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正月十五

　　春節(jié)過后飯店開始進(jìn)入淡季。

　　飯店不忙，繼續(xù)我的雕刻事業(yè)。

　　現(xiàn)在刻東西比較得心應(yīng)手，不再笨手笨腳的，在刻鳥類的時候有了自己的心得。干什么都是這樣，只要鉆進(jìn)去，堅(jiān)持住，就會有收獲。

　　人只有在專心的時候才能做到專一，專一才專業(yè)。

　　什么是專家？專家就是把一件簡單的事情反復(fù)做，不斷的做，做到別人豎起大拇指對你說“哇，真了不起!”，那時候你就是專家了。

　　初十，老二、周蘭、李海娜回來了。

　　“離了？”老大問老二。

　　“離了。”老二很平靜的回答。

　　“離就離吧，接著干，只要小伙兒有心，女的有的是，到哪都能找著?！?p>　　“不找了，一個人挺好的?！?p>　　“咋的，想和我作伴呀？”老大很不滿意老二的說法，對他道：“有合適的我還想找一個呢，你就不找了？”然后拍拍老二肩膀，語重心長的說：“知道吧老二，要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p>　　“再說吧，反正我現(xiàn)在覺得一個人挺好。”老二有點(diǎn)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操，你們是有媳婦的不要媳婦，我和老三是沒媳婦的還找不著，上哪說理去?！崩纤泥洁熘?。

　　對這事不發(fā)表意見，因?yàn)樯钣只氐搅嗽瓉碥壍溃死隙x婚之外什么都沒變，廚房還是原來六個人，該干啥干啥。我需要做的是抓緊時間把雕刻再提升一步，然后開始學(xué)習(xí)炒菜技術(shù)，爭取早日上灶臺。

　　看我在那鼓搗雕刻，老大說：“老三，我看你也不著急，整天就知道在那鼓搗你那個破蘿卜，那蘿卜能當(dāng)媳婦呀。”

　　我停下來對他說：“我倒是想找，那得有人，沒人我找誰去?！?p>　　“再來服務(wù)員可你先挑?！?p>　　“那得來四個，來一個還沒等我挑呢你們早下手了?！蔽艺f。

　　“咱們立個規(guī)矩?！崩洗笙衲Ｏ駱拥恼f：“再來新服務(wù)員老三先上，然后是老四，老四不行我和老二上?！?p>　　我笑了起來，感覺老大有時候就像小孩兒似的，不知道腦袋想些啥，好像人家服務(wù)員來就是給準(zhǔn)備搞對象的，他還提前給分配了。

　　“老大，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還找服務(wù)員？和我們摻和啥?！崩纤牡?。

　　“我咋的，我就不行找服務(wù)員？”老大又開始瞪眼睛。

　　老四說：“人家服務(wù)員都是小姑娘，哪有你那么大歲數(shù)的?！?p>　　“我就不能找小姑娘？”老大對自己很有自信，對老四說“咋的，歲數(shù)大就不行找歲數(shù)小的？告訴你，你們年輕小伙兒不好使，小姑娘都愛找像我這樣歲數(shù)大的，知道不。”說完很瀟灑得摸了一下臉。

　　“老大，你就是個流氓?！崩纤男Φ?。

　　“流氓也不一天兩天了，你才知道呀，我當(dāng)流氓的時候，哼！那是真流氓?！?p>　　老大說這話沒人反駁，想當(dāng)年也是大哥級人物，大東踩一腳鐵西都亂顫。

　　一九九七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正當(dāng)人們準(zhǔn)備熱熱鬧鬧過元宵節(jié)的時候，中國有一位老人去世了，這一天舉國哀悼。

　　對這位老人十分愛戴，在心中他和主席一樣，都是屹立在世界東方的偉人。

　　省城所有的游園活動全部取消，各大娛樂場所也取消了各種活動，就連飯店吃飯的客人都很少。

　　飛機(jī)廠準(zhǔn)備在小廣場舉行燈會，并且都布置完了，也宣布取消，告訴老百姓可以自行游玩，廠內(nèi)就不出頭露面了。

　　馮哥當(dāng)兵的出身，對這位老人十分尊敬，直接宣布晚上不營業(yè)，放假。

　　今天，省城不營業(yè)的飯店不在少數(shù)。

　　老大、老四、涼菜師傅和洗碗大姐都回家過十五了，老二和李海娜，還有周蘭去了老二的舅舅家，當(dāng)時有點(diǎn)搞不懂，周蘭和老二已經(jīng)離婚了，為什么還會去他舅舅家？

