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集邊陲,荒草叢生。
這里雖與羽集接壤,可遠沒有羽集繁華。說來也奇怪,裴家每年在華集中沒少投入物力和財力。就連華集都城凌城的城主也是換了一屆又一屆,可是始終沒能改善郡集盜賊亂行,民怨滔天的現(xiàn)狀。
官道之上,幾輛馬車由遠及近。
車輪所過,雜草紛紛陷入沙石之中,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車轍印記。
車上貼著寂淵樓特有的封標,血紅色的字跡尤為瘆人。
這是幾架囚車,需要押送到處決之地。
車隊的最前方,一位身著黑色鑲金龍紋袍子的中年男子表情嚴肅,他身下的坐騎也發(fā)出低低的嘶吼。
南宮勝,凌城寂淵樓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實力達到子皇級巔峰,在整個華集中有著不弱的名聲。由于犯人的特殊身份,他必須親自來押送,以防出現(xiàn)意外。
四輛囚車中,只有一輛上邊是用鋼鐵加固過的,以防車中之人逃脫。囚車之間縫隙狹窄,透過縫隙向里看,依稀能辨別車中有一位身著囚服的男子半躺著,偶爾睜開的雙眼中金光四射。
華集禍亂的源頭之一,與裴家有深仇大恨的殘月會幫主江殘。
來時江流水,去剩半殘城。這是民間對江殘為首的幫眾的形容,人來的時候如大江流水浩浩蕩蕩,人去之后,所過之地只剩斷壁殘垣。
“頭兒,不用緊張,咱們馬上就到裴家的勢力范圍了,到時候就有裴家高手接手。這小子是逃不掉的。”有人將水遞給南宮勝。
“最后幾里路程,大家不要放松警惕,江殘勢力龐大,這一路上太過安靜?!蹦蠈m勝提醒著手下,順便接過水壺,狂飲幾口。
地皇級的江殘讓他感受到不小的壓力,好在快到目的地了。
“希望沒有事吧!”南宮勝將手伸入懷中,握了握臨行時妻子硬塞給他的錦帕。一想到對方一本正經(jīng)地說此物可以保平安的表情,一抹微笑從干涸的嘴角溢出。
可這笑容并沒有維持多久,劇烈的疼痛從腹部傳來。
不好,中毒了。
皇氣翻滾,壓住了欲要沖入心脈的毒氣。就在這時,遠處一人高的雜草從中傳來喊殺聲。
“敵襲!”南宮勝大吼一聲,從馬上飛身而下,腰間之劍應聲而出。
收到警示,官差們反應過來,迅速向囚車圍攏,作防守之態(tài)。
不到數(shù)秒,幾道身影出現(xiàn),為首一人實力在子皇級一段左右。他快速分析了場中的局勢,囑咐了手下幾句后和另一位比他還略強幾分的高手向南宮勝圍過來。
此時南宮勝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他想找到之前遞水給他的人,但是哪還有對方的身影。這可是多年的兄弟??!誰能想到會在這個節(jié)點背叛自己。
雙方陷入混戰(zhàn),雖然中毒,但好歹是寂淵樓的高手,南宮勝在對戰(zhàn)中還隱隱占得上風??上У氖牵瑢Ψ蕉瞬⒉慌c他死斗,而是死死纏住他,讓他無暇分心。
對方人多勢眾,而且蓄謀已久,寂淵樓的官差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咔噠!”一聲輕響從囚車的方向傳來。
南宮勝暗道糟糕,忍著劇痛,一招逼退對方,快速向囚車方向殺過去。
濃郁的皇氣摻雜著血腥的殺氣噴涌而出,南宮勝被鋪面而來的能量推開,那架生鐵澆筑的馬車同車前之人紛紛炸裂。場面極度血腥。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略帶寒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江殘,他出來了。
裴家,作為幾大郡集的管理者,府邸之大可以與一座城池相媲美。
這個古老的家族已有幾百年的歷史,府中強者無數(shù),每一任府長都是神殿欽封的,具有無比強大的實力,是神殿開設(shè)在民間的最大權(quán)力機關(guān)。
裴家一個安靜的院落中,一位老者正閉目養(yǎng)神。鳥雀落在亭前,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白發(fā)老頭,被對方的悠然打動。
突然,老者的耳朵動了動,白色的眉毛一聳,眼睛睜開,目光直直地射向遠方。
“猖狂!”
