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向來只出一招
少女懷中有劍,劍意凜然,所過之處,地面龜裂,人群退避,守天衛(wèi)士兵的銀甲上也浮現(xiàn)裂縫。
劍未出鞘,便有如此之勢。
守天衛(wèi)士兵戒備的看著她。
居英院和苦海學(xué)宮的學(xué)生們疑惑的看著她。
江朽平靜的看著她。
戴無翳目光冰冷的看著她。
“戴統(tǒng)帥,我只要江朽?!?p> 李素素在江朽身旁駐足,直視戴無翳。
戴無翳說道:“事關(guān)重大,不可隨意。”
李素素說道:“你說他危害離川,可有證據(jù)?”
戴無翳眼睛一瞇,道:“這與你有何干系?”
李素素看了江朽一眼,沉默了一會,看向戴無翳的眼睛,堅定道:“我一定要帶他走?!?p> “無極劍宗什么時候也會做這種無禮之事了?”
戴無翳朝著不遠(yuǎn)處看了一眼,然后便有一群守天衛(wèi)士兵圍了上來,直逼李素素。
李素素說道:“晚輩自認(rèn)不是戴統(tǒng)帥的對手,但江朽我必須帶走,哪怕……玉石俱焚。”
她的聲音很輕,但極其堅定。
戴無翳皺起眉頭,他不明白李素素為何如此看重江朽,僅是因為破解了她的劍意?
她的身份極重,莫不說戴無翳,就算是神將曹天野在此,也不會輕易出手懲治這個無禮的無極劍宗傳人。
江朽很是意外李素素之舉,卻只是垂首不語。
李素素的眸子里有劍光涌動,她看著戴無翳,即便雙方差距極大,卻沒有任何懼意,是骨子里天生的無畏。
空氣中,靜的可怕。
所有人屏氣凝神,甚至連之前被戴無翳念到名字的那些人一時間都忘記了恐懼。
安靜。
還是安靜。
直到某個時刻,一股磅礴的氣息蔓延而出。
李素素臉色微變。
戴無翳冷漠道:“本帥在,誰都帶不走這里的任何人?!?p> 李素素只感覺一股如山岳般的壓力覆蓋而下,噌的一聲,驚蟄出鞘。
劍光從劍身上展開,瞬間分化成數(shù)十道劍氣。
戴無翳的眼神越來越冷,他沒有任何動作,體內(nèi)涌出的磅礴氣息陡然擴散,瞬間將劍氣擊潰。
叮!
驚蟄劍響起一陣低沉的聲音,好似受到打擊后的嗚咽。
李素素緊握劍柄,壓制住顫抖的劍身和胸口處的氣血翻騰。
她仍無懼意,眸子里再次涌出宛如星辰般的劍光。
隆隆。
驚蟄劍動,蒼穹深處響起低沉雷鳴。
戴無翳抬頭望去,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
“驚蟄出,玄雷落,可惜你的境界太低了,本帥不愿傷你,還是速速退去吧?!?p> 劍光欲盛,幾乎將李素素整個身體都包裹了進(jìn)去,鋒銳的劍意將空氣都撕裂開來,她高舉驚蟄劍,一圈圈劍意伴隨著雷光電弧直入蒼穹。
本命之劍,驚蟄劍意,已隱隱接近人劍合一的境界。
“我說過,即使玉石俱焚,我也要帶走他。”
她的言語中滿是堅定,沒有絲毫退讓的余地。
“唉……”
戴無翳輕嘆了一聲,手掌猛然緊握,真氣激蕩而出,李素素噴出一口鮮血,卻仍然顫抖著握著劍。
“停手吧?!?p> 極輕的聲音傳來,江朽站在了李素素面前,握住她的手把驚蟄劍收了回來。
雷聲隱沒,劍意消散。
“你……”
李素素臉色蒼白,沖著江朽無力的搖了搖頭。
江朽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拼死護(hù)我,但還是要謝謝你,以后別做這么拼命的事情了,當(dāng)然,我說的是為我,你為別人拼命那是你自己的選擇?!?p> 李素素怔了片刻,剛要說什么,江朽已經(jīng)轉(zhuǎn)身看向戴無翳。
“戴統(tǒng)帥,添麻煩了。”
戴無翳大手一揮,守天衛(wèi)士兵立刻上前,被念到名字的江朽、喻天池等人迅速被帶離了守天衛(wèi)。
“待一切調(diào)查清楚,天云宴勝者的獎勵仍舊照常頒發(fā)?!?p> 戴無翳、狄明、褚無忌三人離開,此間剩下的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會想到,天云宴就這么荒唐的結(jié)束了?