　　廚房剩下我一個，前臺剩下張玲，我們倆沒地方可去，再不回寢室，再不就是逛街。

　　“姐，你是回寢室還是逛街？”吃過晚飯我問張玲。

　　“好不容易放假，咱倆兒出去逛逛吧?！彼f。

　　華燈初上，雖然都知道今天有一位老人走了，但是還得過日子，國家大事對普通百姓來說不是最主要的，每天的柴米油鹽才是生活主旋律。

　　依然可以聽到零星的鞭炮聲，有絢麗的煙花在半空中綻放，瞬間照亮夜空的美麗預(yù)示著年的過去。

　　街道上人不少，都在往小廣場的方向走。雖然廠內(nèi)取消了燈會，但是那里布置的燈還在，老百姓吃完飯?jiān)诩覜]啥活動，出來走走，到廣場看看燈，也算是跟這個年告?zhèn)€別。相信這也是老人想要看到的，他的一生都想要中國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讓中國達(dá)到太平盛世。

　　“姐，咱倆也去看看吧，挺熱鬧的?！蔽覍埩嵴f。

　　“你想去呀？那就去吧?！彼f，很柔和的看著我這個弟弟，好像在說你要是喜歡，姐陪著你。

　　小廣場在沈飛文化宮前面，不遠(yuǎn)，走著五分鐘就到了。

　　廣場周圍的燈亮著，一圈燈柱子之間拉上了鐵絲，離地四米，鐵絲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紅彤彤的把廣場照得很溫暖。中間的位置有三組大型造型各異的觀賞燈，非常漂亮。

　　人很多，有老人，有一家三口，還有成雙成對的情侶。外圍燈柱下小商小販早就占好了位置，賣啥的都有，糖葫蘆、羊肉串、小孩玩具、鞋、襪子-------像個夜市，吆喝聲不斷。

　　沒有往里走，里面人多，有點(diǎn)擠，在外圈逛著。張玲買了兩串糖葫蘆，我倆一人一串，一邊吃著一邊漫無目的往前走。

　　今晚出奇的暖和，沒有一絲風(fēng)，周圍是祥和的氣息。

　　前面有一個賣棉花糖的，圍著一群小孩子，孩子小的被大人抱著。老板笑逐顏開，把做完的棉花糖遞給伸手來拿的孩子，緊接著去做下一個。

　　“小弟，吃過棉花糖嗎？”張玲問我。

　　“沒有，我家那做的?！蔽艺f。

　　“想吃不？姐給你買一個?！彼粗?，臉上是寵愛的笑容。

　　“這個還沒吃了呢。”把糖葫蘆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都多大了，還吃棉花糖?！?p>　　她就笑，說：“看著挺好玩的?！?p>　　往前走著，在一個賣圍巾的攤前停下來，賣圍巾的就是那個商場里的老板娘，看來是趁著燈會人多，出來擺攤想多賣點(diǎn)。做買賣的人就是厲害，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機(jī)會。

　　“看一看，新款西雙版納圍巾，就剩這些了，賠本賣，賠本賣！”女老板大聲吆喝著。

　　張玲上前拿起一條圍巾，看了看又放下，老板娘以為張玲要買，剛準(zhǔn)備招呼，看到她脖子上的圍巾笑著放棄了。

　　繼續(xù)往前走，碰到了張姐和孫哥。

　　孫哥拎著袋子，里面應(yīng)該是剛買的衣服。張姐有些左顧右盼，一臉高興的樣子。她下身穿著一條緊身皮褲，上身是短版的黑色小襖，領(lǐng)口敞開著，胸口波濤洶涌。

　　他倆兒看到了我和張玲。

　　走到他倆兒跟前兒說：“逛燈會呢?！?p>　　張姐說：“在家呆著沒意思，出來逛逛?！笨吹秸驹谖疑磉叺膹埩?，不禁問道：“這誰呀？”

