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聶肆
其實莫洛并沒有見過聶肆幾次，甚至聶家?guī)仔值?，除了聶家老五他都沒怎么見過。
因為早年的時候聶家?guī)仔值芫捅凰统鋈ィ恢痹谕庑扌?，極少回到馬橋鎮(zhèn)。
只有聶家老五是因為資質(zhì)太差，而被聶白留在馬橋鎮(zhèn)，將來好經(jīng)營聶家的基業(yè)。
畢竟聶家一門五子，有四子都不是凡俗，聶家雖然在馬橋鎮(zhèn)呼風(fēng)喚雨，但馬橋鎮(zhèn)終究是偏遠(yuǎn)邊陲的小地方。
指望他們四個回來繼承家業(yè)？聶白沒想過。
莫洛的印象中，聶肆有一次回到馬橋鎮(zhèn)，在聶家大院前足足擺了半個月的流水席。
凡是能說上他一句好話，讓他聽的順耳的，就能成為坐上賓。
一連半個月，聶肆就坐在院門口的太師椅上等著人夸他，人來人往，他也樂此不疲。
可見其病態(tài)。
聶肆一行走到青藤樓下就停下腳步，青藤樓的掌柜早就等在門口，可聶肆的臉卻陰沉的可怕。
青藤樓里早就沒了動靜，一個個酒徒們都竭力壓制，不發(fā)出聲響，從熱鬧變的靜悄悄的。
一時間，竟靜到極點。
莫洛都快無語了，不是，你們連拍馬屁都不會的嗎？
聶肆最喜歡這個，人一來，你們都嚇的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畏懼如虎，怪不得聶肆臉都黑了。
聶肆就在酒樓門口站著，目光陰森森的向里頭看。
莫洛一拍大腿，心想，特么這馬屁你們不拍，我來??！
人聶肆那么好哄，為什么不哄他？
莫洛尋思著，他和聶肆沒見過面，再加上他如今這副乞丐模樣，聶肆應(yīng)該認(rèn)不出他吧。
說干就干！
莫洛從一眾乞丐中挺身而出，一瘸一拐的向聶肆走去，遠(yuǎn)遠(yuǎn)就喊：
“小的早就聽說四公子乃是天降福相之人，今日一見，四公子果然如此！
四公子英姿神武，眉宇之間有一股子英氣透露出來，有鴻運在身，將來必有一番大事業(yè)。
我早上聽說四公子要來，特地蹲守在此地，終于得償所愿，見了公子一面，小的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莫洛說著說著，感慨的都要哭了出來。
旁邊人都驚了啊！
不是，你這乞丐怎么回事？怎么凈說假話呢？這里頭他有一句是真的嗎？
這么能拍馬屁你還給這當(dāng)乞丐呢？
這玩意兒的馬屁你都拍，你還要不要臉了？
聶肆臉上裝作淡定，其實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他淡淡向左右道：“賞?！?p> 立馬就有嘍啰走向莫洛，一臉嫌棄的取出一塊金錠丟給莫洛。
做戲當(dāng)然要做足，莫洛一臉受寵若驚的撿起金錠，不斷作著揖，嘴中說著奉承的話。
卻見聶肆狠狠的白了那嘍啰一眼，又吐出兩個字來：“重賞！”
他聶肆要給所有人樹一個榜樣，這就是拍他馬屁的好處！
重賞之下，必有屁精！
那嘍啰嚇的渾身都哆嗦，抖著抖著就從身上抖落下來一把金錠，全被莫洛撿了去。
莫洛一番感恩戴德，樂呵呵的抱著錢就要走，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聶肆的呼喝聲。
“站住，你剛不還左腿瘸的嗎？怎么變右腿了？”聶肆沉著臉。
莫洛心里疙瘩一下，不是，這特么，你觀察力怎么這么敏銳呢？
我這不是第一次嘛，實在沒啥當(dāng)瘸子的經(jīng)驗?。?p> 要不，我再重新給你瘸一個？
莫洛忽然就不瘸了，扭過頭來，訥訥道：“讓四公子見笑了，你看我那些同行，哪個不是缺胳膊斷腿的，我尋思著，我也得提升一下職業(yè)素養(yǎng)，不然討飯討不過人家。”
聶肆順著莫洛的指尖看去，果然在墻根下看到一群缺胳膊少腿的乞丐，這樣想來，莫洛不裝作少點啥確實沒法混。
畢竟人家就一條腿了，你還五肢健全，想想就沒競爭力啊。
聶肆點了點頭，放莫洛離開了。
這時立馬就有乞丐有樣學(xué)樣，湊過來一頓拍聶肆的馬屁，聶肆又從嘴角擠出一個字來：“賞。”
而后邁步走入酒樓。
那乞丐一聽這字，當(dāng)即就感恩戴德，連連叩首，就差當(dāng)場叫爹了。
那嘍啰也是個利落的人，當(dāng)時就沖上去，狠狠賞了這乞丐幾巴掌。
乞丐：？？？？？
乞丐當(dāng)時就打懵了啊！
不是，剛不還是賞金子嗎？？怎么改成賞巴掌了？？？
那四公子說的不是同一個字嗎？？？！
結(jié)果怎么就天差地別？？！
乞丐捂著臉：“這怎么和剛才不一樣??？”
“哦，金錠剛用完了，只能賞點別的了?！蹦菄D啰還挺淡定。
乞丐：？？？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賞點別的就是賞你幾巴掌？？？
那還不如不賞呢！
乞丐覺得自己牙有點疼……
吐出來一看，果然掉了兩顆后槽牙。
乞丐還不死心，又追問道：“剛才那個乞丐為什么你就不賞點別的？”
“因為剛才公子在看著呢！”那嘍啰白了他一眼，也跟著進(jìn)了酒樓。
