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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做名尸解仙

第二十九章 牛老爺?shù)南聢?/h1>
只好做名尸解仙 騎驢十三載 3966 2020-05-30 21:44:50

  葛郎中是定遠城最知名的杏林高手之一,他家開的醫(yī)館,每天都生意興隆,人流不斷。他白天開藥方開到手軟,晚上則是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數(shù)完錢之后,最大的享受就是讓小學徒燒盆熱水,泡上自己配的養(yǎng)生藥材,舒舒服服地燙個腳,然后一宿安眠。

  然而這天深夜,醫(yī)館的大門卻被人像擂鼓一樣敲響,葛郎中從美夢中被驚醒,披衣起床,氣呼呼地去外間叫醒睡得跟豬一樣的小學徒,讓他前去應門。

  “誰在敲門?”這是小學徒打著哈欠的聲音。

  “東城牛府有人重傷,請葛郎中速速前去醫(yī)治!救人要緊,十萬火急,十萬火急!”門外是個心急火燎的聲音。

  葛郎中心中一凜。

  東城牛府,說的應該是那個為富不仁的牛富家。聽說那牛富本人可是個練家子,手下又豢養(yǎng)了一群惡奴,平日里在城中都是橫著走,到處惹是生非,不知道這次惹上了什么硬茬子,竟然有人被打傷!看對方這著急上火的樣子,受傷的人在牛府身份還不低!

  葛郎中放聲回了一句“稍待”,急忙重整衣衫,命小學徒背了出診的藥箱,這才打開醫(yī)館大門。

  門外站著兩個大漢,雖然身上是家丁打扮,只是高大的身形和一臉的橫肉卻暴露了他們惡奴的本質。兩個大漢手里都提著燈籠,上面大書著“牛府”二字。

  葛郎中沖兩位家丁道:“即是牛府有召,葛某不敢不從。只是葛某擅長的乃是大方脈、小方脈、婦人、傷寒諸科,接骨、金鏃、瘡瘍諸科可并不精通……”

  一個家丁不耐煩道:“哪有什么擅長不擅長的,我們只管奉命請人,其他事情去了再說!”

  葛郎中不敢多言,帶了小學徒乖乖赴命。

  到了牛府,跟著兩個家丁直接穿門越戶,一路進了牛富的臥房。

  一個半老的婦人坐在床邊哭泣,幾個人圍著床上的病人整齊劃一地搖頭。葛郎中一看就認了出來,那幾個是定遠城其余的幾位郎中。

  原來大家都到了!

  葛郎中客客氣氣地跟同行們挨個打招呼,卻發(fā)現(xiàn)大家很少有回禮的興致,大部分人眉頭緊鎖、面色凝重,似是遇到了極大的難題。

  正在哭泣的婦人見葛郎中到了,忙站起來招呼道:“葛先生快來看看!”

  葛郎中湊近了一看,牛富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以往那個龍精虎猛的漢子,此刻面如金紙,氣若游絲。他正要問牛老爺何處受創(chuàng),婦人已經揭開了牛富身上的被子,只見他胯下已經被層層包扎起來,可是依然有血水滲透出來。

  葛郎中一驚,心下不無惡意地想,難道是牛富的命根子受創(chuàng)?他把目光投向最擅金鏃科的孟郎中,孟郎中無聲地點點頭,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牛家人的口碑是眾所周知的,葛郎中可沒有冒險逞能的想法,他對婦人道:“夫人,在下于外傷診治上只是粗通皮毛,既然已經有幾位杏林國手的包扎醫(yī)治,想來牛老爺必無大礙。”

  婦人聞言怒道:“什么必無大礙!老爺?shù)拿佣甲屓饲邢聛砹?,還說必無大礙!”

  葛郎中聞言一驚,差點沒壓制住心底噴薄出來的笑意。只是低了頭,退回到同行們的人堆里,默不作聲。

  絕不出頭,絕不逞能,絕對不笑!