　　“我家吧臺?！蔽艺f，然后把張玲介紹他們兩口子。

　　“譚子，不錯呀，挺有眼光。”張姐小聲在我耳邊說。

　　“張姐，不是?！蔽艺f。

　　“不是啥不是，都把人家領(lǐng)出來了，不是你領(lǐng)呀?！彼f完沖張玲道：“好好處妹子，我家譚子不錯，不打擾你們了，走了?！?p>　　張姐和孫哥走后，張玲笑著說：“她把我當(dāng)成你對象了?！?p>　　我有點(diǎn)尷尬，不還意思的說道：“是，她看誰都像我對象?！?p>　　“我對她有印象，和你那個姐一起來的咱家?！彼f。

　　“是。”我點(diǎn)點(diǎn)頭。

　　“她真敢穿?！睆埩嵴f的時候有點(diǎn)羨慕，但是她知道，要是換做自己說啥也不敢那么穿。

　　我笑了笑說：“張姐厲害，把自己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p>　　“你喜歡那樣的嗎？”她說完玩味的看著我。

　　躲閃了她的目光。

　　對一個二十三歲的小伙子來說，女人無疑有很大的誘惑力，有時候迫切的想要去了解，去擁有，想發(fā)生點(diǎn)啥。每當(dāng)想到這些的時候都會渾身燥熱，心跳加快。

　　可是等這股勁過去之后，冷靜下來，又理智的告訴自己，這些事想想就完事了，跟自己沒啥關(guān)系，自己啥樣不知道嗎？

　　一個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在家連媳婦都說不起，窮的叮當(dāng)響，哪能想那些。現(xiàn)在首要任務(wù)是掙錢，把手藝學(xué)成了，等啥時候有錢再想這些事也不遲。

　　“說不上喜歡，一個人一個活法?！蔽夷＠鈨煽傻恼f。

　　“那樣打扮多性感，吸引人?！彼f，依舊看著我。

　　“是挺吸引人的，但吸引的都是和她一樣想法的人?！?p>　　她笑了，撫弄著搭在脖子上的圍巾，慢慢的向前走，走了兩步回頭問我：“剛才你咋不敢說我是你對象？”

　　我一愣神，說道：“能不能別開玩笑，你是我姐?！?p>　　“對，我是你姐?！彼凵聍龅聛?，小聲說：“和你處對象不合適，你太小?！闭f完之后沒了繼續(xù)逛的興趣，內(nèi)心很矛盾，輕輕地拉了我一下說：“回吧，有點(diǎn)累了。”

　　她瞬間的變化讓我有那么一瞬間的捉摸不透，但是很快撲捉到了什么，心里泛起一絲漣漪，可是這絲漣漪很快被消殺了，認(rèn)為那是不可能的。

　　出了小廣場，往前走是直接回寢室的路，路左邊的松陵機(jī)械廠沒有亮燈，廠房有些破敗，走過大門口的時候看到打更的正在點(diǎn)一盒禮炮，很快點(diǎn)著了，緊接著“嘭”的一聲，第一個禮炮被打出，在夜空中綻放。

　　張玲仰頭看著絢麗色彩的禮花，臉上很平靜。

　　緊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

　　第五朵禮花綻放之后，張玲收回目光看看我，挽上我的胳膊往前走。

　　她緊緊的貼著我，那種被異性貼近的感覺刺激著身上每一個敏感的細(xì)胞，緊張而又甜蜜。腦子里出現(xiàn)情侶之間戀愛的情節(jié)，想到這時候應(yīng)該是男的把女的摟住------

　　可是不敢，覺得她不會和我處對象，能挽住我的胳膊只是一種信任，或者說是女人的一種習(xí)慣，因?yàn)橛⒆雍屠钇G華也總是很自然的挽住我，并沒有在挽住我的時候說和我處對象。

　　五分鐘的路走的很漫長，幫她打開寢室門的時候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我要回寢室，她把我拉進(jìn)屋里，指著脖子上的圍巾說：“知道嗎？我跟我媽說這是我男朋友送的，她真信了。”

　　“------”

　　“呵呵，跟我媽說你挺好的，要是再大點(diǎn)兒就考慮和你處對象了。”

　　“------”

　　我有點(diǎn)傻傻的看著她。

　　“瞅你傻樣，沒看過姐呀，咱倆是姐倆兒，不可能是對象?！?p>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馬上又轉(zhuǎn)過來，緊緊地抱著我。

　　感受到她的熱情，伸出手，用力的抱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小臉微紅，捧著我的臉柔聲道：“姐就是放心不下你，惦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