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尋找真正的自己，第9章、回家過年
第二天，都過了未時了，還沒見到衛(wèi)宸的影兒，杜若這小爆脾氣一上來，連她自己都有點害怕。
天空陰沉有些清冷，她披了件連帽的斗篷直奔衛(wèi)府。剛上了臺階就有小斯從門房里走出來，攔在她面前問道：“請問姑娘有何貴干？”
杜若見這門房說話還算客氣，便淡淡的道：“請問，你家大人在府上嗎？”
“不在”
“真的不在嗎？我找他有急事！”
“不敢誆騙姑娘，我家大人一早出門，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呢?！?p> “派人出去找了嗎？”
“人剛派出去，還沒有回信兒?！?p> 杜若轉(zhuǎn)身便走，直奔天香樓。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果然找到了正在喝茶的衛(wèi)宸。
杜若壓了壓心頭的怒火，決定先禮后兵。一推門進去便毫不客氣的在衛(wèi)宸對面坐下，自顧自的拿了個茶碗，倒上茶水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道：“天香樓的茶，果然比明月樓的茶好喝，衛(wèi)大人好雅興，”
衛(wèi)宸輕輕的放下茶碗道：“姑娘前來該不是又紿衛(wèi)某講故事的吧。”
杜若見衛(wèi)宸眼神游移，面色憔悴便猜到，衛(wèi)宸對和杜秋娘的將來有所猶豫便輕笑道：“衛(wèi)大人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不論衛(wèi)大人愿不愿意聽，這故事我非講不可，不吐不快?！?p> 于是杜若便將《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給衛(wèi)宸講了一遍后問道：“衛(wèi)大人可是遇到故事中的孫富了？還是想做那毫無主見的李甲？只是可憐了我那杜姐姐，癡心一片苦等二十年，狂費了青春，蹉跎了歲月。還真不如二十年前一病歸西倒也不會像今天這般痛苦?！?p> 杜若見衛(wèi)宸臉上的顏色像天邊的晚霞一般，忽日，忽紅，忽黃，忽黑，忽綠，便故意自嘲一笑道：“我也真是多事，何必對你這無情無義之人，講這有情無義之事，打擾了，告辭！”說罷一甩衣?便要離去。
衛(wèi)宸將手往圓桌上重重一拍，震的茶壺茶碗都顫了幾顫，茶水也濺到了桌面上。他站起身來快走幾步，攔在杜若面前，躬身一禮道：“多謝賜教，姑娘一翻話猶如醍醐灌頂，使衛(wèi)某茅塞頓開。我若再不知好歹，真是枉為人也！”
杜若道：“謝就不必了，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天下不平之事頗多，我自然是管不過來，但凡在我眼前的，我還是要管上一管。衛(wèi)大人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需知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杜若回到明月樓知道杜秋娘沒有吃飯，就端了些清粥小菜去了杜秋娘的房間，看她還是一覺不振的樣子便心疼地勸道：“姐姐，你又沒好好吃飯，嘴唇上都起皮了。昨天衛(wèi)大人來看你，你是不是什么都沒說啊，兩個人相處是要勾通的，是需要交流的。
二十年不見，好不容易見著了，你又什么都不說，人家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再這樣下去就會痛苦一輩子，如果你把這二十年來的相思之苦都說出來，那就可能換來下半輩子的幸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飯菜給你放桌上了，記得要趁熱吃。”說完杜若便離開了，
陰了大半天的天空，終于在下午放晴了。杜若正手扶欄桿看著天邊的斜陽出神，忽然聽見杜秋娘的房間里，有女人怨恨的嘶吼聲，男人急?的辯解聲，然后就是兩個人的痛哭之聲……
杜若深吸一口氣長嘆道：“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p> 又過了一日，明月樓開門迎客。幾天沒有精神食糧的觀眾們蜂擁而至，把一樓的大廳擠了個滿滿當當。
杜秋娘走上舞臺向眾人行了一禮道：“感謝各位的捧場，時至臘月已近年關(guān)，這將是明月樓今年的最后一場演出，為感謝大家這么多年的支持，今天所有的酒菜全都免費。請大家盡興?！迸_下一片歡呼之聲。
姑娘們依次出場，唱的都是最近杜若教她們的新曲子。百合姑娘唱的是李清照的《閨情》，芙蓉姑娘唱的是秦觀的《浣溪沙》，鳳仙姑娘唱的是柳永的《蝶戀花》…………最后壓軸的是，杜若姑娘來明月樓時，第一次登臺所唱的《但愿人長久》。
一場‘精彩的歌舞盛宴落下圍幕，直至宵禁時分，眾人才依依不舎的離開明月樓。
晚飯后杜秋娘給樓里的所有人開了個會。主要是說她幾日后要和未婚夫完婚，明月樓將不再營業(yè)。在明月樓謀生的各色人等，可在這幾天自謀出路，杜秋娘也會紿他們一些銀兩做為補償。
杜若當場向杜秋娘告辭，說是明天便要啟程回老家過年。杜秋娘沒有答應(yīng)，說是讓她一定要等參加完她和衛(wèi)宸的婚禮才放她走，畢竟她是他們的恩人媒人。硬是認她做了義妹。
如果沒有杜若，就不會有杜秋娘和衛(wèi)宸的重逢，自然也不會有幾天后的婚禮。