  他此時才知道幾位同行為何是這種沉痛而嚴肅的表情,原來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狂笑的沖動。

  婦人連哭帶罵:“你們這些廢物,平日里一個個不是都稱‘國手’嗎?我看你們都是飯桶!廢物!誰能把老爺?shù)拿咏由先?,我給他五百兩!一千兩!兩千兩!……”

  幾名郎中默不作聲,齊齊搖頭,身子形成默契的律動。

  ……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今正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李家。

  昨夜在老林夫婦的幫助下,最后還是把愿君扶回了自家歇息。待她在自己房中睡下后,張鐵去李德留下的房中將就了半夜。

  天亮之后,張鐵就開始收拾這破敗的院子,亂七八糟的破爛歸攏到一處集中扔掉,又去集市上添置了很多簡單的家具和生活用具。

  之前牛府來搶親時,李家本已蕭條的宅院又遭了一番劫難,壇壇罐罐被打破了不少,新起的鍋灶也被人踹翻,此外家中實在沒有其他可打砸的東西,惡奴們總不能把四面光禿禿的墻壁也推倒了罷。

  等他回來的時候,愿君已經勉強下床,在灶臺上給他張羅午飯。之前被困在牛家?guī)兹?,雖然很是受了一些委屈,但其虛弱主要還是絕食所致,如今吃了一頓飽粥,又踏踏實實休息了一個晚上,身體終于恢復了些許元氣,便強撐著起來,履行女主人的本分。

  家中盛糧食的家什自然也是被打破了的,不多的糧食都撒在地上,愿君只得小心翼翼捧將起來,用籮篩去了沙土,再用清水淘凈,稠稠地熬了半鍋粥。破碎的醬缸里撿起半碟腌菜,同樣用清水沖洗了。又煮了幾塊山芋,便是簡單的一餐。

  張鐵從集市上扛著大堆器物回來的時候,等待著他的,便是一個嬌弱而勤勞、沉默而堅強的姑娘,以及這一餐粗陋而又溫暖的早飯。

  兩個人用新買的碗碟盛了粥飯,在新買的桌椅上默默無言地吃完了這一餐。張鐵碗中的粥喝完了,愿君便起身給他盛;愿君吃了一條腌菜,張鐵再夾給她一條。

  兩個人極為默契,仿佛世俗間普通的一對夫妻一般。

  然而,卻沒有人點破彼此的關系。

  一個是不知道如何處理未來的關系,一個是不敢想、不愿說、不能提。

  早飯過后不久,這份寧靜被打破了。

  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沖進了李家。這位不請自來的貴客,一進門就笑著嚷嚷:“好你個張鐵!瞧你干的好事!”

  來的卻是何淺淺。

  張鐵絲毫不奇怪她能知道自己的落腳處,也絲毫不奇怪他如何知道昨晚的好事是自己干的。她姐夫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這定遠城,早不知被塞北人攻陷多少次了。

  只是對于此女的嬌蠻性子,張鐵頗有些顧忌,因此也擺不出熱情好客的架勢,更何況他連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主是客都還沒有搞清楚。只得硬著頭皮道:“二小姐,你來做什么?”

  “做什么?還問我做什么?嘻嘻。自然是看熱鬧呀!”

  “這里哪有什么熱鬧可看?”

  “暫時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會有了!”

  愿君見來人和張鐵相識,客氣地邀她進屋,搬了一張新買的椅子請她坐下。兩個女人好奇地彼此互相打量,二小姐只是看了愿君兩眼便不再關注,倒是愿君總是偷偷觀察她和張鐵交談時的神情。

  聽了何淺淺的話,張鐵很容易聯(lián)想到來自牛家的報復。不過他自信除了劍仙、妖術之流外,牛家的其他報復都不在話下,因此并不把何淺淺的話放在心上。

  愿君初時還有些緊張,見張鐵鎮(zhèn)定自若,也慢慢放下心來。

  不多時,胡同里便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外面的人吆五喝六,將李家的宅子團團圍了起來。來者數(shù)量似乎很多,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的樣子。

  大門本就未關。外面的人在部署定了之后,領頭者便大搖大擺闖了進來,卻是上次來過的兩個縣衙班頭,帶著幾個手執(zhí)鐵尺鐵鏈的衙役。又有一名頂盔貫甲的軍官,領著手下幾個官兵。

  張鐵步出屋子,迎著來勢洶洶的眾人站定,將愿君和何淺淺護在屋內。他高大的身影在門前一站,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他身上,光線相對昏暗的屋內反倒不惹人注意了。

  一個班頭趾高氣揚地明知故問:“你便是昨夜闖入牛府行兇的歹人嗎?”

