表看起來卻是要比它好一些，起碼可以用破舊來形容。

　　七三年印象中的那個和尚沒瞧見，不過卻是聽見了廟內(nèi)不斷傳來的木魚聲，這地方除了他，估計也沒人來了。

　　女子直接進(jìn)了廟，七三年跟在她后邊。

　　瞧了一眼，的確是那和尚。

　　好長一段時間不見，對方除了消瘦了些，倒是沒些其他變化。

　　他望了一眼過來，也不多說，微微笑著點(diǎn)一下頭，手里的家伙繼續(xù)有條不絮地落下。

　　女子以點(diǎn)頭回應(yīng)，接著便跪下，雙手合在胸前，閉目，嘴里不知無聲地在念叨什么。

　　七三年不信這個，也沒打算跪下，看了看那和尚，突然便想到了什么，三步做兩步走過去。

　　“大師，麻煩您出來一下，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此時說話倒是極為禮貌，和尚點(diǎn)點(diǎn)頭，挽起一抹微笑，用手撐地起身便跟著他出來了。

　　手倒是沒捏出什么手勢，放于兩側(cè)。

　　倒了外邊，見女子只是偏頭看了一眼就沒理會之后，這才小聲問道。

　　“師父，您可知該如何戒色？”

　　七三年倒是極為直接，壓低聲音說道。

　　“不去想便是了。”

　　和尚回道，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七三年點(diǎn)點(diǎn)頭，緩了一下接著又道。

　　“可……忍不住想去想又該怎么辦？”

　　“呵……那小僧也不知道了。”

　　他搖搖頭。

　　七三年皺了皺眉，移眼看了一下女子，又壓低聲音問。

　　“師父，您可看得出這女子心中所想？是有什么憂慮嗎？”

　　和尚這次笑得幅度更大了些，但還是極有分寸，不至于失去禮儀。

　　“小僧只是一介普通人，算不了命，也開不了天眼，又如何看得出呢？”

　　“嗯，知道了，打擾了。”

　　雖然沒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但七三年還是挺有禮貌的。

　　和尚點(diǎn)頭，又轉(zhuǎn)身邁步走了進(jìn)去。

　　女子依舊還在跪著，而七三年則在外邊逛著。

　　瞧著那一小塊菜地，一眼很不干凈的井水，七三年搞不懂這和尚為何要在這里出家？

　　到別的地方去，那里香油錢又多，白天吃齋念佛，晚上還能偷偷吃肉喝酒。

　　時而去些深巷里快活，滿足一下色欲。

　　豈不是樂乎？

　　當(dāng)然也不多問，在外邊等了好長一會。

　　本以為不會來人，誰曾想居然還真的有人會來。

　　是個年齡不小的婦人，估計與那和尚差不多，滿臉皺紋，衣著樸素。

　　她對著和尚與七三年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便走了進(jìn)去。

　　而和尚也進(jìn)去繼續(xù)敲著木魚。

　　場面靜謐而又祥和。

　　除卻七三年在這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可惜他沒有這個意識，有也不理會。

　　本想爬到樹上瞧瞧遠(yuǎn)處的小鎮(zhèn)，只可惜這里的樹也都十分瘦弱，七三年只怕自己一腳就把它們給踩壞了。

　　只能找個地方蹲下，繼續(xù)等著女子。

　　女子一進(jìn)去就是大半天，那位婦人進(jìn)去不過一柱香時間便走了。

　　七三年也沒心思注意對方往哪個方向過去。

　　等太陽到頭頂?shù)臅r候，女子這才從里面出來。

　　接著下山，七三年又死皮厚臉地跟在旁邊。

　　廟內(nèi)又只剩下那一聲聲木訥的木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