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妙儀出宮兩天盡顯本質,雖然吃喝玩樂樣樣不落,但是偶爾也會憂心別的只是不消片刻便拋在腦后,等想起來的時候又會懊惱,糾結的很。
連吃進嘴里的皂兒糕都不香了,她依舊坐在月吟居二樓臨窗的雅閣看著樓下人流攢動。
有小販的吆喝聲,路人討價還價的聲音,還有孩童的嬉鬧聲,看到這樣景象高妙儀覺得心里很安寧,這樣的太平盛世是他們高家一生所愿。
旁邊一棵老槐樹上盤踞著許多鳥,那些鳥在枝頭雀躍歡唱,抖落枯黃的葉子隨風打著旋落在街上,鋪成金色的路面,一個玄衣少年,踏著烏云錦靴,踩著金色的落葉走過。
高妙儀盯著閃身而過的身影,心里疑惑裴元景怎么在這?他走這么急干什么去?連隨從也沒有帶,難不成平陽候還沒死他這個時候就開始密謀造反了?
“茗兒映月你們倆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說著高妙儀一溜煙跑了出去。
“娘子你去哪?”映月話還沒說完高妙儀就跑出去了。
茗兒心下著急“我去通知樓下侍衛(wèi)讓他去跟著娘子,你通知宮中暗衛(wèi),務必盡快找到娘子確保娘子安全?!?p> 映月點了點頭,不過剛才她好像看見裴郎君走過去,公主才跟出去的,她也不敢斷定。
茗兒趕緊告訴著正在樓下的侍衛(wèi)讓他快去跟上高妙儀,侍衛(wèi)們躊躇著因為剛才公主交代不讓他們跟著,茗兒心急如焚“牧風,子煜你們兩個偷偷跟著,別讓娘子發(fā)現(xiàn)?!?p> 剩下的就不用去了,而自己不會武跟著也是平添麻煩,只得回去跟映月一塊等娘子回來。
眼看天就要暗了下來,高妙儀偷偷跟著裴元景七扭八拐走了好幾條街,她的跟蹤技巧并不高超,裴元景幾次回頭都差點發(fā)現(xiàn)她,好在她裝作買東西的客人,才讓她逃過一劫,感嘆自己果然足智多謀。
兩個侍衛(wèi)慢了一步,已經(jīng)找不到高妙儀的身影,正在沿街搜尋。
而裴元景早就發(fā)現(xiàn)后面有個女子跟蹤他,不過他并沒有看到對方的樣貌,只當是哪家不走心的探子。
高妙儀眼看著他走進一家看著就頗為氣派的酒樓,她停下來念了念上面的大字“群芳樓?!边@家酒樓有些奇怪,招呼客人的小二竟都是些女子,她邁腿就要進去,卻遭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攔住去路。
“好端端的,你為何攔我?”高妙儀看著對方湊近,很濃的脂粉味飄進她的鼻子里,她忍不住蹙眉。
女子仿佛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掩嘴笑的花枝亂顫“我們這只歡迎男客人,不歡迎女客人?!?p> 高妙儀有些生氣,卻還是耐著性子問“這是為何,我怎么還沒有聽說過這種規(guī)矩?”
女人上下打量著她,又笑著對她說“小妹妹長得可真好看,你想進來?要是想進來呢也不是不行?!?p> “那你且說說,我要如何才能進去?”
“自然是得問過我們媽媽了,來鈴蘭姐姐帶你去見媽媽。”
高妙儀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走了進去,進門她才看清里面的景象,一片聲色犬馬之景,嬉笑怒罵的聲音不絕于耳,更有甚者敞胸露懷毫不避諱,臺上有女子在彈琴,琴聲悠揚,可一雙白玉似的大腿卻露在外面。
高妙儀驚訝到一時說不出話來,只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有傳言民間有妓坊,專供達官貴人享樂,里面女子皆妖媚,叫人樂不思蜀。
她閉著眼睛忽然想到,哦,如此一個群芳樓啊,今日倒是開了眼界。
“等一下?!?p> 鈴蘭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怎么了妹妹?”