  雖然知道他以一人之力打趴下牛府眾多護院,但是如今己方人勢更盛,又有上次成功抓捕的經驗,這次來的兩位班頭并沒有把眼前的窮小子放在心上。

  張鐵道:“你們便是老牛派來的打手嗎?”

  此言一出,屋內便傳來何淺淺嗤嗤的竊笑聲。對面的人群中也有一些官兵和衙役忍不住笑出聲來。

  其實,喊“老?!倍謱嵲谑菬o奈之舉,因為張鐵真的不知道牛老爺尊諱!他更沒有料到的是,只是今日半天時間,牛老爺?shù)拿M已經風靡整個定遠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牛府連夜請遍全城郎中的消息,也幾乎立刻就知道了牛富的命根子被人切下來喂了狗。雖然牛府下人狗嘴奪食,但是終究沒有人能夠將它接回去。

  好事不出門,鳥事傳千里!

  另一名班頭用幾聲咳嗽強行掩飾住差點笑場的窘態(tài),佯怒道:“好你個賊子!事到如今還敢猖狂!這次你犯的事可是大了,咱們衙中外班兄弟為了你可是全部出動,就連劉把總都親自帶人跑了一遭?!闭f到最后兩句,向身后的軍官拱了拱手。

  張鐵只聽得屋內的何淺淺小聲道:“好啊,原來姐夫軍中也有人和老牛勾結。只是不知道這劉把總是誰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

  那劉把總大咧咧按著腰刀,道:“喂!那毛賊,快點束手就擒,省得動起手來吃苦!”

  “動手?”張鐵卻不想多事,尤其是在何淺淺在場,實在沒有必要跟對方硬碰硬,“這位把總大人,都是自己人,勿要傷了和氣。我和你們武將軍、鄧將軍、錢將軍都很熟的?!?p>  劉把總聞言遲疑了一下,他雖然每年都從老牛那里那些孝敬銀子,卻沒有必要為他得罪軍中的大人物。

  卻聽一個班頭道:“劉把總,少聽他在這里瞎攀扯,軍中幾位將軍的名諱,城中百姓哪個不知,誰人不曉?”

  張鐵又道:“小人不只是與幾位將軍熟識,還曾與他們并肩戰(zhàn)斗。當日塞北使團進城挑釁,段將軍力戰(zhàn)殉國,鄧小將軍苦戰(zhàn)落敗,還是小人出了一份力,打敗了那名為猛安的塞北人。后來又與武將軍、趙將軍、錢將軍進雞嘴山剿匪,還曾經救過武將軍的性命?!?p>  劉把總聞言大驚,張鐵口中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只是僅限于耳聞,以他的職級,還參與不到定遠軍的機密行動中來。如果面前的年輕人所說屬實,那么他不僅僅是與軍中諸位大人物淵源深厚,而且身手必定了得,自己帶著這幾個手下,絕不是對方的敵手。

  兩個班頭聽張鐵講得頭頭是道,一時也不敢放肆,可是如果就這樣偃旗息鼓,回去卻不好像知縣大人交代。場面就這樣僵持下來。

  突然,從張鐵身后的屋中跳出一個紅衣少女,指著張鐵大聲道:“大膽狂徒!竟敢綁架本小姐!還將本小姐與人聊天的內容,胡亂安排到自己身上,到處招搖撞騙!”

  張鐵聞言大驚!

  愿君同樣花容失色地從屋中跑了出來。

  二人看向何淺淺時,卻見她還沖著張鐵偷偷眨了眨眼。

  劉把總和兩個班頭也被突然出現(xiàn)的何淺淺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卻認得這身紅衣,這少女正是定遠城中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武將軍的小姨子何淺淺!

  劉把總和兩個班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胡亂上來行禮,卻被何淺淺喝道:“沒聽見本小姐說的話嗎?還不把這狂徒快點給我拿下!”

  其實何淺淺的話中頗多漏洞,只是劉把總等人見這尊大神從天而降,早已被嚇傻了,哪里顧得上細細揣摩,自然是二小姐吩咐什么,他們就照做什么。當下各執(zhí)兵刃在手,就要上來擒拿膽敢綁架武文小姨子的大膽狂徒!

  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張鐵怒視著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何淺淺,心想真是從未見過如此驕縱的女子。他怒道:“你想看熱鬧是吧?非不讓你看!”伸出雙手對兩個班頭道,“來!鎖上!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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