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馬三倔子的意思,馬丫和李曉輝在臘月二十三那天舉行了訂婚儀式。馬三倔子的理由很簡單,訂了婚馬丫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入李家,與李曉輝同床共枕便是理所當(dāng)然。其實他還有更深一層的想法,李曉輝終究是念了大書的,將來吃公家糧,那么現(xiàn)在訂婚便是拴住了他。
兩邊的親朋好友都出席了訂婚儀式,場面也熱鬧。趙庭祿趙守業(yè)被邀請見證了馬丫和李曉輝婚事的訂成,目睹了馬丫幸福的笑臉在臘月的陽光下如花般地綻放。在趙守業(yè)禮堂的小客房里,掌廚的靳桂林蒸餾煮燉煎炒烹炸一通忙乎后獻(xiàn)出了十個大菜,全是硬頭貨。
“師傅辛苦,忙在前吃在后,賞錢五十。”作為三叔的李得旺將五十元大鈔舉過去時,靳桂林喊道:
“謝賞——”
“哎呀,二掌包的那年非要你非要趕馬車,趕著趕著你一下子出溜下去了,都給我嚇屁了。哎呀,幸虧你抱住了車轅子,要不……哈哈哈……”馬倔子提起了舊事。
“那時我真喜歡馬車呀,我就尋思長大后在隊上趕大馬車,那多帶勁,啪大鞭子一甩,哦駕,你說這生產(chǎn)隊咋黃了,沒實現(xiàn)夢想,真遺憾!”趙守業(yè)回應(yīng)道。
“嗯,那年東頭的范小眼睛下晚黑上后院出外頭,你倒是看看呢,沒有,他愣的呵的往下一蹲,咔的一根茬子扎屁眼兒里了,哈哈……那天我還提這事了的,他擠咕眨那我說,滾王八犢子……”
“李三鬧夏天是把媳婦揍了,因為時蹲著是好劈胯子。他告訴他媳婦不興穿裙子,蹲著時得把波棱蓋兒并上。我叉,他那媳婦兒倒找我錢都不看?!?p> ……
說說笑笑的連吃帶喝,喜慶由門里向外蕩漾,好像要把外面的雪融化了。
依習(xí)慣過完頭茬禮后,馬丫便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衣物帶了過來,與李曉輝同吃同住同衾共枕,真正做起了李家的媳婦。因此趙守業(yè)對王亞娟說:
“你看看人家馬丫,早不咧就和王曉輝干上了?!?p> 王亞娟踹了他一腳道:“你不也早不咧的嗎?還說人家?!?p> 趙守業(yè)有點委屈,道:“那能比嗎?人家不但早而且還住一塊兒了?!?p> 王亞娟噌地躥上去,揪住他的耳朵說:“你還不知足,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上小學(xué)時候就讓你禍害?你個缺德的玩意?!?p> 他們這樣的話實在是玩笑,當(dāng)不得真。
過年時,趙梅芳和他的丈夫郭萬里回來了。已經(jīng)來過一次的郭萬里少了許多拘謹(jǐn),他用不算濃重的駐馬店的口音說話時,王亞娟笑著說,你這侉不溜丟的話還挺好聽呢。
趙守業(yè)聽過后批評道:“你個大舅嫂拉撒的,跟誰都鬧,一點兒也不講究?!?p> 郭萬里不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忙說:“沒事的,我不在意,都是自家人。”
哈哈的一陣笑后,趙梅芳說再回來得兩年以后,因為她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以后不方便往來了。當(dāng)然父母可以過去,一來是出去走走看看,二來是幫助照顧孩子。這是以后的事,張淑芬沒那么多期許,也沒有立刻答應(yīng)。
“爸,這條褲子咋就燒鍋爐時穿呢?可白瞎了,六七百呢。”正月初三時,趙梅芳從鍋爐邊拎起趙庭祿剛穿幾次的褲子說。
“六七百?你不說是五十嗎?”趙庭祿此時正品著姑爺拿回來的茶葉。
“哎呀,老爹呀,我怕你嫌我亂花錢才說是五十的。價簽讓我拽去了?!壁w梅芳跺腳道。
“是嗎?是嗎?是嗎?我還納悶?zāi)?,這褲子賤不呲嘍的,還真板正,比你大哥二三百的都打扮人?!壁w庭祿一疊聲地說。他站起來緊走幾步,將褲子拿過反復(fù)端詳,然后責(zé)怪道,“也不跟我說一聲,真是?!?p> “完了,這回你爸非得砍個祖宗板兒,把它供起來不可?!睆埵绶乙槐菊?jīng)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