話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如青煙一樣,原地消散。
幾個呼吸的功夫,老者出現(xiàn)在了幾里地之外的地方。注視著眼前慘烈的場景,眉頭輕皺。此地已經(jīng)沒有人影,而且有人特意將周圍的氣息混雜,無法跟蹤去者的方向。
“哎!老夫還是來晚了一步,諸位放心,你們的家人裴家會妥善安排。裴家定會嚴懲兇手,給你們一個交代?!崩险邍@息一聲,欠了欠身子,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對方出手太快,要不是對方不小心泄露的那一絲氣息,他還感應不到對方的動作,在他到來時,寂淵樓的官差已全部遇難。
這件事上是他大意了,他自己也會去裴家領(lǐng)罰。
血腥的戰(zhàn)場上,一柄泛著青芒的長劍插在地下,劍身之處有一條沾血錦帕正隨風顫動。
不久之后,有消息從裴家傳出,大量地皇級高手被派往各郡集,江殘等人的頭像貼滿各大主城。大家明顯感覺到了裴家的憤怒,風雨欲來,這個江殘估計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時間正值柳風等人拼酒的第二天。
羽城田家。
“這江殘可真夠可惡的,殺了這么多人?!碧镉皩⒒蕷鈪R聚成刃,不斷射向不遠處的假山。通過之前諸葛魅兒的演示,他對百斬有了更深的理解。
“人家殺人,與你何干,聒噪。”諸葛魅兒坐在亭中,啃著盤中的果子,手里抱著一本厚厚的羽集雜談。田影又吼又叫,讓她無法專心讀書。
“他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個百斬過去,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狈路鹦箲嵰话悖镉暗墓粼趫杂驳膸r石上留下一道淺痕。
“你可真厲害,地皇級的實力都不放在眼中。”諸葛魅兒看了一眼假山上的痕跡,眼中有了一絲訝異,但嘴中還是不忘損著對方。
“哼,地皇級有什么了不起,裴家可是有天皇級高手的人,裴家家主更是超脫了皇級階段。一個小小的地皇級怎么和裴府硬碰?!本瓦B田影自己也沒注意到,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有那么一點的酸味。
地皇極對他來說已經(jīng)很遙遠了。
“天皇級,很強嗎?”諸葛魅兒用看沒見過世面之人的眼神瞅著田影,到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還是給對方一點幻想吧,打擊太狠萬一瘋掉就不好了。
“華集離咱們挺近的,你說那個江殘會不會躲到這里?”田影收勢。這段時間,他進步飛快,短短的幾天時間,他就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摸索到了虛境三段的門檻,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吧!
“你只要不出去,他還能攻入羽城不成??!币烙鸪堑某侵鲗嵙Ω呱钅獪y,據(jù)說也有地皇極的實力,再加上寂淵樓和三大家族的十幾位子皇極高手,只要江殘不傻,他絕對不會想著攻入城中。
“也是,他應該慶幸他沒來!”田影摩拳擦掌,似乎忘記了他與人家的差距。
諸葛魅兒沒有接話,自從對方傷勢好了之后,這自戀程度是逐日增加,要是擱以前,她一定一個巴掌將對方拍在地上。讓他裝。不過這個階段,諸葛魅兒在修身養(yǎng)性,準備提升境界,隨意發(fā)火不利于修煉。
索性,封閉聽覺,讓田影一個人聒噪去吧!
田影根本沒有失去聽眾的覺悟,依然在一個人喋喋不休地叫囂。
與此同時,柳風被人從夢中叫醒。
只見他黑著臉,臉上都快滴出墨來。
“四寶,不是說過,沒有什么事,不要隨便打擾我嗎!”剛才在夢中,他眼看就要牽到田瑤的芊芊玉手了。硬是被人打斷,怎么能不惱火。
現(xiàn)在的他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昨天的事情,只覺得頭有點疼。
“少爺,老爺讓召集府中所有子弟,估計有什么重要的事。”四寶噤若寒蟬,要不是老爺有吩咐,他才不想觸自家主子的霉頭,尤其是在對方醉酒之后。
“好,我知道了?!笨粗鴮⒁顺鋈サ乃膶?,柳風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四寶,昨天我是怎么回來的?”
“是小姐吩咐我將您帶回來的?!?p> “那王家那小子呢?”
“好像是田瑤小姐安排的,屬下不知?!彼膶毜幕卮鹱屃L心中咯噔一聲。
“我去,不會讓那小子因禍得福吧!還是去問問柳如煙比較靠譜。”這讓他想起了之前柳如煙跟他打保票的場景。
一陣搗鼓之后,柳風出了門,四寶快步跟在后方。
柳家大堂中已經(jīng)人滿為患,大都是弱冠之年以下的弟子和柳家旁系家長們。柳如煙站在嫡系子弟靠前的位置,柳風一眼就看到了對方那一身紫青色的裝扮。
“姐,問你個事?!绷L擠了柳如煙的身邊,后邊的弟子倒也沒和他爭,人家地位擺在那里,亂爭是沒有必要的。
“肅靜,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那我就談以下召大家來的目的……”看到柳風鬼鬼祟祟的身影后,柳山眼皮直跳,這家伙是沒看到自己嗎?
柳如煙給了柳風一個眼色,示意有事一會兒再說。
柳風只好將心中的疑問都憋了下來。
時間過的很快,柳山只說了兩個事情,第一個是資金礦的開發(fā),闡明了該階段的難題,同時也說明了會和田家合作的諸多事項。其二便是江殘的事情,他不斷提醒諸人出入要注意安全,關(guān)鍵時刻要學會棄財保命。
柳風這個急啊,好不容易等到柳山宣布結(jié)束,他便拉著柳如煙跑出了前廳。就連站在他們身邊的柳權(quán)都一頭霧水,這二人什么時候這么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