唐依依一言不發(fā)。
戴游兒看著戴無翳的背影,緊緊握住了拳頭。
唐空長嘆了口氣,滿是惋惜。
趙晴天抱著小狗,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應(yīng)該是在為某人擔(dān)憂。
李素素朝著江朽被帶走的方向看了許久,最后抱著劍,拖著受傷的身體離開了這里。
……
……
天云宴在一場暗殺的血雨腥風(fēng)中開始,又在一個被設(shè)計的荒唐之局里結(jié)束。
一切都顯得很是荒誕。
甚至有人覺得這就是一場荒誕的夢,天云宴的余味很快便在這種荒誕的情緒中散去。
天色漸晚,夕陽余暉灑滿長街。
江朽和喻天池并肩走在街上,影子拉長,空氣中彌漫著清爽的氣息。
就在剛剛,他們二人毫發(fā)無損的從玄天司的大牢里走了出來。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殿下定能護(hù)你周全?!?p> 喻天池連續(xù)深吸了幾大口氣,那股在玄天司內(nèi)沾染的陰晦氣息仿佛才被全部驅(qū)散。
江朽望著長街盡頭,道:“戴無翳為何抓我們?”
喻天池想了想,道:“肯定是他不知道我們倆在幻境中發(fā)生了什么,索性抓起來,敲山震虎?!?p> 江朽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忽然說道:“安寧公主命你負(fù)責(zé)除掉王煥和元不夜,你該知道他倆和赤云將軍陸權(quán)的關(guān)系吧?”
喻天池一愣,道:“看來你知道的并不少。”
江朽問道:“所以陸權(quán)也是你們的目標(biāo)?”
喻天池眼神微凝,停住腳步,夕陽余暉披在他的身上,仿佛血色披風(fēng)。
江朽繼續(xù)向前走去,頭也不回。
“過幾天送給公主殿下一份見面禮,當(dāng)是還人情了,這次不收費?!?p> 喻天池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盡頭,眼神忽然變得古怪起來。
……
……
入夜,戴無翳離開北城玄天司大牢,獨自走在街道上,夜風(fēng)凄冷,月光漸漸被烏云遮掩而去。
他想著這幾日發(fā)生的種種事情,思緒飄遠(yuǎn),不知不覺間便已經(jīng)走過幾條街道,眼前的行人越來越少,直到只剩下他一人。
夜色越來越深,寒風(fēng)灌進(jìn)衣衫里,刺骨冰冷。
戴無翳猛然回神,腳步一滯,望向前方攔住去路的人影。
那道人影完全遮掩在黑袍之下,看不見容貌,渾身沒有任何氣息散發(fā),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但敢攔住守天衛(wèi)戴統(tǒng)帥去路的人又豈會是普通人?
“閣下為何攔我去路?”
戴無翳單手背在身后,一股不安的情緒涌上心頭。
寒風(fēng)迎面吹來,他的眼皮只眨了一下,視線有一瞬間極短的盲區(qū),那道身影竟然便已至身前。
仍舊看不見容貌。
“是不是沒人教過你?”
黑袍之下傳出低沉的聲音,但卻是像刻意偽裝過的,他本來的聲音應(yīng)該和現(xiàn)在完全相反。
戴無翳皺眉道:“閣下何意?”
“放眼隨云王朝,別說是你,就算是曹天野,也不能動素素那丫頭,你敢傷她,代價你付得起嗎?”
黑袍下聲音還是有些古怪,就像明明是一個頑童,卻非要裝深沉。
戴無翳臉色一僵:“你是……”
“氣死我了!”
一道極為不爽的聲音傳出,黑袍下伸出兩根手指,指尖上劍氣激蕩,直接穿透了戴無翳的肩膀。
在此人出手的那一瞬間,戴無翳便知道自己躲不掉。
但他沒想到,這一道劍氣竟是如此強大,直接令他的氣海變得混亂不堪,甚至連經(jīng)脈都受損嚴(yán)重。
僅是一道劍氣。
戴無翳捂著肩膀單膝跪在地面上,艱難的穩(wěn)住身形。
“我出手向來只出一招,不過也夠你受的了,沒三五個月怕是不能痊愈了。”
“我告訴你,再有下次,我把守天衛(wèi)衙門都給你掀了!”
黑袍人影化作道道殘影,頃刻間消失不見,只留下了這兩句話。
烏云散去,月光落在戴無翳的臉上,慘白至極。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