乞丐覺得，今天街上的風(fēng)兒甚是蕭瑟……
氣得他渾身發(fā)抖！
都想當(dāng)場就去世了??！
呸！這世界怎么總有些稀奇古怪的道理呢？！真叫人憔悴……
……
莫洛在一邊都要笑瘋了，這嘍啰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此時他已經(jīng)重新靠在墻根上，默默聆聽著樓里的動靜，身旁已經(jīng)圍了一圈乞丐，眼光不善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莫洛并沒有理會他們，畢竟這一群缺胳膊少腿的，真搶誰搶的過莫洛啊。
從聶肆進(jìn)樓的那一刻，酒樓又重新熱鬧起來，許多酒徒都觍著臉，奉承著聶肆。
人就是這樣喜好模仿的生物。
有了第一個先行者，后繼者就比比皆是，絡(luò)繹不絕。
看，榜樣的力量??！
聶肆也一改之前沉著臉的樣子，反而坐在上首與眾多酒徒談笑風(fēng)生，不時發(fā)出一兩聲得意的笑。
莫洛當(dāng)時就迷了……
不是，你家里都沒人了，還給這笑呢？？
什么事兒這么開心啊……
那些終日混跡在酒樓的屠夫迷們，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剛才拍聶肆馬屁的乞丐撕碎來。
心中暗恨，往后見了這屁精乞丐，定然是半點也不會施舍給他！
這念頭起的，特么好像之前就施舍過一樣……
他們?nèi)f萬想不到，這個屁精就是屠夫客串的。
莫洛靠著墻，思索著如何解決聶肆，并對聶肆進(jìn)行簡單的分析。
在莫洛的推測中，聶肆應(yīng)該就是煉骨境的武夫，別看他一身肥膘，其實這身肥膘里大有文章。
畢竟你一個煉骨境的武夫，一身肥肉怎么也說不過去啊。
跑兩步就喘，那還玩?zhèn)€屁啊。
所以莫洛斷定，這一身肥膘極有可能是修行某種功法造成的，會有特殊的功效。
極有可能是用于防御的。
畢竟你想啊，你要刺殺他，正準(zhǔn)備割喉呢，忽然就發(fā)現(xiàn)人家沒脖子，那豈不是很蛋疼？
莫洛想來想去，既然無法割喉，那就只能毒殺了，從天骸山脈帶出來的木刺剛好能派上用場。
那一群乞丐圍在莫洛身邊，低聲交流著，竊竊私語。
忽然，被賞了幾個巴掌的乞丐站了出來，眼神逼視著莫洛。
莫洛嘴角勾起，心想，缺胳膊少腿的還想學(xué)人搶劫呢……
那乞丐一字一句道：“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們葫林縣乞丐的大哥了，不圖別的，就指著大哥你能讓我們吃香喝辣！”
一群乞丐都盯著莫洛懷里的金錠。
莫洛：？
不是，你們這么聰明當(dāng)什么乞丐啊？我還以為你們要搶呢？
明知道搶不過，那直接認(rèn)人家當(dāng)大哥，等著分錢豈不是更好？
這不是強行入股嗎？？
真有你們的。
但是莫洛不答應(yīng)??！
莫洛正要拒絕，就聽旁邊一個乞丐哭腔道：“今天你要是不當(dāng)這個大哥，我就長跪不起！”
莫洛：？？？？
不是，你特么膝蓋以下都沒了，給我說這話兒？？
你不跪著，還能站起來不成？？！
又有一個乞丐顫顫巍巍道：“你要是不當(dāng)我們的大哥，我就自挖雙目給你看！”
說著就從眼眶里扣下兩個木質(zhì)的假眼球，動作極為熟練。
莫洛：？？？？！
莫洛當(dāng)時都要吐了好不好？！
你們特么能不能正常一點??？？??！
說實話，長這么大，這種威脅人的手段他還是第一次見……
就特么離譜兒！
旁邊還有乞丐躍躍欲試，要表演一下自己的獨門絕技，莫洛見了，趕緊答應(yīng)下來。
這種威脅，可不敢再看了，萬一人當(dāng)場挪頭可咋辦……
結(jié)果那幾個躍躍欲試的乞丐還不樂意了，一臉的失望，好像錯過什么機會似的。
莫洛：？？？
不是，這你們也要爭著來？你們那些懷才不遇的表情是什么鬼？？！
乞丐表演藝術(shù)家？？
鬧呢？
莫洛之所以答應(yīng)下來，其實是他忽然之間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正好需要他們。
莫洛也不客氣，當(dāng)場就三言兩語的吩咐下去，那些乞丐連連點頭。
光讓人辦事，不給好處哪行啊。
莫洛又掏出一塊金錠，差兩個腿腳利落的乞丐，從酒樓里買來許多飯菜，都給那些乞丐激動壞了。
在墻根下吃的都快打起來了。
日落西山，天色逐漸昏沉起來，聶肆喝夠了酒，帶著一群嘍啰從酒樓里走了出來，準(zhǔn)備回去休息。
剛一出門，莫洛就帶著一群乞丐沖了上來，整齊的大喊：
“恭送四公子！
祝四公子洪福齊天！
武道昌??！
萬事大吉！”
那聲音，響徹了整個街道。
青藤樓的酒徒們都懵了啊，他們發(fā)誓，這是他們見過拍的最響的馬屁！
不是，你特么是屁精轉(zhuǎn)世吧？？
專業(yè)的嗎？
聶肆樂呵的嘴都合不上了，看著莫洛道：“還是你機靈，懂我，來人，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