杜若按照她家鄉(xiāng)的習(xí)俗，娘家人得為出嫁的姑娘準備好一切。嫁妝杜秋娘自然是不缺，嫁衣是錦繡閣買的現(xiàn)成的。
最重要的是紿新娘子梳頭的得是六全之人，俗稱全福人，一般是由新娘子的娘家伯母，嬸娘，充當。因杜秋娘已經(jīng)沒什么親人，杜若便請了在明月樓里做事的人集思廣益。
在明月樓做了十幾年廚師的張福順自告奮勇，他老伴是全福人，到時候就叫她過來幫個忙。
這天是臘月二十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正是衛(wèi)宸和杜秋娘舉行婚禮的日子。
迎親的隊伍從衛(wèi)府出發(fā)，一路吹吹打打直奔明月樓。杜秋娘已經(jīng)換好嫁衣，由全福人梳妝完畢，蒙上紅蓋頭。坐在明月樓的大堂里，等著衛(wèi)府的花轎上門迎親。
衛(wèi)府的花轎一到，杜秋娘就被人攙扶著上了花轎，直奮衛(wèi)府而去。
婚禮十分熱鬧，衛(wèi)宸的朋友同僚紛紛到場。
明月樓里的眾人在送走杜秋娘后也自行離去，找到新顧主的，去了新顧主那里。沒找到新顧主的，該投親的投親，該靠友的靠犮，而準備回家過年的杜若，卻被衛(wèi)宸以小姨妹的禮譽接進了衛(wèi)府做客。
明月樓從此曲終人散，人去樓空。
杜若被安置在西跨院兒，這里非常幽靜，院中遍植歲寒三犮。讓小院顯的不那么清冷。
天黑的時候開始下雪了，杜若一個人披著連帽的斗篷，提著一盞燈籠在小院中靜靜佇立，借著燈籠昏黃的微光，看著雪花從黑暗的天空中紛紛飄落，她閉上眼睛，靜靜地聽雪落下的聲音。
她也想和雪花一起翩翩起舞，但又怕破壞了那一片難得的潔白。直到站的雙腳冰涼她才回墾休息。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冬天里的大雪，真是大自然給人類的恩賜啊?！鼻宄啃褋淼亩湃糇匝宰哉Z的感嘆道。
兩個丫鬟端著熱水面巾等洗漱用品進了小院，來到房門前輕輕的拍了拍門道：“小姐，您起來了嗎？奴婢來伺候您洗漱了?！?p> 杜若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來到門前打開門讓她們進了屋。
一個胖一點的丫鬟道：“請小姐先洗漱，奴婢再幫您梳頭上妝?！?p> 杜若擺J擺手道：“謝謝你啊，不用了，梳頭上妝我自己可以的。你們?nèi)ッΠ伞！眱蓚€丫鬟齊齊低頭行禮道：“是奴婢們照顧不周，奴婢們有罪，怎當?shù)钠鹦〗阋粋€謝字。”
杜若嘆了口氣道：“好吧，你們沒有照顧不周，我不謝你們就是了?！?p> 等杜若洗漱完畢，由兩個丫鬟梳好了頭，上好了妝，另一個瘦一點的丫鬟才道：“老爺和夫人在后廳等小姐用飯?！?p> 杜若也不敢再跟她們客氣了，便微笑看道：“頭前帶路。”
一進后廳便看見衛(wèi)宸和杜秋娘端坐桌邊，右手邊還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面若桃李，唇紅齒白，臉形與衛(wèi)宸有幾分相似，應(yīng)該是是衛(wèi)宸的女兒，衛(wèi)府唯一的大小姐。
見杜若走進廳來，三個人都站了起來，杜若一一問侯道：“姐姐早，姐夫早，衛(wèi)小姐早?！?p> 衛(wèi)宸微笑道：“小姨妹，別這么客氣，快請坐，以后就把這當自個兒家，對了，清和，快給你小姨問安?！?p> 那衛(wèi)小姐上前兩步飄飄一拜道：“小姨安好。”
杜若道：“你好，大外甥女，你叫清和對嗎？多好聽的名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是四月的生日吧。”
衛(wèi)清和納悶道：“小姨是怎么知道的，”
杜若笑了笑道：“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當戶轉(zhuǎn)分明。已無柳絮因風(fēng)起，唯有葵花向日傾。人間的四月天啊，四月是很美的季節(jié)，春未盡暑未至，清和是很好的名字。清麗脫俗，溫和嫻靜，人如其名?！?p> 衛(wèi)清和福了一福道：“小姨謬贊了，小姨實是才貌雙全，聰慧過人?！?p> 衛(wèi)宸笑迫：“好了，好了，都別客氣了，快坐下吃飯，不然飯菜都該涼了。”
幾人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吃完了早飯。清和提議去后花園，散步賞雪，幾人便去了后花園。
剛一跨進角門便聞到一陳臘梅的清香，杜若道：“姐夫，你這園中可是植有梅花？”衛(wèi)宸應(yīng)道：“有哇，在那假山后面。在這個應(yīng)該只能看到樹梢，小姨妹怎么知道那一定是梅花？”
杜若笑道：“這個不難啊，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要不然怎么叫，踏雪尋梅呢?！?p> 杜若頓了頓道：“姐姐，姐夫，年關(guān)將至，我真的該回去了?！?p> 衛(wèi)宸道：“小姨妹在我府上住的不習(xí)慣？還是那里招待不周了？”
杜若忙道：“沒有，沒有，我都從家里出來這么長時間了，怕家里人掂記，又快過年了，我想還是應(yīng)該回家看看?！?p> 衛(wèi)宸點了點頭道：“也是該回家看看了，不知′小姨女未家居何處？我派人送你回去?！?p> 杜若道：“我家住藍田縣藍橋驛揚家鋪，離長安城有一百多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