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主要是為了讓流光去楚都,白芷和洪端是為了陪同照顧他的。
流光的身體需要一個好大夫為他調(diào)養(yǎng),而調(diào)養(yǎng)身體需要很久,在這很久的時間里保不準流光會逃走去接任務(wù)。
賀蘭楓便打算把流光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若是他跑了,白芷和洪端也能及時跟她報信,玲瓏閣在楚都安置了眾多身手高強的死士,即便流光是閣內(nèi)第一殺手,圍捕他還是綽綽有余的。
當然,這些理由說出來實在太費事。
賀蘭楓只是輕飄飄給了白芷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就徹底擊潰了他脆弱的好奇心。
“好了,阿趙去辦事吧。給我弄點早飯來。在院里支個桌子,我就在那吃?!?p> “是。”
阿趙答應(yīng)一聲,便出去了。
賀蘭楓無視白芷,也要推門出去,卻聽身后流光啞著嗓子道:“閣主……”
賀蘭楓回身看他。
流光勉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他的嗓子不太能發(fā)得出聲音:“屬下…閣主……今…不要獨自…人前去?!?p> 賀蘭楓聽懂了,但她的計劃向來不容更改。
沒有應(yīng)他的話,她只是淡淡囑咐他:“好好養(yǎng)病?!?p> 然后便走了。
等賀蘭楓離開了這間屋子,白芷才算是活了過來,他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了房門,拿起了賀蘭楓放在案邊的藥方看了看,然后點點頭,將藥方揣進了懷里。
他看了眼黯然神傷的流光,“嘖嘖”了兩聲,去了賀蘭楓剛才那個位置上坐下,用胳膊肘撐在案上,手撐著腦袋,默默發(fā)呆。
其實白芷還沒吃早飯,很餓,可是賀蘭楓在外面,他不敢出去跟賀蘭楓一起呆在院子里。
直到賀蘭楓吃完了早飯,走進了藥房關(guān)上門,白芷才從屋子里出來。
賀蘭楓在藥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她早上帶了干糧和一大壺水進去,沒餓著也沒渴著。
等到黑夜沉沉,城里各戶人家紛紛熄燈上床的時候,賀蘭楓才換了一身黑衣,蒙著面,出了藥房的門。
阿趙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時了。
他見賀蘭楓出來,并沒有上前說話,因還記得先前賀蘭楓不讓貿(mào)然靠近的吩咐。
阿趙遠遠得站在五步開外道:“閣主,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了。竹衣和竹莫送去了城西的宅子,流光和洪端送去了城東的宅子。白芷大夫……”
阿趙看了眼縮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白芷。
“白芷大夫說他不放心,想留在這里,若是有什么不測,這里距離城主府也不算遠,受傷中毒的人都可送來醫(yī)治。”
賀蘭楓看了白芷一眼,道了聲:“可以?!?p> 院門外的白芷向內(nèi)挪了兩步,笑了笑,怯怯地說:“謝閣主,閣主今晚一定要順順利利哦~”
賀蘭楓沒搭理他。
“我走了?!?p> 她留下這一句話,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
黑夜對于賀蘭楓而言是很熟悉的。
在玲瓏閣還未壯大時,那些暗夜殺人的任務(wù)通常都由她來完成。
炎熱的夏天就快要結(jié)束了,天上的云都稀疏了些。
月亮掛在天上,周遭的星星很少。
飛奔在街巷中的賀蘭楓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寂寥的景象。
一柱香的時間,她就到了城主府外。
她沿著上次探查過的路線輕而易舉就找到了段英的居處。
還是與那夜一樣,院子四周守著二三十個暗衛(wèi),屋子里睡著段英和段言。
那個粗緩的呼吸也還在。
賀蘭楓在房頂上壓低了身子伏著,偷偷揭開了幾片瓦,去看室內(nèi)的情形。
虧得今夜月色好,透過房頂上這個小洞,將里面的情形看清了大半。
段英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而身為父親的段言則在他床邊打地鋪,也沉睡著,卻眉頭緊鎖,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夢。
門窗全數(shù)緊閉,并且還從里面上了鎖。門拴很大又很粗,每扇窗上還都安著四只鎖。與賀蘭楓從阿趙那里得來的情報一樣。
賀蘭楓并沒有很驚訝,只是略微感嘆于段言此人對于兒子執(zhí)念,居然到了這樣喪心病狂的地步……
賀蘭楓揉了揉眉心,“暗殺”大約是不可能了。
要她靜悄悄弄掉一個普通的門閂還行,但眼下這個門閂有兩個巴掌那么粗……實在是很有難度的,難保不會驚動那些暗衛(wèi)。
于是賀蘭楓決定,先去解決那個身上帶著毒氣的人和其余的二三十個暗衛(wèi)。
她將三顆迷煙彈捏碎了灑進了房間里,再將房頂上的瓦片重新悄悄蓋好。
賀蘭楓緊了緊蒙面的黑紗,輕巧地幾個起落便到了那個身帶毒氣的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守在東側(cè)耳房的房廊下,他的精神并不倦怠,雙目有神。
只是他未想到,面前會突然出現(xiàn)一人,且悄然無聲。
等到他猛然驚恐,后退數(shù)步,臉上蒙面的黑布已經(jīng)被那人摘了下來,并且,他的肩頭多了三根寒光閃閃的銀針。
賀蘭楓將黑布隨手扔在地上,兩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得打量著面前的人。
這個人看著年紀很輕,大約二十五左右,眉宇間盡是陰郁之氣,他眼下一片青黑,唇泛紫,是毒入骨髓的模樣。
一看便是一顆隨時都會被丟棄的棋子。
黑衣人迅速拔掉了肩上的銀針,將手中的匕首擋在身前,作出隨時準備廝殺架勢,皺著眉,一言不發(fā),也打量著賀蘭楓。
高手過招,勝敗常在瞬息之間。
但黑衣人打量完畢后卻毫無章法得朝賀蘭楓攻了過去。
賀蘭楓自然是明白他的意圖。
憑他一身致命的毒氣,只要他靠近她,就能輕而易舉讓她敗下陣來。
賀蘭楓隱藏在黑紗下的唇勾起一笑,近身肉搏是嗎?好啊,那就看看,到底是誰會先倒下。
賀蘭楓也拔了腰間的匕首與他纏斗起來。
府中的暗衛(wèi)迅速聚集在了這兩人周圍,但他們都并沒有靠近。
因為他們知道,那個人全身帶毒,接近他等于找死。
暗衛(wèi)們只是在距離三丈遠的位置,支起了袖上的弩箭,等著那纏斗的二人分開,將那個入侵者射成篩子。
院子里的廝殺正兇險萬分,然而屋內(nèi)的鼾聲安然如雷。
段英院中值夜的小廝見了那廝殺的情景連忙去敲門,試圖把沉睡中的主子們叫醒。
可是任憑他喊破了嗓子也喊不醒里面的人––––那是自然的,賀蘭楓可是撒了迷煙進去。
房門是從里面鎖上的,小廝從外面也打不開。他著急得直跺腳,見著滿院子的黑衣人拉緊了弓弦,沉默又肅殺,他的心臟就咚咚直跳。
太嚇人,太嚇人了。
他要是繼續(xù)呆著這兒會不會被亂箭射死啊……
小廝越想越怕,終于放棄了“忠誠”,選擇了逃生。
段言與段英兩父子怎么都沒想到,最終困住他們的,竟是自己親手筑起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