“打擾了告辭。”高妙儀掙脫她的手就要走。
鈴蘭見她要走,便不動聲色死死拽住她的手腕,臉上還掛著笑“說要進來的是你,這個時候想走是不是不太好啊,妹妹?!?p> 高妙儀吃痛,掙扎著“放開我,我只是以為這是酒樓而已?!?p> “呦,這是新來的小美人嗎?瞧這小臉嫩的?!?p> 鈴蘭拽著高妙儀的手松了些力度,臉上又堆起笑容“哎呀,是王九郎來啦。”
王耀武也沒理鈴蘭伸手想摸一摸高妙儀的小臉,一臉猥瑣之情。
還沒等到他碰到高妙儀,高妙儀就惱怒地打掉他的手“爾等放肆!”
高妙儀的力度不重,王耀武卻覺得失了面子“哼,一個小丫頭竟敢看我不起,本郎君今日就叫你嘗嘗我的厲害。”
他想拖著高妙儀就想往樓上走,鈴蘭在后頭也沒攔著。
高妙儀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你敢對我不敬?若是我今日有個三長兩短,定叫你人頭落地!”
王耀武一個站不穩(wěn),差點跌坐在地“你,你放肆,知道王某是誰嗎?”
“當朝太宰是我叔父?!?p> “你……”高妙儀剛想開口說話,便只見玄衣少年從二樓閃身而下,一腳把王耀武踹出去老遠,把高妙儀護在身后,還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臟了爺?shù)难プ?,滾?!甭曇舨淮?,倒是讓在場的人打了個寒顫。
裴元景雖然是個文官,不過武藝可比他的文采可好太多了,他當年棄武從文,一時間眾說紛紜,可高妙儀記得她前世好像問了裴元景一嘴,他是怎么說來著?
想起來了“臣文采斐然不做文官實在可惜。”高妙儀覺得他就是閑的。
裴元景沒想到跟蹤自己的人是高妙儀,他今天有急事沒想同探子糾纏,進入群芳樓躲開她是最快的方法,若不是自己向樓下看了一眼,想到這他殺了王耀武的心都有了。
王耀武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瞄了一眼被裴元景護在身后的高妙儀,頓時了然于心“對不住裴……裴郎君,這就走這就走?!?p> 這位可不是好說話的主,平陽候世子裴元景,光祿大夫,皇帝近臣,監(jiān)察百官,與當朝太宰,大司空三人合稱三公,除了當朝太宰其余二人雖無實權,但有相互制約之意。
別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大司空早已暗中投靠叔父,現(xiàn)在能制約叔父的只有這個攔路虎了,哼,要不是背后有平陽候撐腰,憑他拿什么跟叔父作對?
難怪這小娘子敢如此硬氣,原來是有這位爺撐腰啊,心里唾棄,這種地方的以為攀上平陽候府就能如此得意,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當然在裴元景面前他可不敢說這話。
“哎呀,各位爺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動手啊。”鈴蘭搖著團扇勸著裴元景。
裴元景向后退了半步,不動聲色與鈴蘭拉開距離,聲音平緩,不急不躁“什么人你都敢往這樓里拽,你嫌自己命長可以說一聲?!?p> 鈴蘭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止也止不住“郎君饒命,鈴蘭實在不知姑娘身份只當是來群芳樓投身的姑娘,饒鈴蘭一命吧?!?p> 裴元景看了一眼她“你且去問問那位娘子,可愿饒你?”
鈴蘭只覺得松了口氣,連忙跪在高妙儀身前央求“娘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饒我一命吧。”
高妙儀頭一次遇見這種事,她是有些生氣的,可一想到自己是跟蹤裴元景到這里的,不免有幾分心虛,隨即擺了擺手“算了誰叫我菩薩心腸,自己動手打自己五十下。”又指了指旁邊的姑娘“替她數(shù)著,不夠數(shù)不準起來?!?p> 鈴蘭淚眼婆娑卻還是照做,周圍不明所以的人都以為高妙儀是來捉奸的,對著鈴蘭示威呢,卻也不得不感慨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好生厲害。
直到裴元景拉著高妙儀的走出群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