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寧兒被趕走后,也就乖乖回家看書去了。
最近武君從燕子那邊借了一套武俠小說,武寧兒不小心看了個開頭,然后就沉迷進去了,小說里面的主人公在武寧兒的腦袋里直接幻化成一個陽光開朗帥氣的男主,最重要的是無所不能,能化解所有一切苦難,這一個技能很得武寧兒的羨慕,要是自己也能像他那么牛,該多好。
太陽西斜,從石頭窗欞處拉下一絲絲金黃色的光芒,看書看到睡著了的武寧兒突然醒了,翻個身,動動因為趴著看書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略顯僵硬的骨頭,擦擦嘴角流下來的口水,趁著今天沒課,去幫阿媽牽?;貋?,讓阿媽可以早點回家。
武寧兒一想到這,就翻身下床,穿著一雙人字拖鞋就跑向自家田地。
一路小跑著過了平和橋,遠遠地發(fā)現(xiàn)自己家天地里那沙坑沒有動靜,只是中午那已經(jīng)過篩了的沙堆只剩下一個小土堆,大鐵絲篩網(wǎng)和鐵鍬都放旁邊,看來是已經(jīng)賣了一車或者兩車都賣光了。
“奇怪了?阿媽呢?總不能是去給老黃牛換個地方放養(yǎng)吧?”武寧兒跑到沙坑邊上,發(fā)現(xiàn)上下各扔著一把鐵鍬,唯獨不見了袁蘭的身影。
武寧兒想到家里那頭老黃牛,又氣又不敢拿它怎樣,估計放牛繩子有10米長,繩子的這一頭連接著牛鼻子,繩子的另外一頭綁著一個鐵阡,挑一個水草鮮美的地方,把鐵阡砸到地里,10米的半徑,任那頭老黃??幸?,袁蘭卻堅持每天上午下午各給老黃牛換一個地方,擔心它吃不飽似的。
而那頭老黃牛唯獨和袁蘭親近,許是大人的威嚴在那。武寧兒已經(jīng)有兩三次都被那突然心情不好的發(fā)瘋的老黃牛攆著跑,看著武寧兒驚慌失措,慌不擇路,老黃牛似乎心情好了,又悠哉悠哉放慢了腳步,啃啃腳邊的水草。
老黃牛欺負了武寧兒,武寧兒便向袁蘭告狀,自己阿媽每次都說她會給老黃牛一些教訓的,但每次又都好吃的好喝的勤快地飼養(yǎng)著它。
“等一會吧。也許阿媽就來了?!蔽鋵巸簾o聊地坐在沙坑邊上,雙腳垂在半空中,把身邊地小石頭有一搭沒一搭丟向那兩三米深,已經(jīng)有水滲出來的深坑,據(jù)說過篩后那些石頭,還有地表那一層泥土,賣不出去,都要填向這些深坑,到時候這邊還可以繼續(xù)種些蔬菜。。
過了一會,無聊的武寧兒起身四處查看,發(fā)現(xiàn)邊上有幾個沙坑,規(guī)模有深有淺,有大有小,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沒人挖沙子,再遠處,有一位胖乎乎的大嬸在挑水澆菜。
武寧兒跑到那大嬸的身邊,笑瞇瞇地問道:“嬸,你有看到我阿媽嗎?”
婦女停下了舀水的動作,轉身看見是武寧兒,笑著回答道:“我沒看到呢,不過,聽他們說,好像剛才政府的車來過,抓了一車女的走了。”
“咣”像是有人拿著一面大鑼鼓在武寧兒耳邊猛敲了一下似的,武寧兒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原地晃悠了幾下,然后撒腿就往村里跑,她要第一時間去找徳齊。
“阿爸,不好了。”武寧兒一把沖進了徳齊的私人診所,也不管里面病人的詫異目光。
“先緩口氣,再慢慢說事情。”徳齊對著病人歉意地點點頭,把武寧兒帶到另一邊,幫武寧兒順順后背,
“阿媽,阿媽好像被人抓走了?!蔽鋵巸捍蟠瓪庹f道;
“怎么回事?”徳齊的臉色也跟著變化了一下;
“我聽村里大嬸說的,好像政府的車下午來把挖沙的人都帶走了?!蔽鋵巸阂恢睋牡氖虑榻K于發(fā)生了,但沒想到會發(fā)生在自己親人身上。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阿爸來解決。你先回家?guī)兔纯从心男┦虑樾枰獛兔Φ模热鐮颗;丶???春玫艿苊妹玫??!睆札R拍了拍武寧兒的肩膀,幫她穩(wěn)住心神。
武寧兒點點頭,又飛奔而去。
等夜幕披上了點點繁星的時候,一直在家門口守候著的武寧兒,終于看到了徳齊的身影,撇下在一邊玩耍的武禪和武娟,一路小跑到徳齊跟前。
“阿爸,阿媽的事情怎樣了?阿媽什么時候能回來?”武寧兒著急問道;
“別慌,我見到你阿媽了,她和村里其他人都在鎮(zhèn)政府里面,只是被關在一個屋子里,我給你阿媽和其他人買了些吃的,他們都還好。明天就會讓你阿媽他們回來了?!?p> “那為什么……”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回家吃飯,晚上休息一個晚上,你阿媽就能回來了?!睆札R知道武寧兒要問的問題是什么,只是他不想同一個孩子深入討論這些,便打斷了武寧兒的問話。
這一夜,似乎所有人都在瞬間長大,懂事起來了。
所有的孩子都在靜默中用餐、做作業(yè),洗漱和睡覺。
武寧兒看著那張三面圍欄的實木婚床,缺少了的一個熟悉身影,也少了親切的打鼾聲,總感覺心里很不是滋味,空落落的。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武寧兒便發(fā)現(xiàn)徳齊正笨手笨腳地幫武禪和武娟穿衣服,而武禪和武娟眼睛紅紅的,卻破天荒地沒有哭鬧。想必是同自己一樣,都在想念和擔心自己阿媽吧。
“阿爸,我來給弟弟妹妹穿衣服?!蔽鋵巸鹤叩綇札R身邊,小聲說道;
“怎么都醒那么早?”徳齊看著一大早也哭喪著臉的武寧兒,有點哭笑不得,現(xiàn)在才深刻體會到袁蘭在這一幫孩子心中的位置,簡直就是安心定神丸??!
武寧兒拿起一旁的外套,幫武娟穿上。
看著窗外那還算柔和的光線,武寧兒再次開口:“阿爸,我今天不想去上課。我要在家等阿媽回來?!?p> “我們也要在家等阿媽回來。”武禪和武娟猶如得了主心骨一般,異口同聲跟著附和道;
徳齊沖著三個孩子笑了笑“別鬧,乖乖上學去,中午回家你們就能看到你們阿媽了。你們阿媽可不希望就因為這么點小事,你們就鬧著不去上學。”
望著擺放在旁邊,原本是袁蘭用的枕頭,武寧兒想當大俠保護家人的愿望更強烈了。
而另一邊,袁蘭和眾鄰居把房間里的桌子靠墻擺放好,一夜就和衣躺在上面,第二天,接受了“再教育”,寫了“保證書”,就被各自地家里人接回去了。